作者:杨咪
男人还没说话,仇段远远的从暗房走出来,受理抓着一只烤兔,嘴里还咀嚼着东西,却高声叫着:“等等等等,这小子虽然失手,但错不在他,免了免了,嘿,面具,要不要来一口?”后面一句似乎是冲男人说的,他还扬了扬手中的烤兔。
“仇段!”男人似乎愤然,一手背在身后,另一手猛然一挥,珠帘被掀起,哗哗作响,姚臬几乎是在瞬间看到一张金色面具,油菜绘得格外骇人,像古书上描绘的恶魔,可这不是重点,他的目光随着男人漂亮的右手而去,油灯将他白皙的手指照亮,他看到,在男人的大拇指根处,有一圈殷红的印记,像是被某种物品勒出的痕迹,淡淡的,却与那片白皙格格不入。
他的心脏猛然抽动几下,脑海中一闪而过的,是古冥右手大拇指上的墨玉扳指。
眉一蹙,他自言自语似的呢喃了一声:“是冥?”第四十三章 皇帝变心了吗?
他不仅是从拇指的印记来推测,更是将舵主的声音和冥的声音做对比,一年来都觉得熟悉的声音,对比过后竟如此似冥,声线相似,同样低沉,只是冥说话不带这种沙哑,不带这般沧桑。
红果果听到了他的低喃,惊愕的同时眨着大眼看他,“小菊,你说谁是古冥啊?”
姚臬不作答,定定的望着珠帘后的人。果果顺他的视线去看,结果却是嗤笑着拍他的手:“你想太多了吧,舵主若是古冥,怎么会接下杀自己的委托啊?”
这番话倒是点醒姚臬,正如红果果所言,暗杀古冥的任务是舵主下发,他怎么可能叫人杀自己呢?该不是古冥。
可……
为什么这么在意右手拇指上的痕迹,为什么一直想到武林盟主的扳指,古冥成为盟主就在前几天,以前的舵主,没有揉拇指的习惯--
思绪有些混乱,姚臬低头揉了揉太阳穴。仇段已经走到三人旁边,朝珠帘扬了扬烤兔,笑的有些戏谑的味道,“也许他认定你杀不掉他,让你接任务也无所谓呢?”
“什么意思?”姚臬望向他,看着他满嘴流油,不禁皱了皱眉。
“字面上的意思。”仇段朝他笑笑,又去看舵主,“面具,菊爆的惩罚以后再算吧,他也杀掉很多高官,足够将功抵过了。”
“对啊,小菊比我们任何人接的任务都多哦。”果果附和,随后直言,“而且小云喜欢小菊,要是惩罚小菊,小云一定拖着受伤的身子出来阻止,要是内伤爆发,他就要死了呢,舵主,如果真是这样,小云做鬼都会缠着你哦。”
仇段抽搐着嘴角,一巴掌拍在果果头上,“兔崽子,说的什么屁话!”
“这是事实啊!你竟然打我的头!小窦!”果果两眼一瞪,手一挥,窦候就挡在他面前,面无表情的与仇段对视。
珠帘后阴风涌动,寒气逼人,三人的打闹还没开始就已结束,惊讶又惊悚的望去,心里都在想:从没见过舵主露出杀气……
“多说无用,从今起,菊爆不再是我赤焰之人!”无情的一段话脱口而出,带着丝丝愤意,或许还有别的情愫,不过四人都没发现,仅是对此判决极为不满。
“驱逐?喂喂,这惩罚不合理。”仇段咽下嘴里的兔肉,没再咬手上的。
“我不依,小菊走了就不好玩了!”果果踮脚反抗。
“菊爆离开,付云定随之而去,赤焰少了这两大高手,想来江湖会有一番风雨。” 难得一见的是,窦候开始长篇大论,连果果都惊诧,窦候的寡言可是出了名的,今天为了菊爆,破例了吗?
“本座此意已决,无用多说!”舵主显然愤怒无常,打手又是一挥,强风忽起,吹得四人抬肘遮面。
姚臬没说一句话,目光也不显动摇,舵主起手的瞬间他又看到了那拇指上的红印,心中大石沉淀,苦闷不已,他抿着唇,决然转身走向暗梯,打算离去,路过珠帘,他用极小的声音说:“倘若是冥,也会做出同样的决定……”
他就是要说给这个舵主听,即便对方会愤然,这正是他所期待的结果,然,舵主一言不发的站在珠帘后,他感受到投来的目光犀利骇人,不带情感的冰冷,于是垂垂眼,走出赤焰。
回到烟雨阁后院,他还在想:如果是冥,定然不会生气,因为那样会让人觉得他确有怀疑,舵主的某些方面,和冥真像啊。
走出好远,他才打消了舵主是古冥的念头,理由就是红果果说的话。这样放下疑惑后,他才感到愤怒,想他菊爆为赤焰拿下多少棘手的任务?杀过多少江湖上人人闻风丧胆的人物?现在竟为一次失败就将他驱逐?哼,这样的杀手堂,不待也罢!要他的堂,多得是!
他没有急着回王府,而是直接去了皇宫,在皇帝寝宫的屋檐上徘徊,时尔翻开瓦片向下瞧,只是没见着姚矢仁,却看见一个女子在梳妆,在更衣,然后独自睡上龙床。
此女气若幽兰,面目清秀,妆容一去更显天生丽质,曼妙身躯,婀娜多姿,实属美人一枚,柳眉间若隐若现的傲气,着实有着皇后的气质。姚臬想着姚矢仁的脸蛋和身材,突然觉得,这两人,相当般配。
莫名其妙的有些失落,他还一位被立为后的女人该只是普通的达官贵族之女,不想貌相如此出众,颇有杨贵妃的神韵,总觉得有些挫败感。
他看到皇后躺在龙床含笑入睡,姚矢仁久久不出现,于是盖上瓦片打算去别地寻找。这才立后多久?皇后就得不到皇帝的宠幸吗?似乎有些不对劲。
姚臬想了想就要离去,怎料就在此时,他听到一阵开关门的声音,心脏忽然悬上嗓子眼,他看着脚下的瓦片,莫名的感到恐惧。
恐惧?他竟不敢去掀瓦片,害怕看见走进寝宫的是姚矢仁。
怎么回事?这种感觉,从未有过!
真不像姚臬!
他一咬牙,蹲身拨开瓦片,像是豁出去似的俯身去看,于是呆住。
他看到姚矢仁一如既往的披着金黄的龙袍,随意扎在发丝上的绸缎亦是晃眼的明黄,表情没有多大波澜,神色亦是正常如往昔,惟有左眼角处有一道细长的疤痕,那是以前的姚矢仁所没有的伤痕,那么浅的一道痕迹,并没有破坏他的眉毛,反倒是添出一股妖媚。
姚臬心想那大概就是被天宫的梁祝砸上的地方,看着那伤痕的位置,恰好在眼角边上,可想而知当时的姚矢仁有多痛,有多狼狈,可他不让他看到,不让他看到最脆弱的他。
姚矢仁走到龙床边上,浅笑着伸手去抚摸床上的美人,美人睁开眼,对着他笑靥如花,他拨去龙袍,脱掉龙靴,牵着美人的手跨上床,泼墨似的长发散落,妖娆得摄人心魄。
姚臬没来由的瞪眼,怒火从胸口的位置蓬勃上涨,直冲脑门,他看到姚矢仁俯身去亲吻美人的额头,更是突然咬住唇,冲动的一掌拍在瓦片上,瓦碎,檐破,他轻身跃下,直接落在龙床跟前。
突如其来的声响,突如其来的人,惊得床上两人表情惊悚无比,皇后突然尖叫,大声呼:“啊……有刺客!”
姚臬压根就不去理那女人的尖叫,定定的看着姚矢仁,姚矢仁也如此回应着他。
解释,姚矢仁,你快解释!
他心里不停的重复着,嘴上却是一个字也没吐露,他看到姚矢仁冲他微微一笑,心脏猛然收缩,生疼。
“为什么一句话都不说!你立后?你、立、后?”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冲动、这样控制不住情绪,他只想弄明白,姚矢仁曾那样迷恋过自己,怎么就突然变卦,他爱的人不是他吗?他那皇后的位置不是为他保留的吗?天宫呢?男侍呢?
五味杂陈,焦心的感觉只有他自己领会。
姚矢仁只是安抚着他的皇后,慢慢的抬手朝门外一指,笑说:“不逃走的话,卫兵马上就来了哦。”
“你……”姚臬简直就快爆炸,“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
他看到姚矢仁脸色骤变,严肃异常,“好大胆子,区区毛贼竟敢擅闯朕的行宫!”话音落下,门已被数名卫兵推开,长矛利刃指向姚臬,顿时就见姚矢仁挥手叱喝:“抓进天牢!”
卫兵得令上前,个个凶神恶煞,姚臬岂会怕这群酒囊饭袋,他要逃,这些人怎么拦得住?可他偏偏不死心,非要弄个明白,“姚矢仁,难道你失去记忆,不知道我是谁?”
姚矢仁眉头一拧,口吻淡漠起来:“知道又如何,朕已立后,朕的天宫将归皇后所有,你算哪路神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