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歌唱晚
“对啊!”
一语道破天机,众人的眼光顿时集中在了夜朗的身上。夜朗心忧南宫凌风,即使没了性命危险,也避免不了一番苦头,哪里还有心思回去,下意识就要拒绝。在他即将开口之际,雪鸽抢先一步说话了:“明天我们再试着在县城里找找,实在没有线索的话,下午,我陪夜公子去金陵,剩下的人分头寻找。”
夜朗有些惊讶地望着雪鸽,虽然顾虑重重,牵挂着失踪的南宫凌风,但是仔细想想雪鸽的话里不无道理。名义上他是回门,但实际上他是第一次去金陵夜家,通过雪鸽告诉他关于夜家的点点滴滴,他大致可以想象此行的艰难。越是能按时回门,他的胜算也大点。
南宫王府那边,就他目前接触的人而言,知道真相的,都不介意他穿越而来的身份;不知道真相的,更不介意他的转变,因为这样的转变,对他们而言,是百利而无一害。更有南宫傲雪的相助,相信在南宫家是出不了什么纰漏的。就算有,也自有人帮忙掩饰。
而夜家堡就不像南宫王府那里好糊弄了。
首先,夜家堡里居住的都是“夜朗”的亲人,是他从小生活的地方,无论那些人再厌烦“夜朗”,“夜朗”再不受到欢迎,他是他们的亲人却是无法磨灭的事实。如果他的性情,变得太厉害的话,只怕会引起他们的怀疑。而一旦引起任何一个夜家人的怀疑,他的日子就危险了。因为夜家的人绝对不会像南宫家的人那么好说话。毕竟南宫家的人,不用去在意夜朗的真假,他们在意的是南宫凌风娶的是不是一个好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的穿越,在南宫家是受欢迎的。夜家就不会这样了,他们只会认为自己的亲人被妖怪附了身,是会带给他们不详的,那样,最后的结果就是——封建社会面对附身妖怪的典型做法——烧死!
其次,雪鸽虽然对夜家堡的事情如数家珍,但毕竟是外人,有些家族内部的“秘史”,是不足为外人道哉。倒不怕夜家的“秘史”难以见人,怕就怕,“夜朗”好巧不巧地知道一些,而他这个夜朗绝对是不会知道的。
另外,在夜家“夜朗”虽然大体上不受欢迎,但还是有少数人欢迎他的,这里面就涉及了“夜朗”的母亲薛红尘与四哥夜贤。薛红尘,夜朗已经接触过了,对夜贤却是完全的道听途说(雪鸽:怒!请相信我的资料来源。)。
最后,也就是最最关键的问题,夜家是一个传统式的家族商贾,既有商人该有的精明,也有封建大家族该有的森严。这个情况搬到夜朗的身上,就是:他既有可能被夜家人发现异常,也极有可能被夜家人毫不心软地烧死。
所有的一切都是在考验夜朗,从观察力考到心理承受力,从心思慎密性考到耐性,甚至是考验他对危机的处理……其实,换做一句现代的话,就是考验夜朗的演技。
夜朗到底演得像不像“夜朗”,就是最终决定他生死的关键
。
第六十八章 夜朗演“夜朗”
对于雪鸽提出的建议,所有人都接受了。制度是一样根深蒂固的东西,能保持就不会去破坏。对大家而言,“回门”就是一种制度,此时兵分两路,是最好的选择。
第二天一早,大家约定好联络的方式,全部出了丰县,只留下夜朗与雪鸽在县城里继续寻找。其间,他们也去了紫气东来询问,抱着一丝希望,看皇甫玦是不是有了线索?不过皇甫玦没有见到,见到的是舒千凡,他转告了皇甫玦的话,让夜朗等人放心,他已经派人暗中去寻找南宫凌风了,让夜朗切记:不要把事情闹大了,,一定要暗中进行才好。
其实,谁人都明白这个问题的重要性。南宫云婵对南宫凌风不会下杀手的概率极大,众人只要暗中寻找线索,按照南宫云婵的心意行动,南宫凌风吃的苦头就越小。一旦事情被闹大,保不准动不动就情绪化的南宫云婵动了杀机。反倒误了南宫凌风的性命。
所以在丰县这几天,众人不分日夜地寻找南宫凌风的下落,却也采取了暗中迂回的办法。从表面现象上来看,他们还是原来那对游玩丰县的少爷家仆们。
皇甫玦在这个时候,提醒他们,是知道久久得不到消息的众人已经快失去耐性。按照皇甫玦的推测,南宫凌风应该是看到不应该出现在客栈的人而追了出去,而他的轻功本就举世无双,在没有被挟持、自己全力施展的情况下,找不到关于他的讯息是很正常的情形。乐观地想,说不定是追上了人,忘记了回来的路。
夜朗亲身领教过南宫凌风的轻功,其余的人对自家少爷的轻功也是有目共睹的,经过这么一番分析,心中有了些许安定,分别后,各自踏上了寻找的方向。
而夜朗雪鸽在丰县寻找了一上午无果之后,不得已出发去了金陵。
才入金陵,夜朗就被眼前的繁华惊了一跳,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称之为人海,一点也不为过。这么一比较,丰县的繁荣实在入不了大堂。
雪鸽当先走在前面,为夜朗带路,夜朗没了南宫凌风陪伴在身侧,也没了欣赏的兴致,默默不出声地跟在雪鸽的后面。
由于回门的时间定在了十日后的早晨,现在两人要去的地方并不是夜家堡,而是位于金陵的“龙凤呈祥”客栈落脚。
绕过几道大街,龙凤呈祥金色的招牌已经闪耀在望了,雪鸽正要回头告诉夜朗一声,忽被一声脆生生的娇喝打断:“站住,有本事不要跑。”
然后就是对应的一声:“有本事,你不要追。”
然后大街上拥挤的人群,如流水般迅速地往街道两旁让开,一个白衣打扮的少年公子狼狈地跑在前面,一个淡蓝衣衫的娇媚少女紧紧地跟在后面,手拿长剑,横眉竖立:“你既有胆调戏别人,怎么不敢来调戏我?你倒是给我停下来!”
少年一边跑,一边喘息地叫道:“就你那个丑样子,我瞎了眼,都不会调戏你。”
“你还好意思说我,”少女的口气当仁不让,“就你那个丑八怪的样子,还敢自命潇洒去调戏别人,简直丢光了我们夜家的脸。就算要调戏,也要长大哥二哥那个样子才行。”
“你个臭丫头,才是我们夜家最丑的。”
“你才是~~”少女使劲全力地大吼一声,长剑一指,“你最好祈祷别让我抓到,我一定将你碎尸万段。”
“碎尸万段?”少年冷哼一声,挑衅道:“我马上就到家了,我倒要看看你这个男不男女不女的臭丫头怎么把我碎尸万段!”
张大了嘴,望着这戏剧化的一幕,夜朗哭笑不得地看了雪鸽一眼,雪鸽的表情还算是镇静,另外还有小许的得意在里面。
夜朗在心中叹息,通过刚刚那两人的对话,很明显,他们就是雪鸽提过的夜家老四夜贤、老五夜妙蕊;再小小地推测一下,一定是夜贤正在调戏良家妇女,被行侠仗义的夜妙蕊发现,一路追杀了下来。
龙凤呈祥的门口,掌柜迎接在旁,还有一个看上去跟忠伯差不多年纪的老人等待。雪鸽不动声色地悄悄告诉夜朗,那人是夜家的大管家,称呼“福伯”。
“见过六少爷。”福伯在看到夜朗身影的时候,就几步跑到前面,躬身请安。
夜朗在心中为自己默哀片刻,就摆出了一副鼻孔里看人的姿态,根据雪鸽的情报,对下人或是身份等级低一些的人,“夜朗”通常是爱理不理的鄙视,“嗯”了一声,也不知道是不是从喉咙里发出的声音,态度冷漠、不屑。
福伯却好似见惯了一样,脸上依旧维持着卑恭的神色,道:“六少爷,老爷夫人吩咐你与小王爷今晚暂住在此,待明日吉时……”话说到一半,福伯突然发现那个呆在自己少爷后面的人,不是传说中的小王爷,而是侍女打扮的少女,不由得愣住,眼光往夜朗身后再瞟了瞟,已经没有任何其他人的身影了。不会是六少爷是一个人回来的吧?
雪鸽站在夜朗的身后,完全被夜朗挡住了视线,看不到福伯的表情,但是声音突然停下来,她心中一紧,难道这么快就露馅了?
夜朗倒是明白了福伯停顿下来的惊讶:这桩婚事原本就不被看好,但起码凭着夜家与南宫家的交情,就算是南宫家的人再不愿意,至少也该让“新郎”陪着一起回门才是,可现在嫁出去的人,独自一人出现,而且只带着一个丫鬟。这算不算得上是南宫家的人在抹杀夜家的面子?抑或是在无声嘲笑不受欢迎的夜朗果然到了任何一个地方都是不受欢迎的。
无论福伯对夜朗独自出现的想法如何,都不是让夜朗关心的问题,他没有必要去向一个下人仔仔细细解释为何南宫凌风没有来,所以他接上了福伯的话,道:“凌风他暂时耽误了,我自己先回来。不可以吗?”
“是,六少爷。”福伯微微低头,遮住了眼中闪动的光芒,声音恭敬,听不出丝毫的不满。
大大地伸个懒腰,夜朗神色中难掩疲倦与不耐烦:“好了,本少爷累了,你回去吧。”说完,就当先进了客栈,掌柜的见状,连忙上前带路。
雪鸽紧跟夜朗一步,向福伯作了一个万福,进了客栈。
福伯眼望着夜朗,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客栈转角处,稍稍挺直了脊背,眼神复杂难辨:明明接到的消息不是说小王爷与六少爷一起的吗?怎么不见他的身影,只有六少爷一个人?
不动矗立在龙凤呈祥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福伯带着疑问转身,边走边想着回去要如何跟老爷夫人交代。本来这六少爷是极不收老爷夫人待见的,却交了好运,攀上了南宫王爷这么一棵大树,现下连回门都被夜家视作头等大事。明日才是回门的正式日子,可是现在就派了他到龙凤呈祥来守候,只是怎么也想不到见到的居然只是六少爷一人,丫鬟也只有一个,甚至连小厮都没有一个,更别提南宫凌风本人了。
想来想去,福伯都觉得,自己早先的估计果然没有错,依着夜朗的性子,即使那位小王爷再好说话,只怕也最终只有被抛弃的结局。现在可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南宫凌风的不出现就是对夜朗不满的表示。
其实作为下人对少爷没有什么好挑剔的,但是福伯在夜家的地位不一样。由于对夜家老爷夜耿有救命之恩,又颇得少爷小姐们的敬重,他在夜家的地位超然。虽然表面上依旧谦卑,但心中还是有一股上位者的心态。这样,他对骄傲自满、从不正眼看人的夜朗就颇有微词。现在见他身处这般尴尬的境地尚不自知,一时之间,倒不知该是嘲笑还是悲哀?
不过现下,要赶快回去告诉老爷现在的情形才是正事。
第六十九章 夜家堡
夜朗躺在床上,久久不眠,他实在无法安心睡去,一闭上眼睛,南宫凌风清澈的笑容就出现在脑海,像是电影一样,在脑海上演,清晰地就像在他的面前,挥手时,抓住的却是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