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易人北
眼看山谷已到尽头,路晴天抬头望向高耸入云端的天柱峰,神情中有一丝疲累。
又没有找到。
到底在哪里呢?
自己为什么会把这么重要的地方给忘了呢?
一定要想起来!一定要找到!否则…
路晴天知道他丢失了一件很宝贵的东西在他的记忆深处。
他努力寻找着,他知道自己一定给「它」留下了一个线索,只要让他找到这个线索。他就可以把自己缺少的那块重新补全。
不可或缺的一块。
突然!
「走!」
以肉眼不可辨识的速度一把抓住十六的肩膀,猛地掷向山谷最高处,路晴天自己则以此反动之力一掠三丈。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二人脚底刚刚离地,一阵机关声响起,从深黄的厚厚落叶中射出了密密麻麻的箭雨。
短箭,长仅三寸,尖端发黑。
及时雨!落雨堂,雨家村。
电光石火间,路晴天已经理清思路。
原来从雨家村受袭开始,他们就已经落入了别人的连环算计中。
如此说来,那指路人的云家姐弟,怕也不是富家落难子弟那么简单。
可是为什么?
如果说四方楼金元宝偷袭、暗算他还说的过去,他和那金胖子有间隙也不是一年两年内的事。
但落雨堂为什么也会参进来?他可不记得自己曾断了落雨堂的财路,还是玩了落雨堂主的妹子!
落雨堂啊落雨堂,既然你有本身敢来挑这段梁子,就不要嫌今后梁重压断你的腰!
「老爷!找到了!这有一个…」声音突然断掉。
好个十六!
路晴天几乎是立刻明白了十六的打算。心中暗赞一声,作势就要往声音传来的方向扑。
没等路晴天动身,呼啦啦冒出了五、六条身影一起往声音传来的方向奔去。
原来不止落雨堂和四方楼,连崆峒、形意门也参了一腿。
很好,鸟为食亡。你们今日来此,也算死得其所了。
路晴天冷笑声中连避落雨堂部众射来的暗器。
不知情的人看他一脸焦急愤怒,还以为他有多想赶到对面,却不知路大堡主已经渐渐偏离了路线,绕到了人眼不能及的阴暗处。
一声闷哼,路晴天的身体从飞纵中摔落,掉入落叶乱石中。
暗器雨停了下来,似乎在确定人是否真被暗器射中。
有人不怕死地掀开伪装,小心翼翼地走向路晴天的落地处。
「咦?人呢?」
山谷上有一处裂缝,十六就是被掷到了此处。
裂缝分为两头,一头深入山腹,洞深不知处。一处连接山头,像是活路。
路晴天出现在缝隙处,嘴唇相碰,轻轻发出一声只有他和影卫们之间才知道的特殊联络音。几乎是立刻,身后暗处传来了故意弄出的声响。
一道温暖的气息出现在身后。
「老爷。」
「他们都进去了?」
「是。」
「知道里面是什么?」
「不知。」
「那些人在下面等不住了。」
「老爷的打算是?」
路晴天笑得阴森,「让这里名副其实。」
这是一场名副其实的大屠杀。
崆峒派死在形意门的拳脚下。
形意门死在落雨堂的暗器中。
落雨堂被四方楼的人斩杀。
四方楼在崆峒和落雨堂的围攻中全歼。
四方人马,无一活口。
死得蹊跷,死得诡异,却死得毫无破绽。明知其中有鬼,却不知鬼在何处。
这也是十六第一次见识到自家堡主的绝到底绝在了何处。
人是不能大意的,说的就是路晴天眼下的情景。
以为事情已了,带着属下大摇大摆的从原路返回,途中看到一只不小心被落雨堂暗箭射中的小动物,也许因为心情好,也许因为无聊,也许因为…
总之,他为那只貌似幼鼠的小动物拔了短箭,甚至还好心情地捧起它想查看它的伤口为它治疗。
就在他捧起那只有着一只大尾巴的小动物的同时,那畜牲的尾巴一翘,从尾巴后面以极快的速度射出了一根尾针!
避之不及!
一是没想到。二是没设防。
谁会对一只看起来幼小且可怜兮兮,又没什么攻击力的小动物提防呢?
所以路大堡主就着了道儿。当着他属下的面,极没面子的摔倒在地,还被那小家伙给逃了。
「老爷!」十六连忙跪地抱起路晴天。
「我一定要抓住那小王八蛋!」
这是路晴天在昏倒前留下的唯一的一句话。
从堡主肩头拔下那根大约小指长短的尾针,小心用布包起放进百宝囊。
眼看堡主脸上已泛出黑气,十六不敢怠慢,立刻用小刀划开被针刺中的地方让毒血流出。
一番挤压,发现发黑的血液流出得非常缓慢,不管有没有效,他张嘴附上伤口,把毒血一口口吸吮吐出。
可惜效果不佳,堡主脸上的黑气没有加深但也没有减轻。
不晓得是什么毒,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药解。他探手入怀,摸出那颗小九塞给他的说是救命的解毒丸,认命地塞进他家老爷口中。
老爷,对不住了,如今只有相信小九塞给小的这个私房货了。
不过,小的可不保证这到底是小九藏私下的宝贝,还是打算拿小的来试药的未成品。
为今之计只有…
十六把路大堡主平放在地,站起身提气仰天长啸。
两长四短,这是联系附近路家堡影卫的紧急信号,只有堡主万急时才可使用。
也许啸声会引来其它有心人,不过在这之前他会把堡主藏好,直到影卫们前来接应。
他转身弯腰抱起路堡主,向乱石草丛深密之处走去。
如果不出意外…
可惜天不从人愿,比路家堡影卫更快到达的,是显然早已埋伏在附近心怀不轨的某些人。
一共有四人,光看衣着也看不出是哪路人马,眼看他们一路探勘,竟越来越往他们的藏身之地靠近,十六一咬牙,脱下外衣盖在仍旧昏迷不醒的堡主身上,猫身从藏身之地窜出。
他要把他们引开。
如果就地格杀说不定还会引来其它人,而且自己也不知是不是那四个人的对手。
现在把这帮人引得越远,堡主就越安全。自己已经留下只有影卫们才知的标示,只要拖到伙伴们到来,堡主就安全了。
他掌心中扣住一枚落雨堂的短箭,目标,离他们最远的那个人的肩膀。
一击即中!
被击中的人发出一声怒吼,一掌向暗器发射来的方向挥去。掌劲竟雄厚十分!
不等掌劲及身,十六使出全身功力,朝完全相反的谷口奔去。
身影一动,位置立刻暴露。
怕四人还不上当,十六紧急下叫道:「东西不在我这儿!我什么都不知道!」
此话一出,四人几乎同时向十六追来。
夕照下的黄泉谷显得宁静祥和,就好像这里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唔…」
路晴天口中发出一声模糊的呻吟,无意识地捂住受伤的左肩,缓缓睁开了双眼。
这是什么见鬼的地方?
身下潮湿坚硬的感觉告诉他,自己躺的地方绝对跟床这个字没有任何关系。
再看头顶上的阴影,加上耳边传来一些钻土生物的窸窸窣窣声,要不了眨眼工夫路晴天就知道自己躺在什么地方了。
该死的十六!你是不是在故意报复老爷我啊!
「沙沙,沙沙。」
有谁在靠近。路晴天停住一切动作仔细凝听。
「路堡主?」
…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