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九天白玉
阿爹又开如微抬首望著那一轮缺了半的月牙,似乎正在思索著一些熟虑的东西,阿爹这种时候,都是在想某些难解之事。
“小拖,阿爹是不是不懂情?”
从来不会有相思忧的阿爹,忽然就问了我这麽一个问题,惊得我除些就把手上的肉摔地上去了。
“……什、什麽意思?阿爹怎会不懂情?您一直都爱著娘亲。”我心一急,就把不该提的都提了。
阿爹没有生气,只是垂了眼,又限入了沉寂,千言万语似乎都不顶一纸相知来得叫他清明。
我悄然回到池中寒身边,望著明月朦朦胧胧不知在感慨何事的阿爹的背影,那斑驳了岁月的韶华从来不会驻在阿爹身上,可今夜,他是怎麽了?
“寒,阿爹……是不是与平常不一样?”忍不住,我问身边的男人,可他不但不回答我的问题,还给我倒了些清酒。
“夜里凉,喝了暖身。”也不管我愿不愿意喝,他直接就送到我嘴边来了,我只得张嘴,饮下几口之後,他也不嫌弃,把剩下的饮完。
看得我脸红耳赤,假装什麽都没看见。
真热……这清酒不是不烈吗?怎麽马上就见效了呢?
夜了,天地间,只有林中山里的虫鸣兽叫,诡异里带著不可思义的神奇现象。冷无言给我们铺了临时的床,我与池中寒在离火堆不远的临时床上准备就寝,而冷无言与另外一护卫轮流守夜。
阿爹刚才说出去走走便没了踪影。
池中寒不会在野外躺下的,他坐在野草做成的临时床上,让我告著他怀里睡,便闭上眼,不知是要睡了还只是闭目养神。
在男人的怀里蹭了几下,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睁大著一双眼瞪著已快到头顶的那轮明月,一时间难以入眠。
“怎的不睡?”头顶响起池中寒的声音。
“我担心阿爹。”我看他,他也在看我,四目交融,不知是谁炽热了对方,池中寒俯首封住了我的嘴,嘴里还有那淡淡的肉香味。
一吻结束,男人并没有进一步动作,而是拉了拉盖我身上的行囊被单,掖好之後,他把我搂得更紧。
他揉著我的发,“岳父只是在思考些人生问题,你毋须太过挂心。”他倒是说得很像那麽一回事,平板而认真。
人生问题?阿爹他在思考人生问题?会吗?
“可,我极少看到阿爹那模样,他一向都是什麽都不放在心上,除了我之外,他什麽都不会执著的……是不是,因为迎月的伤是他造成的,所以他在自责?”阿爹一直都是刀子嘴豆腐心之人,有这种心态也是正常的。
可,阿爹那模样倒也不像是自责呀。
池中寒笑了笑,“总有些事,他会放在心上的。拖儿也莫要再挂心,他自是会很快想通的。”
“哦……”既然他都这麽说了,那我也不能再自己为难自己。
夏末的清轻风,带著丛林的原始味道,拂面而来,撩起一丝丝秀发;挑逗著调戏著或美或妖的面庞。
池中寒的发是微紫的,在月光下,添了一份神秘色彩,使得这张原本妖孽的脸更是妖豔绝美。
懒懒地睁著一双眼,伸摆动著手,玩拔著随风吹秀在我脸边──他的长发。他的发,比我的还要柔顺。
“怎麽不睡?”见我把玩著他的发,池中寒满是溺爱的声音再次响起来,轻轻地撞入我的耳朵里,痒痒的,酥酥的。
咧嘴,对他露著傻傻的笑,“我觉得,我们就像一首最美丽的曲子、最有特色的风景,变成最美的段子故事……你给我带来的酸甜苦辣,每一样都很有味儿,每一件都刻骨铭心……快乐或委屈好像都不那麽重要了,重要的是──你现在在我的身边。”
觉得搂著我的手力,重了重,池中寒也回以甜美动人的笑容,他没有说动人好听的话语,只是俯下头,用最珍贵的吻,吻著我的双眸,我的额,我的鼻尖,我的唇……
这个男人,其实是嘴拙的,他从来都不会说好听的话,就是当初说、说那三个字时,也是粗声粗气地吼出来的。
这时想起来,不由得“噗哧”地笑了,亲吻得正过瘾的池中寒懵了懵,疑惑地抬起了首,不解地看我,“因何笑?”
伸手,勾起那有力的脖子,把自己的唇送了上去,重重地吻出了“啵”的羞人声音,我绯红著脸,笑道:“……只要,抬首都能看到你,我就觉得很幸福了。”我没头没脑的一句。
即使没有爱语,即使我对你还捉摸不透……我还是觉得自己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了。
而池中寒的回应,便是更加用力地亲吻著我。
这个吻,很温柔。
就像高山上流淌下来的清溪,清透而甘甜,缠绵而温柔。那舌滑进了我的口中,慢慢地吸吮著我的舌,又一寸寸扫著我的口中每一处,最後又开始追逐著我害羞而逃跑的舌头,与之缠绵──
伸出双手勾住那脖子,我闭著眼,慢慢地学著回应他,回应他的挑逗,回应他的情感──
慢慢的,双手插进那柔顺的发里,抱著他的头,而他揉著我的身体,慢慢融化著我。
两根湿热的舌,纠缠在一起,相濡以沫,一时难以分开──
第229章:一盆对著人会开的神奇的花
我们花了许多时间,才在一个不太起眼的镇上落脚,那是池花城最西边的小镇,叫赏花镇。
满镇上镇外都是五颜六色,色彩斑斓的数不出名字的花,芬芳浓郁。
在一间客栈落脚之後,阿爹便没了踪影,池中寒完全不著急,悠哉泰然的模样,好似他此次出来,不过是游玩的──事实上,他果真这麽想。
牵著我的手,他也不怕人言可畏,在大道小巷上慢慢地游逛著。
他不说,我大概也猜得出,向来嫌麻烦的他拉我出来,不过是让我多散散心,换换心情。
“抑郁对胎儿不好。”每当我有什麽抗议,他就拿出胎儿来压我。
瞥了一眼二人牵连在一起的十指,都白皙,他的却更修长好看。
“出来可以,可……也不用这麽招摇啊!”我指二人相连的手,这里不比都城,那是大家都知道我们的婚事,也都见怪不怪才可以那般肆无忌惮。
可这儿是个有些封闭的小镇,人们朴实安居,思想固然也是有些……陈旧,怎能接受两个大男人在大街上手牵手,暧昧地不顾旁人议论?
“会吗?不觉得。”池中寒完全唯我中心,他人的看法与议论对他而言,完全连个屁都不算。
有些无力,我都懒得与他争拗了,他爱咋嘀就咋嘀吧!
“咦?那是什麽植物?这是花吗?”路边一瞧,便见的万花里有一处特别吸引我,我拉拽著池中寒就往那个店去。
一见到我指著那一特别植物抱著好奇,店家笑呵呵地出来迎接,“两位定是外地人了,没见过此花也是正常。”
那店家挤进花圃里,将那盘显得十分显眼的盆栽搬出来,边声道:
“这种花呀,叫[千里传情],这放在百花从中都还好,如果单独放一处,可真的非常危险,因为这花是有毒的……”
店家唠叨著,把一盆只开著五豔六色的花蕾却未开出花朵的花,摆在我们面前,可刚这麽一摆,我脑袋一伸想看个仔细之时,谁知这几个花蕾竟然当著我们的面,缓缓地张开了花瓣,好似就是活物一般,先前还是含苞待放的花蕾,这一瞬间便成了亭亭玉立的娇花豔瓣……
“真是神了!”我不由得发出惊叹。
可,竟连那店家也看得目瞪口呆,瞠目结舌的,“……是啊,神了!它竟开花了……”
店家竟然一脸的不可思议,“这花在我们店可是待了几十年有馀了,一直都只是花苞,今儿个怎的竟然开了?”
店家惊奇地抬道看我。
我被看得有些不自在,怎麽觉得这店家一双眼过於炽热呢?抬首看一直不语的池中寒,他脸色倒是平静的,也不见对於这种奇观有何表现。
真是冷情的人!
这盆花不高,才到我大腿处;看著也不壮,叶儿瘦瘦小小的,可那些花就肥硕了,朵朵都滋润豔美;最为神奇的便是,每个颜色的花朵长得都不一样。
黄色的是两朵肉呼呼的、跟生鸡蛋黄拟的,特别嫩,里头是橙色的小粒花蕊,把花朵儿衬托得更加鲜嫩了。
紫蓝色的特别显眼,但那两朵花儿长得倒是一般,只有三片花瓣,薄如蝉翼,似乎轻轻朝其吹一口气都会弄破似的,娇弱得很。
橙红色的花儿倒是常见的,但如这两朵橙红得如此之豔的我还是头一回看到,花蕊有六根,细长细长的,仔细一看,围成朵的花瓣也是有六片,边上还会有未开苞的花蕾,特别得很。
然後,最中间长出的是一朵纯白如雪的花朵,在五颜六色中,更显其清纯脱俗。
“咦?这不是月下美人昙吗?”看到那一朵纯白的花,我惊奇一声。
那店家这就笑了,“这位公子真是慧眼,不瞒您说,我也觉得这一朵特别像那传闻中的月下美人昙啊。”
“只是……这天下见,真正见过月下美人昙儿的人可不多,所以这一朵会不会是,我也不得而知了。但看这外形倒是跟书中所描十分吻合,我倒是一直觉得这就是那昙花了。”
我弯下腰认真打量,“嗯,长得倒是十足的像……不过,月下美人昙花,顾名思议,只会在月夜下才会盛开,并且盛开不过一盏茶时间便会凋零……”
“可这一朵在这烈烈日下还能生长得如此豔丽,想必二者也最多不过是‘远房亲戚’罢了,并不是一种类。”
听我如此一说,那店家一懵过後,哈哈大笑起来。
“‘远房亲戚’……?有意思!有意思!”然後转到屋里一会又折出来,手里多了一小本子。
“这种[千里传情]可也是世间难得的,全国上下也不过百盆,每一位拥有者都会有姓名登记,我这里的一盆是个人私藏的,也算是祖传下来。”
“只是,这花一直都没开过,今日能有幸得见到,也算我祖上功德圆满,真是托二位公子之福啊!看公子是有缘之人,这盆花就送於您了。”
“这……”我看看热情激动的店家,又转头看看身边的池中寒,他眼里是纵容,随便我想怎样都行。
“这麽珍贵的宝花,我怎能收?这样吧,如果店家愿意,就卖给我,可好?”说著我就在身上找钱袋,这麽一摸才发现自个没带,於是我转身去摸池中寒的腰间,把钱袋给摸出来。
打开一看,全是万两的银票,不禁瞥他一眼,“你就不能带些碎银吗?”拿这麽多银两,是显摆啊?
“哎,不必了,说是送您就是送您!这花摆这里也不是为了卖。”店家很执著,很坚持。
“那……”我也为难,这可是人家祖传下来的花啊。
看了看店前各式各样的花,“要不这样吧,这花我们就收下了,我们也买一些其他的花,可好?”
“那敢情好啊,您随便挑。”那店家不知是因为我愿意收下那一盆珍贵的[千里传情],还是因为我们要买别的花,高兴得很,笑呵呵地叫我们慢慢挑。
第230章:人是贪婪的还是性本不善?
我又望了望池中寒,他无奈,从衣袖里取碎银出来,随意挑几盆比较上等珍贵的花,付费之後,让跟护卫把花匠弄上小车的马车送回客栈……
完了,这时我才想起来──我们出门在外,那些花要怎麽处理?
临走前,店家让我在那登记小本上,写上姓名与身份证物,我看了看池中寒,觉得他一定不会多此一举,於是不得已,我便写下自己的姓名,在那店家看著本子再次目瞪口呆中,我们离开花店……
回到客栈我才想起来,忘了问那店家,这花有什麽毒……
放下花在屋里的桌面上,我还没来得急好好观赏一番,阿爹便从外头回来,风风火火的模样,似乎很急。
“怎麽了,阿爹?”看他神色严肃,我站了起来也跟著紧张著。
阿爹看了我一眼,又看看我身边的池中寒,咽了咽才道:“人……找到了。”
找……到了?找到……筄漓?
可是,阿爹为什麽这个表情?找到了不是该高兴吗?为何如此……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