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九天白玉
欧阳留井最後一句,说得满是仇恨,听得我大脑空白了一瞬间,十分震憾。
“是……你舅舅泄露你一家的行踪?”我接了话,像他们一家飘忽不定,如果有背叛的,就是难免於难了。
“嗯!不仅如此,那些人知道爹的武艺高强,还让舅舅给我们下了药,那些药好生了得,当时不见有事,事後几日才不知不觉起了作用……若不是你,我早就、早就……”
又忆起可怕的事,欧阳留井小小的身子开始微微地抖了起来。
原来如此。被出卖了腹背受敌,还得护一家大小,又中了毒,力不从心想来实叫那第一剑难受吧。
我抬首看一边听得不是很专心的男人,问道:“你知道那第一剑吗?”问完就觉得自己多此一问了,那是江湖事,他一堂堂王爷怎麽会去关心?想来是不屑知道。
不晓,池中寒竟然淡淡说道:“欧阳孤单,天下第一剑;也是欧阳堡堡主,江湖上的下三流定是做不到此步的,想来那些人定也来头不小。”
被池中寒一语中害,我与怀中的欧阳留井不由得一颤,这可怎麽办才好?
“那,怎麽办?”我用哀求的眼神看著那淡淡饮著茶的男人,真心希望他有办法,人命关天,无关私事。
“此事与本王无关。”男人撇得一干二净。
瞪,我用力地瞪过去。
“无情!”瞪著眼酸,也不见对方有反应,我只得喃骂,真是无情的混蛋。
我的声音不大,却还是让那男人听得一清二楚,妖美的桃花眼愠了火,似乎是在看猎物一般,好生骇人,看得我毛骨悚然的。
有些害怕,我赶紧撇开了眼,每当这男人用这种眼神盯著我,我就知道自己没日子好过了。
“大哥哥,留井身子好了,就会离开的,不会牵连於大哥哥你的。”怀中的孩子退出了我怀,握了我的手,十分懂事。
我笑,揉揉他那还柔和的发,“怎麽会牵连到我呢?就是那些人发现了你的踪迹,追了过来,我倒是担心你了。”
想著这孩子跟自己一般无依无靠,心生了好些怜悯。
“大哥哥……”欧阳留井红著眼眶又扑回了我的怀里,蹭了两下,边上的男人却突然开了口:
“这都何时辰了,该寝了。”
吓得我一惊。“那、那我们去睡了。”拉著欧阳留井,就要走,却让池中寒给拽了过去,我一惊,就不小心松了欧阳留井的手,跌进了宽实的怀里,惊得我大叫:“你、你干什麽?”我拍打著双手想把自己挣脱开来。
“你侍候本王入寝,那小子让无言带出去。”池中寒冷冷地交待,而被松了开的欧阳留井一听就急了,“不要!我不要自己睡!不要!我害怕……”
看著那孩子的著急害怕,我突然壮了胆,在池中寒的怀中站了起来,回视那双会勾魂的眼,“王……池中寒,你就让我陪他吧,他还只是个孩子,而且身上还有伤,我不忍。”
这次醒来,我很少表现得这麽柔软,这麽一央求,连池中寒都微微一愣,我趁机溜出了他的怀,然後拉著欧阳留井,“那我们先去睡了,你也早些歇息吧,别为公事太累了。”话落,我们人已出了屋门,扭到走廊去了。
看著身後没人追上来,我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大哥哥好怕刚才那人吗?”欧阳留井睁著那双炯炯有神的大眼,其中带著稍稍的不屑,似乎是不屑那屋中的男人。
我定了神,“能不怕吗?这里可是他最大,他要谁死谁活可就是翻手覆手一般,容易得很。”
“怕什麽,大不了咱们不要待在这里了。”小孩子真是生性天真胆大得很。
我笑了,牵著小孩那嫩嫩的手,慢慢走著,“你现在有伤在身,如果不待在这里能去哪啊?再说你出去了,追杀你的那些贼人也许就在王府之外,你出去了指不定就给敌人迎面撞上了。”
“那……大哥哥明明不喜欢这里,为何还要留在这里?大哥哥跟屋里的男人是什麽关系?”小孩子满是好奇。
听罢,我愣住了,脸一热,“能、能有什麽关系?我就一个下人,你别乱猜。”没想到这麽小的孩子在意的东西能这麽让人介意,话锋一转,“你怎麽知道我不喜欢这里?”
有那麽明显吗?
欧阳留井毕竟是小孩,赶紧得意了起来,“我当然是知道的,留井可是天下第一神童。”
“呵,还神童呢?真自恋。”我嗤笑他,“还是早些休息,好好安养吧。”嘴上这麽说,心里却暗松了口气,这孩子没那麽害怕了,总是好的。
带著欧阳留井回到偏厅的房里,竟然还有丫鬟帮著铺了床位,我感激之後她便离了去,留我们二人。
“留井饿吗?”都这个时辰了,也怕著这小孩子刚才一闹饿了。
可爱地点点首,“饿。”
“那好,我找些吃的来,你在这里等著别乱跑。”说著我就要出屋去厨房找吃的,却见绯雪领著人端了些食物进来。
“王爷知道公子晚膳未用,特命绯雪带些精食过来。”说著便鱼惯而入,把食物都放桌面,乐了那欧阳留井了。
“公子请慢用。”傍人都退了出去。
第044章:不是下人
欧阳留井睡觉总有些不安份,身上明明带著大大小小的伤,可第二日醒来,总能发觉他如某种生物一般死缠著我不放,要掰开他很是吃力。
“……嗯?还早,人家还要睡……”小家夥一脸的爱困,嘟喃著话又闭上眼,十分可爱。
“呵呵,那你睡,我得起来了。”我现在是下人,得早起给那个男人服侍梳洗去,若他一个不高兴,我们全部被扫地出门那总是好的,若因此又连累无辜旁人……
甩去大脑里一大早不吉利的想法,我爬下了床,随意穿戴之後,跑到池中寒的寝室,正巧他也刚起身,那结实的胸膛就这麽敞开著,也不遮掩;原本妖美的脸带著丝丝的朦胧之意,十分性感……
撇开眼,脸莫名的发热,心里暗骂:死妖孽!
“还不过来。”原本还带著刚睁眼朦胧之色的人,现在清明得很,睁著那双会勾魂的桃花眼,直勾勾地看过来。
理了理心绪,我装作若无其实,拿起衣架上的衣,走过去,瞪著床上还只坐著不起身的人,“你不起身我怎麽帮你穿?”
一大早的来给我找岔,真不知道这人明明不喜欢还留著我做什麽……不对,就是因为不喜欢才留下来,好可以欺负?!
什麽人啊这是!
“有你这样咬牙切齿服侍主人的吗?”池中寒瞄我一眼,似乎没打算起身。
我继续瞪,“我不记得你什麽时候变成我主人了,你不是要起床吗?还赖著做啥?”
知道前些时日的危机好像已过去,这男人又回到先前那般好说话,我才敢这麽放肆……也不怪我不礼貌。
池中寒抬眸看我,看得我毛骨悚然,正想退几步,就被一把拉扯,倒进了他的怀里,下巴被捏著,有些疼。
“……做、做什麽?”强自镇定。
池中寒捏著我的下巴看了好一会儿才自语:“怎的就发不起火……”
我脸一黑,本能地觉得这男人一大早发毛病了。
推开我,“起身吧。”然後便起了身,扯过我的手中的衣,自己穿戴好,我只得愣愣地去水盆边,湿了条毛巾给他擦脸,忽然想到:“咦,这水怎麽是热的?”
把擦过脸的毛巾还我,池中寒脸上没什麽表情,当然也不会回答我的疑问,然後用边上的茶末漱了口,才说:“传膳。”
“传膳?传……哦。”我愣过之後回神,於是跑到门口,对著守在一边的冷无言说:“传早膳。”
只见冷无言眼角一抽,那双有神的眼往里看了下,才转身对另外的守门的丫鬟吩咐了下去。这时我就好奇了,便问:“我说无言啊,你倒底是什麽职位啊?”
“属下是王爷的贴身护卫。”冷无言回答得铿锵有力。
摸著自己的下巴,我自喃:“做王爷的贴身护卫还得守门,和做仆人下人工作,真是辛苦啊……”
这时的我没发现,冷俊的冷无言脸黑了大半。
早膳很快便上了来,站在一边,看著丫鬟盛著清粥……这不是我的工作麽?我在心中疑问。
“坐下。”突然听到池中寒的声音。
我看看他,又看看完全没有反应的那些下人,莫不是在跟我说?我正疑惑著,池中寒瞟我一眼,那有些不奈烦地目光,让我明白这人是在跟我说话。
“可是……你不是要我做下人吗?”没听说过下人也可以坐主人面前的……啊呸!谁是下人了。
男人也不用多说什麽,只稍一个眼神过来,就吓得我跃坐在凳子上,那吓人的气魄倒是有增无减。
刚拿起碗,就有声音从外面传来──“小拖哥!小拖哥……”伴随著那还带著少许的奶声,一小小身影冲了进来,直扑我怀里。
昨晚告诉他名字,现在连称呼都改了。
“呵呵,早啊留井,快一起用餐吧。”一时高兴,我就忘形,忘了这里本来就不是我做主,不过那男人也没什麽表示,只是酷酷地吃他的早膳。
见池中寒没有什麽不满,下人这才有些畏缩地送上了一份餐具,小孩子倒是好养,只要是吃的就乐了。
欧阳留井其实只有八岁,而且还不是足岁,据他所说,他是腊月的,也就七岁多;这麽小的孩子,一夜之间家破人亡,挺是叫人心疼。
看著吃得很急的孩子,心中一处软了几分,好在他开始慢慢恢复神智了,真是个坚强的孩子。
若还是冷无言说的那般,刚醒时不吃不喝,又不肯开口说话,那才是糟糕。
莫不是……因为我的关系?
池中寒虽然不赶人,却没有要帮欧阳留井的打算,都几日下来了,也不见他有什麽表态,欧阳留井身上的伤好得七七八八,便开始嚷著要回去找他的爹娘,他说要把爹娘的尸体收回来,好好埋葬。
拗不过他,我只得又去求那个男人,却不但被非礼了一番,还得不到帮助,气得我拉著欧阳井直接私下出府。
当看到後面跟著冷无言时,我知道池中寒虽然没打算帮我们,却准了我们私自处理。
也是,他都扣压著兰悠,也不怕我真会逃走。
“留井,如果遇到什麽事,你只管往池都里跑,只要跑回寒王的势力范围就成了,知道吗?”出发的路上,我一次又一次地嘱咐著。
不知为何,我总觉得那些人定不会放过欧阳留井,也许他们早就查到了留井目前的藏身之所,碍於是赫赫有名的王府,迟迟未敢行动而已;如今留井硬要出来,若有个万一,我也不懂武,能做的估计就是让他在危险之时逃跑而已罢了。
“小拖哥就放心吧,我会武功,到时会保护你的。”小家夥总是这样抬著那小小脑袋跟我保证,我只是笑笑揉揉他的头。
只要这孩子脸上的笑容不失,这就是我所愿了。
“留井,你知不知道,那些追杀你们的是什麽人?”既然是名门,想来自小就会知道自家父亲母亲的过去之事吧?
那个第一剑客也不是什麽十恶不赦的坏人,只是别人向他拨刀,他才会拔剑,虽然剑出鞘必定见血,这是江湖规矩,就是因此而亡,也不能为此而成为仇敌,更不会结太多的怨。
是什麽样的深仇大恨才一家老小都不放过呢?
第045章:我想活命
欧阳留井只是困惑著小脸摇首,“爹爹是个光明磊落的人,所有的比武都是光天化日之下的,怎麽会遇上小人了呢?难道……是爹爹骗了我什麽?”
揉揉他的发,“也许,是一些心怀诡异的人呢?未必是你爹爹惹下的仇敌。”我能安慰的也只有这些了。
我们赶了两天的路,在欧阳留井依稀记得的那一带寻找了一日,仍未找到他所说的‘现场’。
“奇怪,明明是这里……”欧阳留井对著一片空地,悲伤著,渐渐双眼蒙上一层薄雾,“那日,我们就是在这里休息,然後那些歹人就出现了,侍候我们的下人们都死了,爹爹让娘拉著我跑,我们就一直跑,可没多久那些人便追上来,他们说爹爹已经死了,让我们也束手就擒,娘亲不信,跟那些歹人拼命,要我一个人逃……”
抱著那小小身影,让他重新撕开旧伤,回想那些惨痛的回忆,本就很过份,我现在连安慰的话都找不著,只得静静地任他极力忍著不让自己哭声出。
“公子,这里被人清理过。”一路跟著我们的冷无言蹲在一处,朝我报告,我与留井赶紧过去,只见他拿著木枝挑开雪下的草,下面露了些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