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世华裳
叶右轻轻叹气:“这些年我做了很多事,你让我说,我一时根本说不完。”
闻人恒问道:“谢均明既然不在少林,那你在这里的帮手是谁?”
叶右犹豫了一下,觉得现在不说,以后会更惨,便道:“秦月眠。”
闻人恒沉默地望着他,表情很温柔。
叶右目不斜视,低头吃饭,说道:“今天的菜不错,少林换大厨了?”
闻人恒尝了一口,告诉他是手下做的,理了理秦月眠捡到师弟之后的事,说道:“阿眠当初怀疑过你是被派来害我的,神态不像作假,他怎么会是你的帮手?”
叶右便将寻柳山庄的事说了一遍。
三年前他的根基已稳,一边布局一边盯着白子的举动,那时寻柳山庄风头强劲,老庄主野心很大,他觉得白子可能要动一动,隐晦地提醒过老庄主多注意,争取拉一个盟友,可惜人家没当一回事,直到死前才肯信。
他问道:“你不觉得秦月眠上位后,寻柳山庄没落得有点快么?”
闻人恒道:“不觉得。”
他们那伙人玩归玩,但与丁喜来和钟公子一类的人可大不相同,秦月眠包括看上去不着调的李世子全是人精,只是他们本以为是寻柳山庄惹了仇家,秦月眠为避风头才退的,现在看来竟还有隐情。
他道:“你继续说。”
“老庄主死后我观察过一段时间的秦月眠和寻柳山庄,猜出庄主死前可能与秦月眠说过什么,便试着与他联系,但他不知道我是谁。”叶右将事情简单讲了讲,告诉他秦月眠最近才知道他的身份,然后识时务地把这几次与秦月眠联系的另一个帮手告诉了他。
闻人恒很意外:“竟然是他?”
叶右“嗯”了声,将这帮手的来龙去脉解释一番,想了想又告诉他一个名字,说道:“其实这也是我的人。”
闻人恒无奈了一会儿,问道:“还有么?桃姑娘不是你的人?”
“不是,我没对她说过这些,”叶右顿了顿,“不过我先前曾问过她可否能用音杀之术打乱或阻止类似于驱蛇的笛音,她说没试过。”
闻人恒道:“依你的性子应该会试试的。”
叶右握筷子的手停顿了一下,若无其事夹起一根青菜放进嘴里,在师兄的注视下慢慢吃完,这才道:“当时我们确实试过,但没管用。”
闻人恒用了肯定的语气:“她现在的音杀能对笛音有效,是为你练的。”
“……”叶右反驳,“不,是她自己觉出了这方面的不足。”
闻人恒用了更加肯定的语气:“是为你练的。”
叶右将这话来来回回地琢磨了三遍,没听出师兄的语气里有火气味,看了他一眼。闻人恒压根没指望师弟能承认,直接问他和桃姑娘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叶右诚恳道:“朋友而已。”
闻人恒温和问:“朋友做到你要包场陪她看雨的地步?”
叶右顿时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挑眉问:“师兄,吃味啊?先前绝对也没少吃吧?”
闻人恒似笑非笑,为他盛了一碗粥放在他面前。叶右愉悦地喝了两口粥,实话告诉他当初锁心楼那件事他帮过忙。闻人恒回忆一番:“就是有门徒对别人动情的事?”
“嗯,我那天恰好和她们住同一间客栈,听见桃姑娘和她姐姐因为这事吵了起来,我也觉得喜欢一个人没什么错,忍不住插了一句嘴……”叶右简单解释,说自己帮了忙,最终锁心楼楼主肯退了一步,桃姑娘觉得欠他一个人情。
“师兄,你知道的,那些年黑道里无望宫的实力虽然强劲,可还不够让白子忌惮,但若再加上一个我们就难说了,”他道,“白子有药人,要嫁祸人实在太容易,我必须得做点什么给他们看,省得他们太早拿我下刀。”
闻人恒回想这些年关于师弟的传闻——爱玩、爱美人、爱美酒和放荡不羁,表现得非常没有野心。他轻轻应声,说道:“所以你和桃姑娘的事都是事先说好的?”
叶右道:“嗯,当时有几个纨绔一直缠着她,我找上她问她需不需要帮忙,顺便对她说我想把自己的名气弄得更大一点,她其实看出了我是别有目的,但没拆穿我,给落花染色是我的主意,看雨则是她出的主意。”
他说着想起桃姑娘练琴的事,暗忖可别真是为他练的,他可不希望无意间惹上情债,毕竟情债难偿啊。
闻人恒给师弟夹了点菜,心里长舒一口气,天知道当初他听说师弟与桃姑娘的传闻时,气得有多想杀人。
大抵是心有灵犀,闻人恒刚想完这事,叶右便勾起嘴角,询问他那时的感觉。闻人恒自然不会回答他,一本正经告诉他老实吃饭,看出这祸害又要不怕死地撩自己,抓住他伸来的手,轻轻在他指尖吻了一下,说道:“行了,快吃。”
叶右被弄得有点心痒,但到底是收敛了。
二人没有再谈关于局面的话题,直到吃完,闻人恒才将注意力重新转回少盟主被绑的事情上,觉得若真是谢均明抓的,那人怕是快要来了。
叶右很赞同:“估计不出两天。”
闻人恒问道:“这个局,谢均明知道多少?”
叶右道:“至少在我下山前他是一无所知的,只知我要去做件事。”
闻人恒联系今天看到的白长老,猜出谢均明恐怕是来找师弟的。
白道出了这么大的事,黑道肯定要关注,谢均明可能去了魔教后发现师弟不在,便劝动白长老一起下山了。
不过这事有些奇怪,谢均明虽然行事嚣张,但不鲁莽,更不会连局面都没弄清楚就贸然绑人,毕竟盟主在江湖的地位可不低,他一个弄不好便会遭到白道的反噬,那他到底为何要绑人?
闻人恒看着师弟,扫见他的嘴角勾着笑,显然心情不错,便问道:“有什么是你该说,但却还没对我的?”
叶右笑着问:“师兄,酒肆里那么多的少帮主,哪个的地位都不算低,更别提还有魏江越和丁喜来在,谢均明怎么就只绑盟主的公子?绑完后还特意画了一个符号?”
闻人恒心中一动:“这符号难不成是画给你看的?”
“我觉得是,”叶右道,“大概两年多前,他看出我总是神神秘秘的,问我到底要干什么,我对他说他若能查出盟主的详细背景,我便告诉他,后来他知道我要去干一件事,又问了一遍我要做什么,我还告诉他用盟主的背景换,他那时便说快要有头绪了。”
闻人恒点点头,完全不奇怪师弟为何会想调查盟主。
这与菩提牢一样,师弟会追溯每一件与白子有关的事,盟主这些年参与了不少江湖纷争,自然会被师弟盯上。
他问道:“谢均明画那个符号,是想告诉你盟主与魔头有关?”
叶右愉悦道:“有可能,我不知道他查到了哪一步,但起码盟主得有问题,他才能绑得毫无顾虑,不是么?”
闻人恒终于明白他为何这般高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