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之岸月之崖
老侯爷长叹一声,说:“迁吧,去迁回来,如果真的是阿鸢,那在好不过,如果不是……也算是积德,让她能离童潼更近一些也好”。
沐臻点头。
他懂二老的心。
童潼的娘如果是他们的女儿,那就真是一家团聚了,如果不是,也看在童潼与阿鸢如此相像的面上,全当是圆了他们一个思念女儿的心,是以此事,他们并不反对,只是……
沐老夫人道:“若是迁坟,童家那边……”
“祖母不必担心此事”剑君清道:“顾恩第当日将他与童袁飞所做的事全都亲自禀明了皇上,如今童袁飞关在顺天府大牢,这件事他插不上手,即便是他出来之后,此事也已经尘埃落定了”。
沐老夫人点点头,没再说话。
沐臻拧眉:“不若这样,迁坟一事,君清,你亲自去办,到了江城顺便好好查一查童袁飞在那边都干过了什么事”。
剑君清应是。
沐臻狠狠眯眼:“如果童潼的娘真是阿鸢的话,童袁飞……他这辈子都别想再出顺天府的大门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更新早一点,但肩膀有些酸痛,需要休息,就暂时不回复大家留言啦~~=-=顺便推一下,这两天有点抽,大概脑补了一下九溪跟司马昭的故事,觉得可能会是个十分欢快的小故事_(:з」∠)_明天见啦~~
☆、因果
童袁飞是个商人,他唯利是图,擅于押宝,但他从来都没有到过,有一天他会败在他押得这个宝上。
顾恩第的反水。
顾恩第突然的反水,不但让他自己被皇帝贬黜,也让童袁飞获罪入狱,之前他才刚接手没有多久的生意,转眼间全都再次被官府查封,而他被关入了顺天府大牢,至今都不曾开堂审案。
唯一有的,就只有便只是李姨娘来看望他。
牢门外,李姨娘就站在那里,她虽穿着华裳,却不显奢靡,发髻上头,也只是挽了个简单的发髻,玉钗斜插,很是清雅别致,只是此刻她看着童袁飞的眸,却是出奇的冷淡而疏离。
童袁飞狐疑,不明李姨娘这幅神色是何意思。
李姨娘却只淡淡的说:“这恐怕,是我最后一次来见你了”。
童袁飞愣,随后在李姨娘拿了纸张递出来的时候,他的眼神瞬间冰冷,眸光阴鸷的盯着李姨娘看:“和离书?你要跟我和离!?”。
李姨娘应了一声:“是啊,这份文书,已经在官媒府登记过了,从这一刻起,我跟你便再没有关系了”。
童袁飞随即大怒:“贱-人!你这看我落难了就急着想要跟我摆脱关系吗!没有我的亲笔,官媒府不可能会同意让你跟我和离的!你这份和离书根本就是伪造!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居然这么能装!装得简直滴水不漏啊你!”。
若是以前,李姨娘还会惧怕童袁飞,但是现在……
童袁飞关在里面,而她站在外面,她又怎么会怕?
淡淡一笑,李姨娘道:“以前委身给你,是身不由己,现在我目的达到了,当然是要与你桥归桥路归路了”。
童袁飞气得大骂:“贱-人!你这个贱人!这么些年一直装得温顺婉约难道就是在等这个时候!你想等我死了,接管我的生意接管我的家业!你也不看看你是不是那块料!你心这么大就不怕你全都接管之后吃不下撑死你吗!”。
李姨娘微微摇头:“童袁飞,你说错了,心大的人一直以来都不是我,而是你,是你心太大了,明明就吃不下还不懂得收手,你以为你这次入狱是因为我吗?还不是因为你看好的那个儿婿顾恩第”。
童袁飞当即怔愣:“顾恩第?”。
他根本就没有想到这个可能。
他是突然被顺天府的人从童府抓了过来,进来后,便一直将他关在这里不审不问,让他连想弄清楚自己是为什么被抓的都不知道,可是眼下,听到李姨娘所说的话,童袁飞怔愣之后,却是下意识的想要否认。
不可能是顾恩第的。
顾恩第之前还与他作何,将曲流入狱,他甚至是夺了曲流在京城城外的商铺,转交给了童袁飞,他们两人间的合作十分愉快,只要再将曲流关上个把个月,定罪之后一切便都尘埃落定了,可是还不等童袁飞舒一口气,所有的一切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看童袁飞的反应,李姨娘知道他不相信,李姨娘也不在意,只是浅浅一笑,道:“说起来,这件事终究也还是因为童潼,顾恩第与沈家小姐的事被童潼知道了,童潼伤心欲绝之下,竟然跑到树林里,想要把他自己给埋起来,顾恩第如何忍心?便干脆进了宫,向皇上禀明的所有的事情,并且违抗了皇上的口语,虽然被皇上打了板子,不过也得了皇上的准许,不用抬那沈小姐进门了”。
这个事!
童袁飞根本就不知道。
李姨娘话还没有说话,她不知是想起什么,忽而笑出了声来:“说起来,你当初好像也打过同样的注意吧?你不止是想让童潼抓住顾恩第的心,你还想让自己的女儿,用香火的事来抓住顾恩第的心,啧啧啧,可惜了,童子琴那么如花似玉的一个姑娘,就这么硬生生的毁了”。
童袁飞瞳孔一缩,瞬间想到了什么,大吼出声:“子琴的事!是你做的!是你做的!”。
“我可没这个本事”李姨娘道:“这件事,你要怪,就怪童潼身边的宋离好了,他真的是个难得的人才,不止胆大心细,还对童潼忠心不二,连我都没有发现童子琴有孕的事,他倒是可以只凭着一个小动作,就笃定了童子琴有孕的事,虽然一计没让子清落了孩子,不过这第二计倒是更绝,连我都要自叹不如,如果是我来做的话,恐怕童子琴与护卫的事还闹不到满城风雨的地步,就被压了下来”。
童袁飞气得狠狠锤木栏上头,睚眦欲裂地看着李姨娘:“这件事既然不是你做的!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顿了顿,童袁飞惊道:“那个护卫是你放进去的!”。
李姨娘笑着,算是承认了这事,不过她又另外说了句话:“第一次做的时候,难免生疏,好在第二次就顺手多了”。
还有第一次?
童袁飞更是不可置信。
李姨娘看着他,柔媚一笑:“呀,我忘记了,你还不知道,当初顾恩第与童潼回门的时候,顾恩第与你在书房谈了许久的话,到了深夜也没有来我的院子接童潼回去,我那时便留了个心眼,让人去看了一眼,没想到,真的差点就错过了一场好戏”。
话说到了这里,童袁飞瞬间明白过来。
当初童子琴与顾恩第……根本就没有成事,而且以李姨娘的话来说,那晚上与童子琴在一起的人,明显就是之后的那个护卫!
但童子琴不可能不知道人被调包了,除非……童子琴当时也中了药!
想通这些,童袁飞当真是恨不得撕碎了李姨娘,只是任凭他在怎么发怒,他都出不去这牢房。
“你这个贱--人!贱--人!没想到你居然这么能装!这么些年居然一点马脚也不露!我当真是小瞧你!还以为你真的是什么贤良淑女,原来你居然也这么狡诈!”。
这句话,不知是那句话刺激到了李姨娘,李姨娘的面色瞬间阴沉:“贤良淑女!再是贤良淑女,遇到你这种人面兽心的伪君子,也早都不在了!你以为我大好的年华为什么要嫁你为妾!如果不是你在生意场上坑害了我的父亲,使得我父亲重病难治,我也不会为了凑钱给我父亲买药,而被迫卖身青楼,差点做了青楼女子!这些年来,我真是没有一日不想着亲手把你给杀!了!!”。
“你?”童袁飞怔愣,想不起来自己在生意场上坑害过谁。
李姨娘也不在意,她只是吸了口气,压下心里的愠怒,冷笑:“如果不是青芫为我赎身,替我安葬了我父亲,恐怕我早已成了江城花魁,青芫难得有事相求,我既是要报答她当初的恩情,就应该要尽了全力才是,现在我做到了,我可以大大方方的将你绳之以法,看着你是如何被律法制裁!”。
青芫是童潼生母的名字 。
因为当年李姨娘一家,在生意场上被童袁飞的坑害打压,几乎到了家破人亡的地步,甚至是最后,连李姨娘都差点被逼得沦落风尘,是童潼的生母极时找到了李姨娘,将她从青楼赎了出来,又帮着安葬了李姨娘的父亲,忙前忙后还给李姨娘伪造了一个新的身份,避免了她的许多麻烦,让李姨娘有了一段时间安生的日子可过,只是这段日子没有持续太久,童潼的生母就病了,也是那个时候,李姨娘才知道,一直给她帮助的人,居然是童袁飞的妻子……
对于与童潼生母的来往,李姨娘其实挣扎了一段时间,可最后她还是相信了童潼的生母,只是……不管她当初如何开导童潼的生母,如何帮童潼的生母想办法,童潼的生母到底还是没撑过来……
往事厉厉,让李姨娘的眼眶明显微红,她微微扬起了头,似乎想要压下心里涌起的那阵悲伤。
而童袁飞,他听得李姨娘的话,气得脖子上的青筋都跳了起来,那狰狞吼叫的模样,亦是格外吓人:“贱-人!我当初就应该一把掐死你的!你这个贱-人!枉费这些年来我如此待你!!!”。
李姨娘也不害怕,她笑了笑,说:“这些年,我收集了不少的事,等我将这些东西整理好后,全都交到沐侯府去的话,童袁飞……你的死期,真的到了”。
童袁飞气得大吼。
李姨娘笑了两声,转身往外头走去,不过刚走了两步,她又突然停步,朝童袁飞看去:“对了,说起来,你还不知道吧,童潼如今一直住在沐侯府,而他,很有可能就是沐侯爷的亲外甥”。
这一次,童袁飞彻底呆了。
李姨娘却是笑着,一路往外走去,口中还说:“你算计了一辈子,押宝押了一辈子,唯一看走眼的,就是童潼这一块宝,是连顾恩第都比不上的宝”。
后面李姨娘还说了什么,童袁飞也没听见,他只听到了李姨娘的笑声,满是酣畅淋漓的消失在外头……
他是商人,最会评估物件的价值,他评估过童潼当年的价值,却不曾将童潼放在心上,他评估过顾恩第的价值,却没有想到顾恩第的价值,居然……远不如自己的亲儿子……
这一场赌,他押对了,可是也输了。
当真是应了一句老话。
成也萧何败萧何。
牢房里,童袁飞如何的癫狂,李姨娘虽然看不见,但是她能猜到,只是她没有猜到,这牢房外,剑君清会站在这里。
李姨娘明显怔愣。
剑君清微微侧身,朝她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不知可否方便与你说几句话?”。
李姨娘点头:“自然可以”顿了顿,她问:“童潼这些日子,可还好吧?”。
剑君清浅浅一笑,应了一声还好,便与李姨娘出了顺天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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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恩第醒来这日,外头天灰蒙蒙的。四周的环境虽然陌生,但他并不意外,毕竟他已经被皇帝贬黜了官职,确实是不合适再住在状元府了,只是……在走之前,他一定要去见见童潼。
徐氏听他说起这个,不由得长长叹息:“恐怕,沐侯府不会答应让你去见他的”。
顾恩第深深吸了口气:“不管如何,我一定要去,娘,你不必在劝我了……”。
“恩第……”。
“我拼上性命,拼上仕途都是为了童潼,如果不能亲口告诉他我没有骗我,我真的不会甘心……”想到童潼当初缩卷着躺在坑里的样子,顾恩第眼眶发红:“我不能连我要走的事,都不能亲口告诉他,娘……童潼受不住我一而再再而三的舍弃他的,他受不住……”。
当初要抬沈文媛入府时,虽然并不是要舍弃童潼,但对童潼来说,那跟舍弃也没有区别了,不然的话他怎么可能做出埋掉自己的事来?
现在他们要离开京城,如果,他再不亲口告诉童潼的话,他都想象不到童潼还会做出什么来。
忍着伤势,顾恩第来到沐侯府的时候,其实都准备好了会再被刁难,但让他意外的是,这一次,沐侯府的侍卫并没有像上次一样将他拦下,他只是在门外等了片刻,便进了沐侯府。
沐侯府里,童潼在花园里面,他蹲在花圃边上,满手的泥巴也不知是在忙些什么,跟在童潼身边的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名唤珠江,是沐臻从军中挑选出来的苗子,专门贴身伺候童潼,除了珠江,另外还有三个暗卫藏在暗处,随时注意着童潼的安全。
这两日,童潼跟珠江勉强熟悉,但还不到能亲热玩到一块的地步。
前厅里,沐老夫人身边的柳妈妈亲自找了过来,一看童潼蹲在花圃边上,王妈妈顿时笑了:“哟,我的小少爷啊,你怎么蹲这里玩泥巴啊,一会被老夫人看见,小心挨骂呀”。
童潼懵懵的仰头看她,一脸笑意:“外婆舍不得骂我的,她对我可好啦”。
王妈妈失笑,他上前拉起童潼:“小少爷,走,跟我去洗个手,前头来客人了,老夫人问你要不要去见见”。
“是新朋友吗?”童潼问。
王妈妈一怔,有些不知该说什么。
童潼忽而一笑:“走吧,走吧,我们去见见,说不定还有礼物呐”。
王妈妈听得失笑。
哄着童潼去简单的清洗了一下,王妈妈才引着他去了前厅。
大厅里,顾恩第就等在这里,因为臀上有伤不能坐,他便干脆一直站着。
老侯爷跟沐老夫人就坐在上方,两人的面前都略显淡然。
若不是之前听剑君清回来说,顾恩第为了童潼,不惜违抗了皇帝的口语差点丢了性命,老侯爷是真的不准备让他去见童潼的,只是想了想最终还是松口了,不过……也得亏了今日沐臻不在,不然顾恩第一样还得被打出去!
想到沐臻这些日子对童潼的好,比对剑君清小的时候还要宠溺,老侯爷便忍不住隐隐摇头失笑。
童潼从门外进来,刚好看到老侯爷这个表情,他双眼一亮,脆生生的喊了一声外公,就朝老侯爷扑了过去。
那一瞬,顾恩第浑身僵硬着,他屏住呼吸,双眼紧紧的锁着童潼。
老侯爷拉着童潼,一脸笑意:“看你这样,八成又去花园里刨泥了吧”。
“没有,我可乖啦,我是在种花,不是在刨泥,不信你问珠江……”猛地转身,童潼指着门边的手,却指到了顾恩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