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之岸月之崖
而童潼那边,他则紧张着,一路朝着假山那边跑了过去,因为过于激动,他也没注意脚下,才刚踩了上去,童潼整个就猛地往前一扑,他吓得惊呼一声,急忙闭上了眼,不过……
他身子猛然一紧,却没有预想中的疼痛。
童潼狐疑着,他睁开了眼,才发现,自己好像被人给抱住了。
“童潼……”这是顾恩第的声音。
童潼狐疑的仰头一看,立时就笑了起来:“二弟呀……”。
二弟……
顾恩第心里微微一紧,他抱着童潼,一个用力,就带着童潼往假山里面藏了进去。
四周漆黑一片,只有隐约的光亮,从缝隙处透了进来,隐约照亮着童潼的那双大眼睛。
四周静静,静的几乎能听见两人衣衫摩擦的声音,不止如此,甚至……甚至是连对方身上的心跳都能听见。
是童潼听见了,他困惑着,把耳朵贴在顾恩第胸口,须臾后他惊喜道:“居然有鼓声哎,你这里有小鼓吗?”。
这个话,何其相似?
顾恩第压低声音,小声的道:“是啊,有鼓声,这里有个小鼓”。
童潼满脸期待,也是小声的问他:“那能给我玩玩吗?”。
“可以,但你先回答我几个问题可好?”。
童潼懵懵懂懂,狐疑着问:“什么问题呀?”。
话、已经到了嘴边,可顾恩第却有些紧张了。
假山外,沐晚晴已经数完了数,她声音略高的说,她开始找人了,她在问大家藏在哪里,她还在喊着童潼的名字。
童潼怕被找到,他一把将顾恩第抱住,就把头埋在怀里顾恩第的怀里,口中还叨念着:“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看不见”。
顾恩第两手将他搂着,看着童潼在怀里的样子心里,那种一直压抑着的失而复得的感觉,顷刻翻滚了起来,让他忍不住收紧了手臂,将童潼紧紧抱着,转了身,让他整个都藏到了自己的怀里。
家山外,沐晚晴的声音去了远处,她似乎找到了别的地方。
顾恩第深深的吸了口气,这才小声的问:“这些年,你还记得我吗?还记得……你相公吗?”。
“嗯?相公?”童潼懵了一下,他被顾恩第搂着的身体明显一僵,口中也是下意识的呢喃着:“相公……相公……”。
“童潼……”顾恩第紧张得小声喊他。
可……
童潼说:“相公,坏……童潼……痛……”。
只是一句话,顾恩第就不知该说什么了。
所以他不是真的彻底忘记了,他还记得的,他只是认不得人了。
“童潼,你……还恨我吗?”顾恩第的声音有些沙哑,也有些颤抖。
童潼困惑着,仰头看他。
顾恩第的手,小心的抚过童潼的脸颊,就像是在抚过什么珍藏的玉器一样,他低哑着,轻轻的说:“外公答应给我一次机会,只要我十年内光明正大的回来,外公就答应让你我再次成亲,童潼,我……我争取回来了,你真的,认不得我了吗?我……我是顾恩第,字言之,我也是你相公,你真的,记不得了吗?”。
顾恩第,
字言之。
相公。
十年之约。
再逢时。
可成亲。
童潼双眼猛然睁大,他猛地往后退了两步,整个后背都磕在假山的山壁上头,疼得童潼倒吸冷气。
顾恩第急忙伸手抱他,轻柔着他的后背,追问他伤着哪了。
可童潼就像时候呆了一样,他盯着顾恩第怔愣愣的看,许久来了才有些低哑的说:“你……你嫌弃我……”。
“童潼……!”。
童潼却猛地转身,他连躲猫猫都不玩了,拔腿就朝外跑。
顾恩第急忙追了出来,生怕童潼再摔了自己。
花园里,正在花圃那边翻找,差点找到剑君清跟宋离的沐晚晴明显一怔,她听到动静的时候猛地扭头,就看见顾恩第追着童潼跑了过去,她困惑着急忙追上,完全没有发现,花圃下,差点被她找到人,此刻已经重叠成了一个,而宋离……他被剑君清压着,连呼吸也被剑君清给夺了。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啦~~
☆、回来
今晚上,沐臻本应该是参加宫宴的,不过他在宫宴只进行到一半的时候,便向皇帝告辞先走了,皇帝也不是那种猜忌的人,只挥手准了,就领着大臣与其他几位将军继续宫宴。
沐臻回到侯府的时候,时辰还不算太晚,他在前厅见到了父母与沐言夫妇,听得顾恩第居然来了,沐臻颇为意外,不放心的他转身去了花园,没想到刚下了阶梯,花园里,童潼就匆忙跑了过来,连路都没看,就一头扎进了沐臻怀里。
“童潼,你这是怎么来了?”沐臻担忧的看他。
童潼愣愣的抬头,却是忽而红了眼眶:“舅舅……”他声音有些发哑,咬着唇摇头。
沐臻看得担忧,还要再问,就看见后面顾恩第追了过来,当下,沐臻的脸色就黑了。
顾恩第也看见了沐臻,他停下了脚步,很是担忧的看了童潼一眼,才朝沐臻行礼:“舅舅”。
顾恩第喊得十分顺口。
沐臻的脸色却依旧难看:“顾大人这声舅舅,只怕担不起,莫不成顾大人忘记了,五年前,你便与童潼已经和离了?”。
这个话,让童潼听得怔愣,他狐疑的仰头,有些湿润的眼眶,疑惑的看着沐臻。
顾恩第暗暗吸了口气,又朝沐臻行礼:“我如今回来,并不是过来提亲,而是特意过来看望童潼,我记得,外公当年说过,要我在十年之内,站到位同尚书的位置,才会答应让我与童潼再成亲,我不敢忘,但不论是舅舅还是外婆,这辈子都不会变”。
沐臻眯眼。
童潼在他怀里,悄悄的拉他的袖子,小声的问:“舅舅,我们不理他,不理他好不好?我、我不想跟他玩了,他、嗯……他嫌弃我……我不跟他玩了”。
虽然童潼是这么说着,可是顾恩第那里会真的嫌弃他。
沐臻也觉得不对劲,他狐疑着问童潼:“他是不是欺负你了?你跟舅舅说,舅舅帮你出气”。
“他……嗯……”童潼似乎有些急切,好半天了才说:“他骗我……他跟好多人一起骗我……他、他要纳妾的……”。
这个话!
不说顾恩第震了,就连沐臻也震惊了。
沐臻许久都没有听童潼说起过这个了,甚至于从当初顾恩第走后,沐臻都没再听童潼提起过关于顾恩第的事情,他就像真的彻底忘记顾恩第一样,可是现在……
沐臻很想问问童潼,是不是全都记起来了,却怕自己的追问,又让童潼难受,踌躇间,顾恩第倒是上前,急忙说道:“没有,童潼,我没有纳妾,我至今都是独身一人,我不骗你,真的,我也不哄你”。
童潼只是依着沐臻,往沐臻身边藏了藏。
顾恩第一时间有些急切,他忽而想起自己的腰上戴着的东西,急忙取了下来打开,从里面拿了东西出来,看着童潼,小心的问:“童潼,你还记得吗?这个小鼓,是我当初送给你,你说你想要的,你还记得吗?还有这个荷包,这个荷包是你特意买来装这些东西,你还记得吗?还有这个,这个手串,是我带你在街上玩的,在路边买的,你看这些东西我都戴着,这些年来我都戴着,一件都没有落下过的”。
顾恩第的话,让沐臻身后的童潼,歪着身体探了头出来小心看他,也让那边之前陪着童潼玩躲猫猫的曲流跟苏远都围拢过来,就是沐老夫人等人,走近之后,也跟着停了步子,眸光只紧紧的锁着童潼跟顾恩第。
童潼就站在沐臻身后睁大眼盯着顾恩第看。
顾恩第看他这样,也跟着心里也跟着拧了起来,恍惚间,顾恩第不知道是想起什么,他摸出身上的匕首,在众人惊愕的眸光中,割下了自己的长发。
童潼也是猛然一惊,他睁大眼,讶异的盯着顾恩第看,脑子里忽而就有什么东西在闪。
顾恩第只站在那里,他将匕首别回腰间,就拿着割下来的长发,编了起来。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欢娱在今夕,嬿婉及良时,征夫怀远路,起视夜何其?参辰皆已没,去去从此辞”顾恩第声音低低的,柔柔的,他抬眼看向童潼时,仿佛当年童潼无意识吟着这词的景象,在眼中依稀重现。
童潼明显怔愣,他从沐臻身后走了出来,睁大的眼,就盯着顾恩第看,那脑子里闪过的画面,也让他下意识的跟着呢喃了起来:“行役在战场,相见未有期”。
“握手一长叹,泪为生别滋”。
“努力爱春华,莫忘欢乐时”。
童潼走到顾恩第的跟前,看着那断发被他编织成了一个小小方方的模样,童潼也跟着下意识的摸向自己的腰间,那里是一个小小的锦囊,里面不知道是装了什么,可他是抓着锦囊,睁大眼又朝顾恩第看去。
顾恩第也凝望着他,说出的话音依然哽咽:“生当复来归……”。
“死当……长相思”童潼接了最后一句,音才落,顾恩第的眼眶里面就有豆大的泪珠猛然滚落。
顾恩第心里骤然一紧,再顾不得其他,捧起童潼的脸,扣着他的头,就狠狠亲吻了下去。
满园众人全都愣住,沐臻本想上前,却终究还是没动。
童潼被顾恩第亲吻着,被箍着,他也没有挣扎,只是高扬着头,睁大眼睛,看着远处的天际,怔愣愣的。
有些遗忘许久的东西,又开始在他脑海里面不断闪现。
——童潼……外公答应给我一次机会,只要我十年内光明正大的回来,外公就答应让你我再次成亲,童潼,你等我,十年,十年就好,十年后的今日,我一定会来,带你回家,你别……别忘记了,你记住,我是顾恩第,字言之,我也是你的相公——
这是……
——相公!相公!我相公回来啦!我相公真的回来啦!——
好像已经是很远的事情,远得却让童潼突突记得那么清楚。
岸边柳下,他的相公就站在那里,正望着他们。
——真的,我不骗你,我不娶她,我也不娶别人,我这辈子,就只要你一个人,就只要你便够了——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大概是在江城的童府里面,突然而来的承诺,让他真的好欢喜啊,欢喜得他一整天紧紧粘着顾恩第……
还有……还有好多。
好多好多的画面,在童潼的脑子里面重叠闪现,最后唯一剩下的,就只有……
——你真的是叫二弟?——
——你现在不是应该叫我相公吗?——
——相公比言之温柔!——
言之……
顾恩第……
相公……
怔愣着,童潼不知是何想起什么,他忽而缓缓抬手,轻轻的圈住顾恩第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