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粒粟
楚怜玉打开门,让开一条路,把王二放进来,道,“何事?”
王二进门先把饭菜摆在桌上,笑道,“没看见公子下楼吃饭,我就想着,给您端上来,让您在房中吃,这里清净。”
楚怜玉点点头,眼角往床上一瞄,立刻闪身挡在王二身前,免得他看到床上没塞好,皱巴巴露了一半在外边的裤子。
王二心里想着事,根本没发现他的异常,自顾自地摆好饭菜,就站在那里思考怎么开口向楚公子说,他家的小厮,只在楼底下跟他这个无关的人说了一声要走就跑了。
楚怜玉等了一会儿,见他不动,问道,“有事?”
王二被他一问,瞬间回神,急忙让开身子,对着桌边的椅子做了个请的手势,道,“公子,您请坐,要不您先吃点东西吧。”
楚怜玉看见那个他刚刚坐在上面……的椅子,颇有些不自在,他看了看床,又悄悄地红了耳尖,尴尬地咳嗽了一声,问道,“你还有其他事吗?”
王二看他站着不坐下,以为他嫌弃椅子脏,连忙拿了肩上搭着的毛巾擦了两把,又对着楚怜玉做了个请的手势。
楚怜玉见他一副说事情之前,无论如何都要让他坐下的模样,有些无奈,但是要让他坐在之前的椅子上,他觉得自己会羞得冒烟,只得挑了另一张,与那个位置相对的椅子上坐下来。
王二一愣,又快手快脚地把放在那边的饭菜挪到楚怜玉跟前,笑眯眯道,“这些饭菜,您先用点吧。”
楚怜玉看他一眼,拿起筷子,捡着几个菜吃了两口。
刚刚消耗了体力,手脚有些酸软,这些饭菜送的可谓及时。他一边吃着饭,一边红着脸胡乱地想着。
王二见他终于开始吃饭,松了口气,觉得怀中的碎银有些烫人,被人这样递银子强迫办事,连一口回绝的机会都没有,这样的事情他还是第一次遇见。但别人既然给了银子,他自然要把事情办好。
他站在楚怜玉背后,苦着脸想怎么开口,才能让这个看起来从未出过远门,身边只有一个小厮的公子哥,接受自家小厮离他而去的事实。
楚怜玉吃了七八分饱,便住了口,把筷子端端正正地放在一边,等着王二上前说事,或者是来收拾桌子。
但王二只顾站在那里发呆,并未有何动作。
楚怜玉微微皱眉,问道,“你怎么了?”
“噢噢,没什么。”王二拿着毛巾搓搓手,飞快地把碗筷收拾到托盘中,又擦干净了桌子,偷看楚怜玉的脸色,想看看此时他的心情如何,再掂量要不要递话。
楚怜玉见不得他这样吞吞吐吐的模样,催道,“有话快说。”
王二立即站直身体,背书一般,快速道,“您的小厮在楼下让我告诉您一声,他要追随别人了,让您以后注意身体,自己保重。”保重的话是他自己添的,害怕楚公子会觉得小厮绝情而伤了心。毕竟,遇见这么个没良心的,谁都会心里添堵。他多说两句,权当宽慰。
“包子?”
“他现在在楼下?”楚怜玉站了起来,边问话边向门外走。
什么跟随别人,他还不是想要追着那个木清和跑。
楚怜玉心中憋火,那人不过是在人群中拉了他一把,他怎么就把他当做好人了呢?木清和一看就是伪善之人,包子被鬼迷了心,连这点都看不出来,竟然一心一意地想要跟着他。
王二见他要走,急忙拦在他跟前,道,“那位小公子并不在楼下,”他看着楚怜玉的脸色,小心地回话,“他已经走了,就是,就是让我来跟您说一声。”
“走了?”
楚怜玉眉头紧锁,“他一个人走的?木清和有没有跟在他身边?”
王二摇摇头,“我只看见他一个人。至于木公子,”他想起包子说话时,店外边如常行走的人群,肯定道,“木公子不在,若他在,楼下一定不会这么平静。”
楚怜玉暗骂一声,包子就这样给人送上门了,也不想想别人是否会真心待他。
“木府在哪里?我要去看看。”楚怜玉打算亲自找上门,把包子带回来。
包子不懂事,他却不能不管他。就算是打晕了,他也要把他给带回来。
王二一愣,问道,“难道那小公子跟随的人,竟是木公子吗?”他回想起在金光寺,那小童对木公子的维护,才明白原来那时他竟已生了追随的心思,怪不得一直未见他回来。
“既然随了木公子,那公子您就不必担心了,木公子是至善之人,一定不会亏待他的。”王二劝道。
楚怜玉忧心包子,听见他说木清和的好话,就有些不耐烦,道,“他真的有这么好吗?你们这样夸赞他。”
王二愣了愣,立刻维护道,“木公子人确实很好的,若是在街上遇见穷苦人家,他一定会出手帮忙,更有那些鳏寡老人,或者幼年失怙者,木公子还会派人接入府中妥善安置呢,县中还有些年轻人想要寻个前途的,木公子也会举荐至他处,助他们一臂之力。这样的好人,如今哪里去寻,天下也只有木公子一个罢。”
楚怜玉听他口中尽是木公子,疑惑道,“木府只有他一人吗?其他的人呢?”
王二说的兴起,半路上被他打断,还待再说,又听到他问话,便答道,“木家只有老祖母还会管一些事,至于木老爷木夫人,两人皆是潜心向道之人,年轻时便不大管事,如今更是在府中深居简出,不问世事,因此,现在木府,正是木公子当家。”
楚怜玉闻言沉思,问道,“你说木公子会接人入府照顾?”
王二点头,回道,“正是,有些体弱多病者,木公子知道了就会接济,若是家中实在无人照顾,木公子就会接人入府,细心照料。他们中间有些人身体养好了,或者小孩子长大了,想要离开,木公子都会举荐至他处,让他们有个好去处。至于一些不幸丧命,家中又无人安葬者,木公子也会派人代为下葬。总之,只要木公子知道了,他就一定会照顾的妥妥帖帖,没有让人不放心的。”
王二见他还是面色不好,以为是在担心那个小厮,便劝道,“公子你还是放宽心吧,小厮哪里不能找,随便找一个更好的也就罢了。这位小公子想要追随木公子,您就随他去吧,反正在木公子那里,也不用担心会受虐,已经是个顶好的去处了。日后,他若是想要出去寻你,木公子一定不会拦着,您二人还会再见面。”
楚怜玉还是不能放心,天底下,有这样好的人吗?能够真正无一丝杂念,全心全意地对待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那你知道不死丹吗?”楚怜玉想起刚来嵩明县时听到的木府的传说。
王二闻言,身子一抖,急忙回身查看门窗,见都关得严严实实的,才压低声音道,“不死丹是木府至宝,我们平日里也是不说的。”
“哦?”楚怜玉挑眉,问道,“这是为何?”
王二有些不好意思地搓搓手,道,“虽然人人都想要不死丹,但木府已经公开说过,府中并未有什么不死丹,让大家不要以讹传讹。木公子对大家这么好,咱们当然相信他。”
“真的吗?”楚怜玉见他的样子,并不像是真的相信的模样。
王二有些讪讪的,道,“公子,我只是一个跑堂的,并不敢有多余的心思。木公子说什么,便是什么罢。”
楚怜玉一笑,换了个话题,“不死丹的传闻传了多久,你知道吗?”
这个王二当然知道,他有些得意地道,“公子您问我就问对了,我是包打听嘛。”他对楚怜玉拍拍胸脯,接着道,“木府的祖上是给皇上种花的,后来来这里安家,也总是能给皇宫进贡些稀罕花种,风光虽然比不上先祖,但也不是很差。”他回想了下,道,“我小时候便听说了不死丹的传闻,说是木家至宝,木府养花养这么好,也是因为有了这宝贝。”
“那没有官府来看吗?这样的东西,木府居然能独享?”楚怜玉虽然没下过留仙寨,但是故事可听了不少,知道无论什么宝贝现世,若有风声传了出去,便自有官府接收,献给皇上。
王二说到兴起,滔滔不绝道,“哪里会没来看!把木家的老祖宗,木老爷木夫人都请了过去,但听说木家一口咬定并无什么不死丹,而且,还亲手在官爷面前,演示了一手让花木回春的手艺,认定是个人之力,并无神物相助,这才被放回来。在那之后,木府就再不许人提及不死丹之事了,我们受了木府恩惠,当然念着木府的好,明白树大招风,也不敢再多说,大家也只是在背后偷偷地说上两句,权当故事听听罢了。”
楚怜玉点点头,沉吟了一会儿,问道,“我晚上想要去木府拜访,到时还要请你带路。”
王二知道他的毛病,明白他身边无人的难处,再加上这两日一直随着他,心里认定他是慷慨大方之人,哪里有不答应的道理,连忙一口答应,约定晚上再上来带楚怜玉出门。
楚怜玉等王二出去了,一个人在屋中待了片刻,觉得烦闷异常,他来到窗前,推开窗,远远地站着,望见嵩明县处处可见的鲜花,闻着鼻尖的花香,心中微觉舒畅了些。
城中的花束并无特殊之处,只是寻常花朵,但是,好像长得格外茂盛,一朵一朵的,漂亮极了。
站了片刻,他正要关窗,忽然看见街上有两个白衣人一闪而过,看那身影,其中一个像是白朗。
楚怜玉正要找他算账,见他出现,哪里还肯放过他,一扒窗口就要跳下去,又被眼前的晕眩感给刺激的收回了脚,他恨恨地转身,打开门向门外冲去。
刚跑到廊上,就看见白月从楼下黑着脸过来,楚怜玉见他这样,也顾不得搭理他,正要从他身边跑过,听见旁边有门打开,他看过去,正是那个冷冰冰的,大家见了他都怕的什么铁鹰堡堡主。
白月一看见他,立刻单膝跪地,低头道,“属下无能,没追上白朗。”
白朗?
楚怜玉急忙刹住脚,看着白月跪下的身影。
白寒闻言,浑身冷气更甚,白月有些不安地微微动了动肩膀,但即刻又稳住不动了,刚刚那一瞬的举动,像是楚怜玉的错觉一般。
“起来吧。”白寒冷声道,寒冰碎玉一般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白月站起身,低着头站在一边。
白寒关上门了,他还是站在那里不动,像是罚站一般。
楚怜玉见他这样模样,莫名的有些同病相怜的感觉,这人肯定也是被白朗耍得团团转,多可怜。
“哎,兄弟。”楚怜玉上前,一把搭住白月的肩膀,随即放手,诧异道,“你身上怎么凉飕飕的?”
白月看了他一眼,木着脸转身,想要离开。
楚怜玉拦在他面前,道,“哎,等下,我还没说完呢。我知道白朗太可恨了,你若是哪天看见他了,喊上我,咱们一起抓。”
白月闻言,掀了掀眼皮子,没吭声。
楚怜玉见他不说话,觉得无趣,拍拍他的肩膀,自来熟道,“那就说定了,人多力量大嘛。说实话,你这个哥哥,真的太欠揍了。我把他当朋友,他却只记得摸我的银子!”
白月盯着他看了两眼,从喉咙里嗯了一声。竟是同意了。
楚怜玉一喜,道,“你也是同意的?来,咱们一起喝酒去,边喝边说。”
最近发生的事情让他急需要发泄,本着有共同要抓的人,而且从此人手中接了两回钱的亲切感,楚怜玉几乎是想也不想地就把他划到朋友那一栏了。
白月个子比他要高一些,楚怜玉口中说个不停,微微地掂着脚,揽着白月的肩膀往前带。
白玉一动不动,稳如泰山。
楚怜玉试了两下,挫败道,“你不想去?”
白月又低低地嗯了一声。
楚怜玉皱眉,看着他没有一丝表情的脸,无趣道,“你这人一定没有朋友。”
白月眉头动了动,还是一副面瘫模样。
楚怜玉叹口气,挥挥手,道,“算啦,我自己喝。”
他对着楼下喊了王二送酒上来,背影有些落寞地往前走。
白月站在原地,看着他,不知在想什么。
楚怜玉走了两步,有些迷茫地停下脚。
自己的房间是哪个来着?
为什么这里的房间门要一模一样?他根本认不出来!
“你知道我……”
楚怜玉回头,对着白月问道。
白月伸出手指头,冲着前面指了指,冷静道,“左手第三间。”
楚怜玉惊奇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白月抿了抿唇,没吭声。
楚怜玉拍拍脑袋,笑道,“忘了,你去我屋子里抓过白朗来着,”他一边往房间走,一边有些好笑地对白月道,“你猜,我这会儿回去,白朗会不会已经又在我屋子里了?”
白月唇微张,又紧紧地闭上了,看着楚怜玉推门,进屋。
“小玉。”
楚怜玉刚关上门,就听见屋内有人喊他,声音分外熟悉。
他暗中握拳,迅速转身,然后就看见白朗一手拿着裤子,一手拿着一本书,笑得分外猥琐地看着他。
“你,你你快放下!”楚怜玉只觉脑袋一空,脸色爆红,说话都结巴了。
白朗扬起手,坏笑道,“这两个,你想我放下哪一个?”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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