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粒粟
“不。”包子躺在地上,想要拦住他,不让他离开,但怎么都使不出力气,身体越发的冰冷,他开始感到绝望,“公子,再陪陪我……”他虚弱地哀求,不知道自己竭尽全力发出的声音,其实声若蚊蚋。哑巴站在墙边,悲哀地看了他一眼。
“清和,我是你大伯啊,”了因双手合十,试图让木清和停手。
“清和?”木清川讽刺地看他,“你害死了我哥哥,竟然还以为我是清和?”
“你是小川?”了因大惊,不住地上下打量木清川,他先前听见他说什么哥哥的,还以为他脑子不清楚胡言乱语,没想到他竟然不是木清和,而死原本已该死去的木清川。
“是我啊。”木清川淡淡一笑,指了指木老爷怀中露出一角的盒子,道,“我还炼出了不死丹。”
“什么?”了因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当年用了那么多人药,都没有炼成的不死丹,竟然被木清川给炼出来了,他叹息道,“原来卦象不虚,真的是应在了你的手中。”
第52章 木府结案(三)
木清川目眦俱裂,恨不能把他千刀万剐, 以偿失去哥哥之痛。
了因俯身去拿木老爷身上的盒子, 手刚触到, 就被人一脚踢开,他闷哼一声, 摔在地上,抬眼看去,木清川正把那盒子拿在手中, 阴测测地着看他。
“你想要这个?”他阴笑着问。
了因的慢慢地爬起来, 捂住胸口咳嗽两声, 才沙哑着嗓子道,“老衲早已看破生死, 要与不要, 又有什么区别。”
“看破生死?”木清川哈哈大笑, 几乎笑出了眼泪, “你自己相信吗?”
“阿弥陀佛。”了因盘膝而坐,闭上眼睛, 八风不动, 竟坐在这密室之中入定起来了。
“虚伪。”木清川厌恶地骂道。了因只是端坐如钟, 不理会他。
木清川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忽地一笑,从怀中掏出不死丹, 拇指食指捏住了一颗,慢慢地放在了因的比翼下来回的晃动, 诱惑道,“如何?是不是算出来的不死丹模样?”
了因闻到异香扑鼻,眉眼颤动起来,然而却在要睁眼的一瞬间,口中突然念起了经文,不一会儿,又重新恢复成老僧入定的模样。
木清川顿住,面色阴冷,他扬起另一只手中拿着的匕首,贴着了因的脸颊划了过去,血珠儿顿时争先恐后地流了出来,霎时间,了因橘子皮般的半张脸被血覆盖,血液沿着皱纹胡须滴落,侵染衣襟,衬着完好的另外半张脸,尤为可怖。
“不知道,用不死丹能不能治好你的脸呢?”木清川低语,匕首再次伸出,欲要继续动作。
了因的身体如被风拉扯的枯枝一般颤抖起来,尽管面上竭力保持平静,但是身体的反应却出卖了他的真实想法。
木清川见他如此,不由地笑了起来,用匕首拍拍他的脸,“你很想试试是吧?”
了因低吟一声,硬撑着不答话。木清川抬手就在他另一张脸上划了一刀,力道比之前大了许多,刀刃划过,竟有细小的肉沫从刀口处翻飞了出来。
“啊!”了因痛呼出声,睁开眼睛。
“有动静了?”木清川笑。
了因双手用力合十,竭力维持住盘坐姿势,道,“你就算是再在老衲身上划千刀万刀,老衲也绝不会向你低头。”
“向我低头?”木清川按住他后脑勺迫使他抬起头,“我只是想让你向我哥哥一样,被放完血,慢慢地,慢慢地死去。”
“清川……”了因不敢置信地看他,“我毕竟是你大伯。你竟然能狠心至此吗?”
“能啊。”木清川咬牙,眼中是压抑不住的疯狂,“你知不知道,我每次想起哥哥,就想把你们碎尸万段?”
“阿弥陀佛。”了因不忍地念了声佛号,“清川,你需摒弃心魔,方能回头。”
“回头?”木清川一刀划在了因胸口,恨声道,“我回头,只看见哥哥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的身体。”他扬起手,又划了一道,“你还我哥哥!”
了因痛呼出声,身体渐渐倾斜,再也坐不住了,身上流出的血蔓延在地上,粘稠一片,颜色猩红。木清川上前,一脚踏在那血迹上,啪叽一声,血液溅开,他低头看了看,不在意地在地上蹭了蹭,有些苦恼地拿着刀在了因身上比划,“接下来,该划在哪呢?”
了因躺在地上,因为咬唇忍耐,连嘴角都溢出了鲜血。饶是如此,他仍然劝解道,“清川,放弃不死丹吧,它是魔物,这一切,都是它的错。”
“放弃?”木清川把不死丹放在了因面前,“你一生追求的,不就是这个吗?”
“阿弥陀佛……”
“闭嘴!”木清川厉声打断他,“假惺惺的念什么佛?你若是心中真的有你的佛,当初就不该杀死那么多人!”
“是老衲错了。”了因沉痛地说道,声音里满是忏悔,“我也是无法,但炼制不死丹需要不死血……”
“所以你觉得我有不死血?”木清川手上用力,手指抠进他的伤口中,使劲地按着,血水从伤口中咕咕地冒出来,不一会儿就流了大片,看着了因痛苦的表情,他心中一阵畅快,然而那畅快之中,还有浓郁的不甘,“所以,你们当初说让我炼制不死丹,也是想要我的血了?”
“并不是。当初我卜卦,卦象显示只有阴时阴日之人方能炼出此丹药,在整个木府,只有你才能炼出丹药,我与你父亲才决定把炼丹之事,交付与你。”
“只是炼丹吗?”木清川想起那日,父亲把自己叫进密室,说了府中不死丹之事,让自己专心炼药,不用在意其他。
那个时候,幼时便经常痛上一痛的他,头痛症愈发严重,常常头痛欲裂,痛苦不堪。而他见到哥哥的心情也在那个时候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从儿时每每见到哥哥就会平静下来,变成了只要看见他淡雅温和的笑容,便想要凌辱施暴,只有在与他亲密接触的时候,才能获得片刻安宁。
那是他最快乐的日子,却也是哥哥渐渐沉寂无言的时候。
哥哥变得越来越不喜欢说话,目光越来越无神,整个人犹如待枯萎的花朵,迅速地湮灭了生机,几近凋零。
直到那日里哥哥出去了一趟,再也没回来。
“可是你炼药炼了那么许久,仍然一事无成。你父亲才想起,是不是你的血才是不死血,才是炼制不死丹,真正的药引子……”了因断断续续地说着当年的故事,没有看到木清川渐渐狰狞的面孔。
木老爷的尸体还躺在一边,生前时张扬跋扈,死了也面目可憎。木清川甩手扔掉了因,如野兽般吼叫一声,扑在木老爷身上,胡乱地用匕首乱刺,不一会儿就在尸身上扎了数个血洞,场面血腥至极。
“阿弥陀佛……”了因摔在地上,瞥了眼木老爷的惨状,有气无力地念了声佛号。
“木清和!”密室门忽然被打开,有人人还未到跟前,骂声先传了进来。
哑巴一侧身,挡在了木清川跟前。木清川整个人状若疯癫,机械地在那尸首上乱扎乱刺,尸身几乎看不清原来的样子了,他仍然不肯停手。
楚怜玉第一个冲进来,看到这一幕,立刻胃中酸液翻涌,扶住门干呕起来。
“怎么了?”秦歌紧跟在身后进来,看见如此情况,厌恶地皱眉,一把抱住楚怜玉,把他放在密室外面。
“啧啧啧。”白朗靠着门,好整以暇地对野兽般的木清川道,“木公子,你这样,可是要偿命的哦。”
秦九在门打开的瞬间就闪出了老远,捂住鼻子冲白朗喊道,“快关门啊,臭死了!”
墨鹰则守在秦歌身边,沉静地注视着那个满脸疤痕,看不清模样的仆人,手握在剑柄上,蓄势待发。
密室内无人回答白朗,木清川整个人跟用血水洗了个澡似的,通体被血染红,疯狂地挥刀,刺入,抽刀,再刺入,与野兽无异。
白朗捏了个石子,扔给秦歌,手往前一伸,做出请的样子来,道,“秦少宫主,您来。”
秦歌抱着楚怜玉,不让他看见密室的情景,见白朗扔了个石头过来,冷着脸接住,一扬手,对着木清川的后背掷了过去,木清川一顿,扬着的手没能再刺下去,背对着众人定格在那里。
“好!”白朗鼓掌。
秦歌一言不发,袍袖一挥,密室门口本来静静地依附在地上,门上的尘土,立刻就飞扬了起来,凌厉地冲着白朗袭来。
“开玩笑呢,开个玩笑,”白朗连忙躲开,门外无路可走,只好一脚跳进了密室内,临下脚了才发现地上到处都是血液,只好硬生生地扭了个身,落在屋角的榻上。
“哈哈,活该。”秦九在外边看得真切,见那边尘土飞扬,连忙又退了几步,对着密室内喊道,“他最会这招了,所以说,刚洗完澡的时候我都不愿意见他。”
楚怜玉噗地一声笑了,拍去秦歌捂住他鼻子的手,嗔道,“喘不过气了都。”
秦歌温柔地笑笑,为他整理了下衣襟,柔声道,“难受就不要进去了。”
“我还要找包子呢。”楚怜玉推开他,站在外边深呼吸数次,打算鼓足了勇气,再进密室。
“呜呀。”密室里,哑巴见白朗靠近木清川,急忙挡在木清川跟前,脚踏在血水上,啪的一声。
“哟。”白朗不忍看似的撇过脸,“真不讲究。”
“你还想讲究什么?”一个声音忽然从他身旁响起。白朗面上一笑,开心地道,“白月,我就知道你在这里。”
一道白影极速掠进来,站在白朗身边,正是白月。“抓了他销案。”他冷冰冰地道。白朗一愣,“抓谁?”
白月指指被定在一边的木清川,道,“他。”
“那他呢?”白朗看躺在地上,貌似昏过去的了因方丈。
哑巴跟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见了因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沉默地看看木清川,想了想,从怀中摸出一把短刀,对准了因的大腿用力地刺了下去,了因尖叫一声,无比迅猛地坐了起来。
“好方法。”白朗竖起拇指赞道。
第53章 木府结案(四)
“他是什么人?”楚怜玉从秦歌背后伸出头,好奇地看着哑巴, 见他身形健壮, 却满脸疤痕, 猜测道,“是木清和毁了他的脸吗?”
哑巴闻声, 扭头看了他一眼,见是个躲在别人身后的少年郎,并不放在心上, 自顾自地走向木清川, 小心地把他抱入怀中。
“真忠心。”白朗抱胸叹道。
“人怎么办。”白月站在他身边, 冷冷地问。
“什么人?”白朗环视一圈密室,目光在木清和身边躺着的人顿住。
那人身上血肉模糊, 头发凌乱, 发丝遮住脸, 根本看不清楚面貌, 但看那身形,倒像个还未长成的少年。
“呃。”白朗摸摸头, 看白月, “你说呢。”
“死了。”白月给出了结论。
“我知道!”白朗当然看出那人已经死了, 浑身上下没有一丝活气。“我是说,那个。”他极其轻微地对着被秦歌护着的楚怜玉歪歪头。
“不知道。”白月酷酷地回答。
“你太不可靠了。”白朗摇摇头,做作地叹了一口气, “我弟弟怎么能是这样的人?”
“你行你上。”白月浑身冒冷气。
白朗语塞,摸着下巴沉思, 抽空对秦歌递了个眼色。
秦歌拉着楚怜玉,转身就走,“这里脏,咱们先上去。”
秦九远远地听见了,开心地道,“早该走啦,我快被熏死了。”
楚怜玉被秦歌推着走了两步,就定住脚不肯再动。他扒拉开秦歌,着急地道,“还没问到包子呢。”
“小玉。”秦歌想拉住他,被楚怜玉闪身躲开,还要再伸手,却已经被楚怜玉跑了进去。
“快帮我问问他包子在哪里。”楚怜玉急冲冲地跑进去,看见密室里面躺着的人,顿了顿,然后小心地避开他们,绕到木清川跟前,一把抓住他的衣襟,怒道,“你说,你把包子弄到哪里去了?”
木清川被秦歌定住,靠在哑巴怀中,双眼如野兽般爆红,面色狰狞,根本没把他的话听进去。 楚怜玉心中焦急,抓住木清川就要给他一拳,但是刚伸出手,就被哑巴一把握住,动弹不得。
“你放开我。他是坏人!”楚怜玉没防备,被他抓住,有心想要挣脱,又怕与他起冲突,在他看来,这人定是被木清川迫害至此,才会有如此境地,若要与他再动手,万一不小心伤了他,他于心不忍。
哑巴默不作声,固执地抓住楚怜玉的手,不让他碰到木清川一下。楚怜玉无法,只好对着门口喊道,“秦歌!”
秦歌刚刚没看住楚怜玉,被他跑了进来,正心中懊恼,听见他喊自己,连忙掠进来,刚好站在他面前,挡住那个躺在楚怜玉眼前,被乱发遮住了脸的人。
“快帮我问问他,包子在哪里?”楚怜玉扬着被抓住的手,对秦歌道。
秦歌凝眸,指如疾风,对着哑巴的手腕削了过去,“放开他。”
哑巴感到凌风袭来,手一颤,急忙松开,然而仍是晚了,手腕上霎时被劲风被划开一个大口子,血淋淋的,滴在木清川衣服上。哑巴低头看见了,不在意地甩甩手,避开木清川,任血滴落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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