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岫青晓白
阮霰绕过去,从原箫寒手里解救出阿七。一人一狗四目相对之时,阿七突然哭喊:“不——主人你的嘴好红!呜呜呜肯定是原箫寒咬你了!对不起是我没保护好你,让你被原箫寒轻薄了去。我这就呜呜——”
阿七立时准备去找原箫寒打架,结果被后者毫不留情贴了一张噤声符,没能讲话说完。
而原箫寒,做完这事后,笑着对阮霰道:“霰霰,这条狗太聒噪,我们不如……”
阮霰转手也送了原箫寒一道噤声符,接着从鸿蒙戒里拿出一把长刀,单手提着,转身前行。
“呜呜……”
“呜呜呜……”
身后传来两道声音,阮霰闻之,面无表情、脚步不停。
原箫寒同阿七对视一眼,片刻后,一人伸手一人出爪,为对方撕下嘴上那道噤声符。
一人一狗快步跟上前方之人,一左一右挤到他身旁。
原箫寒用灵石驱动小型飞行法器,载着鲛人泪飞在前方,为阮霰照路。阿七想了想,选择化身为人,挑起先前那盏灯。这番举动颇有争宠的意味。
“永无之灯有一个特殊之处。”阮霰分别看了这两人一眼,平静开口,“它的底座由金枇制成,而金枇这种木材,有一种特殊的味道。”
阮霰话音刚落,便见原箫寒取出一件法器——他先前用来寻找阮霰用的罗盘。
“可以借助它。”原箫寒道。
“但你有金枇吗?或是旁的与永无之灯相关的物件?若无,有这罗盘相当于没有。”阮霰淡淡瞥了原箫寒一眼,话语里透出些许嫌弃。
原箫寒又掏出另一物。
“此物名为梅明壶,外形可以随主人心意变幻,各方面皆能以假乱真——除了功效。骗一块罗盘,不成问题。”原箫寒弯着眼对阮霰道。
第五十章 多说无益
“啧,梅明壶, 已逝的机关大师百里孔方所造, 如今存世的不过五件, 稀世珍宝中的稀世珍宝,没想到其中之一竟在你手里。”阿七把脑袋探过来, 语气有些酸,“梅明壶还是种一次性消耗品,一壶只可使用一次。用它来骗一块罗盘,鸣剑山庄,果然财大气粗。”
原箫寒挑了下眉,竖起食指轻摇:“有句话说得不对。”
阿七:“哪句不对?”
原箫寒微微一笑:“这不是山庄的, 这是我的个人收藏。”
“但有我在, 找寻永无之灯,根本无需你的罗盘及梅明壶。金枇的味道我问过, 我凭着鼻子就能找到。”阿七翻了个白眼,一脸不屑。
他的对手哼笑:“在陆上, 或许你能凭借你的狗鼻一路闻过去, 但此时此刻, 我们身处深海。”
阿七面无表情:“呵呵, 水下的我鼻子照样很灵。”
阮霰没料到这两人能就这个问题争起来, 没好气地用刀柄敲了这两人各一下。哪知原箫寒顺势后退两步,捂着胸口、可怜巴巴道:“霰霰, 你打疼我了。”
“我说你, 堂堂北周国相、鸣剑山庄庄主, 能不能有点做人的尊严,能不能把衣裳穿好!”阿七窜到阮霰身前,一手叉腰一手挑灯,挡在原箫寒与阮霰之间,分外不满道,“还有,不许你这么称呼我主人!”
“是北周前国相。”原箫寒收敛表情、直起身,漫不经心道,“你主人都没阻止我那般称呼他,你这么着急干嘛?”
听见后半句,阿七登时捂住脸,转身扑向阮霰:“哇呜,主人,你真的允许他这般叫你?这可是当初阮夫人对你的称呼!”
“与孤月剑主多说无益,你现在该想的事情,是能否寻找到金枇。”阮霰神色淡然地将阿七从自己身上撕开。
“那我要做回狗。”阿七把灯塞到阮霰手上,蹭的一声化成雪白巨犬形态,摇头晃脑一番猛嗅。
阮霰顺手在它头顶揉了一把,“永无之灯不会被丢弃在道路上,这里恐怕无法寻到。岚光岛由数座宫殿组成,其中一殿专用于收藏宝物,我想,灯应该在那里。”
“好的哦。”阿七甩了下尾巴,踹了块石头到原箫寒身上后,立刻前向迈开脚步顺着道路继续前行。
宫殿位于岚光岛中央,依着中部起伏连绵的山脉而建,越是靠近,所遇阻碍越是难以突破。此处除了水生的植物,再无旁的活物,昏暗无处不在,整座岛死气沉沉。
当下时分,第一座宫殿近在眼前,若以脚步丈量,距离不过百来步,与此同时,他们遭遇了石阵。
轰隆隆的声响自四野传来,横亘在八方的奇形怪石以某种诡异的方式迅速排列,于瞬息内组合成两堵相向而行的石墙。
石墙行速看上去缓慢至极,但下一瞬,已然逼近身侧。这玩意儿攻击方式简单粗暴极了,显然是要将阮霰他们夹困在内。
原箫寒一把拉起阮霰,在墙上来回借力踏跃,带着他飞速来到墙顶。
阿七适才发现不妙,却是为时略晚。形式严峻,它急急忙忙地面弹跳而起,但它体型圆润,肉几乎擦着石墙过去,还掉了许多毛。阿七心里难过极了,等到半途,倏地想起自己可以化作旁的形态,赶紧变成了把刀,蹿入阮霰掌心。
“原庄主,你太不讲义气,居然不拉我一把!”长三尺三寸的雁翎腰刀刀身猛颤,愤愤对原箫寒说道。
“我和你之间有义气可言?”原箫寒慢条斯理开口。
阿七轻咳一声,理直气壮道:“和我打好关系,我可以告诉你主人的各类喜好,以及主人以前的事情!”
原箫寒眼眸幽幽一转:“这提议似乎不错?”
“闭嘴。”阮霰冷冷打断两者之间的交谈。
地面,石墙围困不成,迅速分崩离析、垮塌在地,原箫寒早有准备,揽住阮霰,一脚踩上盛放鲛人泪的飞行器。
紧接着,散落的石头发生变化,这些玩意儿正以另一种方式开始排列重组,眨眼过后,十数个高三四丈的石头人自平地起,踩踏奇异步伐朝两人行来。
原箫寒抬指弹了一下雁翎腰刀刀身,拖长语调道:“别想用这种方式逃避战斗。”
阿七听懂话中言语,不满一哼,化作巨犬落到其中一个石头人头顶。
阮霰用另一只手上的刀拍掉原箫寒搂住自己腰的爪子,这人放是放开了,却出其不意,凑过去蹭了下阮霰脸颊,并笑道:“霰霰你看,阿七是不是有点秃。”
“轻浮!”阿七一爪子挠断袭向自己的一条石头手臂,断臂残石长了眼睛似的,直往原箫寒面门。
原箫寒出剑一拨,令这条石壁当空转向,砸往另一个石头人,好巧不巧,在伤敌之前,堪堪自天字七号头顶擦过。
“阿七。”阮霰开口,语气里带上了些许责备。
阿七一边破坏围攻来的石头人,一边委委屈屈回头,“我好可怜的。”
“你先挑衅的。”阮霰下颌一仰,加重音量。
阿七:“嘤。”
原箫寒捻了下手指,极轻地笑了声。
下一刻,他纵身跃下飞行法器,手腕翻转、横剑猛扫。剑风以排山倒海之势击向面前数个石头人,刹那之间,怪石碎裂。若是在陆上,这声音恐怕能震聋双耳,但在水中,只闻见一声闷响。
却见不久过后,碎石渣屑们竟借助阵法之力复了原,气势汹汹再度袭来。
“这些石头人踏的是八卦步法,这阵是五行之阵。五行八卦,相生不息,断而不绝,所以,我们便是将这些石头打成灰,它们都能复原。”阮霰落到原箫寒身旁,偏转刀锋,轻声说道。
阿七亦退回来,“那要怎么办?”
两人一犬成三角阵势站立,各自面对一方。
“此石阵的目的,同先前碰见的那些个机关阵法相同,为的是困杀我们。不过这个更为巧妙一些,它想让我们陷入一种死循环,直至筋疲力竭,被这些石头杀死为止。”原箫寒哼笑着接话,“但它既然是人为设置的阵法,必然有可破解之处。五行可相生,亦可相克,只要找到玄机,稍微变动,此阵不攻自破。”
阮霰“嗯”了一声。
“那我同这些石头周旋,你们去找阵法的破绽。”阿七毫不犹豫道。
阮霰和原箫寒同时取出几件法器丢给阿七,后者不得不化为人形接下。其中之一是个阵法卷轴,和这个石阵颇有异曲同工之妙,阿七当即捏碎。
阵法之上再叠阵法,霎时间,数十个崭新的石头人踏着灵阵泛起的光华走入深海,和此地本土石头人开始对战。
终于有了喘息的时间,阿七长舒一口气,揉了两下方才被砸得有些疼的肩膀,才不慌不忙去启动余下几件法器。
阮霰踩在盛放鲛人泪的飞行法器上,单手提刀,垂眸扫过四野,欲寻找阵法破绽。
原箫寒凑过来,途中脚滑了一下,眼见着就要摔倒,阮霰却是不慌不忙把飞行法器往旁挪了挪。
“霰霰……”原箫寒在一个石头人头顶稳住身形,委屈呼喊。
阮霰凉丝丝瞥他一眼:“分工合作,我往东南,你去西北。”言罢踩着飞行法器便走了。
原箫寒甚是凄凉地“哦”了一声。
底下传来阿七的嘲笑:“呵,幼稚。”
阮霰与原箫寒皆不是格外精通阵法之人,加之此地无法使用元力,寻觅许久终是无果。
阿七一个人在底下,时不时应付被法器们漏掉的石头人,叹着气说道,“打了许久,我有些饿了,想吃深海鱼。但一路行来,莫说是鱼了,连个水母都未曾见到。”
上头两人谁都没理会,于是他又嘀咕:
“岚光岛真是奇怪。我听说最初时,它乃一浮空岛,与昆仑虚、白玉京齐名,是这世上最接近神的地方之一。后来它从半空降落到海上,作为瑶台境星脉学子日常学习之地,那时候星脉可谓是人才辈出、无限辉煌。可如今,却成了一座鬼岛。”
“世事无常。”这次,阮霰应了一声。
原箫寒倏然笑起来:“还有更无常的。”
“什么啊?”阿七疑惑发问。
“这个阵法,的确是个很精湛的困杀之阵。”原箫寒慢条斯理道。
“你在说废话吗?”阿七翻了个白眼。
原箫寒语气依旧很慢:“但有一点破绽。”
阿七:“什么?”
“阵法启动后,只要有人或物在阵中活动,这些石头人便会疯狂发起进攻。但是——”言及此,这说话的混账顿住了。
阿七耐着心思问:“但是什么?”
“但是破石头们头顶这片区域,便会成为盲区。你看,它们似乎都没意识到我和你家主人在头顶上。”原箫寒慢慢勾起唇角,眼中笑意减深,“所以,就劳烦你镇守在此、同这些石头周旋,我和你家主人,往前方的宫殿先走一步。”
闻言,阿七一脸震惊。
“哦对了,你方才说你饿了,我这有些干粮,你可以边和石头人玩边吃。”原箫寒又道,语气端的是温柔。
第五十一章 残魂作祟
“主人!”阿七愤怒地瞪了原箫寒一眼, 继而将视线转向阮霰, 换上祈求的眼神, 希望他能说点向着自己的话。
阮霰挑了下眉, 沉默片刻后道:“正应付石头人的这些法器不能无人操控,所以阿七, 要辛苦你一下了。”
“这治标不治本!等你们拿到永无之灯回来, 我仍困在这石阵里头, 我们仍需寻找方法破除它!”阿七不满大叫。
“本就是缓兵之计,之后的事情之后再想办法解决。”原箫寒从鸿蒙戒里取出一个食盒丢给阿七,眉眼轻弯, 话语带笑, “你便在此地, 等我们的好消息。”
说完掠身行至阮霰身侧,给脚底下的飞行法器续了块灵石。
飞行法器载着两人往第一座宫殿疾行, 越过开阔的前坪, 来到通往正门的石阶,原箫寒留了个心眼, 拉住阮霰,让这人同自己一道落回地面。
阮霰疑惑地“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