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花曳
嘶~呸!牙都要被自己酸倒了。
从饭厅走回客房短短一条路,焦越反而冷静下来想明白了。
这人虽然成过亲还有了孩子,不过按他那个性子,责任和义务之类务实的感觉会更多一些,在感情上面,估计就跟个白痴差不多。
这方面,他肯定不如自己这个拥有无限视野万能网络的现代人。
罢了罢了,既然岳麒麟有意往前迈一步,自己干脆好人做到底,教教他好了。当然,不是要教那种大被同眠之下的事儿,是启迪一下这人接近负值的情商。
老祖宗说得对,性-福生活等不来,要靠自己双手去创造!
于是,在岳麒麟回房后洗漱准备就寝之前,大喇喇抱着枕头的某人敲开了门,故作镇定的来了一句:“我来了。”
岳麒麟脸上的惊愕不加掩饰。他以为焦越不会来了。谁知道。
房间吹灭了油灯很快陷入黑暗,焦越躺在床里面,心里想着全盘的计划不会有差错,到底还是紧张的控制不住的哆嗦着。
身侧男人的荷尔蒙气息太过霸道,让自己心头那根弦绷的死紧,怎么都松弛不下来。
床板动了一下,跟着岳麒麟转过来侧躺着,面对着焦越的……后脑勺,笨拙的摸了摸他的脑袋。
“你想要吗?”
焦越开始庆幸,自己果断的面朝着床里,此刻不用看到那张脸回答这样的问题。
岳麒麟的声音低了下去,难得多了几句话:“我父母早亡,是一个云游师父把我带着传授了一些武艺。我十岁那年有机缘,碰着兵部的大人,他听说我天生神力,便玩笑话让我举起他门口那对石狮子。许是他见我年纪小根本做不到,就夸下海口,若我举起那对石狮子,他便举荐我去靠当年的武状元。石狮子我举起来了,兵部大人惜才却没办法兑现他的承诺,后来我就跟着他,年纪小就打打杂练练功,过了两三年,跟着往外跑平叛之类的立军功。我是十六那年考上的武状元。当年皇帝龙心大悦直接赐婚,许了鹰哥儿他娘给我。她身子骨弱,不喜欢床笫之间夫妻敦伦之事,加上我又不太懂,没轻没重的,弄过了她就会受伤,下次更不愿意我碰她……时间久了,也就不想了。男子之间我听说过但是没弄过,我思忖着你这么单薄,怕是真弄了会容纳的更加辛苦,万一再受伤……焦越,我不想你也丢下我。”
最后这句话焦越一开始没听懂,眨眼的功夫,福至心灵的明白了。
鹰哥儿他娘本就是赐婚,谈不上什么感情。然后又因为那种事的苦头而心生嫌隙,直到后来生下鹰哥儿撒手人寰。可以说,看上去风光无双威风凛凛的岳大将军,怕是从未被人认真相待过。他是怕自己也吃不了那苦头弃他而去,甚至更严重的,也会死掉离开他……
这么一想通,焦越的心一下子拧疼了。
又气又有点憋不住笑。
这愚昧的古代人啊。
虽然他焦越也是没吃过猪肉只见过猪跑的主儿,可他好歹博览群书知道那个道理:没有犁坏的地,只有累死的牛……
好悬被这人的卖惨直接拐沟里去,忘了自己的初衷。
焦越没回头,抱紧自己的枕头,努力让声音很平静很淡定:“那你喜欢我吗?”
一把年纪的某将军呆了。活了三十三年,他没有过那种心悦某人的经历,是以这会儿被问到,坦率的讲,他连喜欢是什么感觉都不知道。
迟迟等不到答复,焦越即使猜得到也还是有点失望。
他想看到这人的七情六欲,想看到一向沉稳的男人为自己乱了分寸,想看到岳大将军情不自禁难以自拔的蠢样……
“没关系,那就等你哪天喜欢了,我们再谈接下来的事。现在,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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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年,新一批的粮饷送到了。
让岳将军松口气的是,这回带队的,不是骚包魏侍郎。
只是还没等他那颗心完全落回肚子里,带队的李主事一脸和气的开始打听芭乐糖铺的事儿。
警觉来的很快,岳麒麟面上不示声张:“去年年根就关了。李主事有事?”
李主事不疑有他,从袖子里抽出一封信笺晃了晃,颇有几分无奈的笑言:“受人之托,有封信送给糖铺掌柜的。那岳将军可知道,这人关了铺子,去哪里了?”
这下岳将军那点不成熟的醋意可翻了天:“可能嫁……嫁娶成亲了。年纪也不小了。”
“哦,唉下官这干脆好人做到底。岳将军你告诉下官这位芭乐掌柜的家居何处,下官直接送上门去。”
岳麒麟被这下子将军将死了,好半天不知道怎么回答。
凑巧鹰哥儿从门口路过,听到熟悉的名字张口就接了句:“找芭乐大哥吗?”
那位李主事一回头,神色大喜:“这位公子认识芭乐掌柜的?”
“鹰哥儿!”岳麒麟皱眉:“李主事,这是小儿。他只是当初跑过糖铺买点吃食,并不认识那位掌柜的。”
听出亲爹话里的警告,鹰哥儿缩缩脖子不再吭气。
“找芭乐的?”一听这懒洋洋的声音,岳麒麟头都大了。
真是越不想来什么越来什么。
挨着鹰哥儿没个正形站在门口的,可不就是焦越?
这回李主事没那么冲动了,慎重不少:“是,我这有封信,是那位掌柜的故友相托,转交给他的。”
“故友?”焦越抻了下脖子,自然什么都看不到:“给我吧。”
“可是,”李主事几分为难:“那位故友再三叮嘱,要转交给本人才是。”
“我替你转交就是了。”焦越笑言,满不在乎的样子:“再说了,你又不认识那位掌柜的,他就是站你面前你也不知道不是?”
说起来还真是这么个理儿。李主事想了想,下了决心:“那麻烦这位小哥帮着转交一下,还请岳将军作证,他日那故友若是问起,我也是尽全力帮他办了事的。”
魏侍郎这封信算是捅了马蜂窝。
上次那封信,那个孟浪子多少还懂得什么叫做含蓄矜持。或许是因为驿站传信,私密性不稳妥。魏醒没说什么过分的话。
可是这次,魏醒托了信得过的人带信过来,里面那些痴话,啧啧,节操都碎了一地。
“……指端如遗香脂,触之柔腻,奈何黄粱一梦,醒来只得怀抱空旷,唯余怅然……”
岳麒麟晃着信纸,脸都暗成黑山老妖了。一字一句,疑从齿缝中挤出来。
“……盼君知晓,他日赴京,弟必扫榻以待,全梦之未尽之事……”
“性-骚扰啊这是。”焦越笑的浑身直抖,眼泪都笑出来了:“这个魏侍郎真是朵奇葩。这都多久了,还心心念念着贼心不死。是不是吃不到嘴就永远是白月光?”
岳麒麟一把摔掉那张信纸,心里已经不能用不舒服来形容了。
这种感觉从未有过,很陌生。一种暴戾的情绪在身体里面到处冲突,他特别想把魏醒揪过来狠狠揍上一顿,然后告诉他,芭乐这人就别再惦记了,眼下青年是他岳麒麟的枕边人,以后也是,一直到死。
这么强烈的感情让岳麒麟很困惑,不知如何是好。
可是即便岳将军是感情白痴,不耽误他的聪慧敏锐的捕捉到关键词句——
是不是吃不到嘴就永远是白月光?
什么是白月光他不懂,可是吃不到嘴的涵义,他懂。
岳麒麟霍的抬眼,异常明亮的双眼看的焦越心底发毛,下意识的伸手去摸嘴边:“怎么了?我中午吃完饭擦嘴了,又有饭粒?”
大庸关。岳麒麟心里很快做了决定。
大庸关算是这关外第一繁华大城,三教九流甚至妓子小倌都有,他总能去那里补上自己缺过的知识。
☆、番外二
如柳是品菊楼的头牌小倌。
各种客人他见识多了,却是十九年来生平罕见碰着今天这么个人物。
客房座椅上端坐着一位风尘仆仆的官爷。之所以如柳猜到他是官爷,跟这人说话走路乃至坐在那里的姿势都有着丝缕的关系。
异常端正,毫无半点狎昵之色。甚至明明到了这种风月之地,又看到自己一向自负的容貌,依旧表情冷淡,不见色气。
如柳走的不是那种女里女气的路线,进了门先作揖行个礼,声音温润而不娇柔刻意:“如柳见过客人,不知怎么称呼这位爷?”
“我姓岳。”来人是个直统统的脾气,看见如柳带上门,自己直接站了起来,从怀里掏出一个银锭子搁在桌上:“我有话想问你。”
如柳淡淡的笑,越发衬出少年如月般的皎皎风华:“官爷是要打听来过的客人吗?”
那人摇摇头:“不是。是关于……房中事。”
男人粗犷阳刚的脸上浮起些许不自然的羞赫,一闪即逝:“你莫怕,我对你没有任何坏心。只是我最近,结了亲,我想他舒服,怕伤了他,想来讨教一二。”
如柳倒吸一口凉气,抬眼认真看了看男人。那丝油然而生的羡慕压不住,飘飘忽忽的浮了起来。谁人这么有福气?得了这般昂扬出色男人的忠贞相待不算,还让这男人呵护心疼至斯?
想他舒服,怕伤了他。这么土气的几个字,却比什么甜言蜜语都让人惊心动魄。
“岳爷,”忍住心中酸涩,如柳侃侃而谈:“如柳是伺候人的角色,从来没被那么疼惜过,都是使尽浑身解数,好讨客人欢心和舒服的。”
男人清澈的眼中掠过一抹失望:“这样吗?那算了。”
“不过,”如柳咬了咬唇,慢慢说下去:“做的时候,岳爷可以用些油脂,多问他的感受,慢些来。如柳没有冒犯之意,敢问岳爷的心上人是出身风月之地吗?破过身吗?”
男人想都不想的摇头:“不是。他是好人家的男儿。”
如柳弯了嘴角,真心实意的祝福:“如柳先恭贺二位情比金坚永结同心。男子之间的情-事,如果莽撞行事,又是不曾训练过的寻常男儿,严重的话可能会谷道破裂流血而亡。”看到男人结结实实吓了一跳的神情,如柳不免又多说一些给他宽心:“所以如柳才问爷,爷的心上人是不是有过经验。没有也不怕,岳爷您有心疼惜他,破瓜的时候耐心些,揉松了再弄,或是您备些玉势之类的小玩意儿,先给那位含上些时日让他放松适应,到时苦头也能少些。”
男人明显有些退缩,浓眉皱成了铁疙瘩:“这么辛苦,不如不弄了罢……”
饶是自己心境酸楚,如柳还是被这话逗笑了。认真想了想,或许自己说的太过怕人,这位岳爷憨直单纯,听着像是受刑就不乐意了。
“岳爷,许是如柳说的太过怕人,让爷误会了。这种事不是只有苦楚,若是爷寻对了法子找对了位置,您那位心上人怕是弄过几次得了趣,得痴缠着您夜夜笙歌呢。”
男人点了点头:“如此多谢,岳某这就告辞了。”
如柳惊奇的一挑眉:“这都半夜了,爷要赶回去?岳爷不如在这儿休息,天亮再走。您放心,如柳不会……”
男人摇摇头,站直的身体高大威猛,带着迫人的威仪:“我现在策马回去,来得及陪他吃早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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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干啥去了?”憋了都没一个时辰,焦越气呼呼的一撂碗筷,抬头瞪着脸上完全看不出端倪的岳将军:“大清早让我抓个现形……你在外头养二房了?这么来回折腾多费劲,干脆接进将军府多好,天天都能见着……”
岳麒麟夹了个包子放到焦越面前的空碗里:“再吃个包子。”
焦越给这人气的脑瓜子疼,想都不想脱口而出:“吃屁啊吃!得,不说拉倒,我也不管你,咱俩散伙得了,我回我糖铺——”后面的话没说完,被男人利如鹰隼的目光一瞥,生生咽了回去,那口气上不得下不得,开始打嗝。
“我去大庸关了。”男人言简意赅,跟着撂下了筷子。明明语气不见多严厉,就是带着一股子令人生畏的气势:“有话说话,不许说散伙这样的话。”
“你说不说就不说?切。”焦越嘟囔了一句,到底不敢太过嚣张:“大半夜的跑大庸关去干啥?再说那么远,你这来回一晚上光骑马在路上跑了吧?”
岳麒麟看着他,没吭声。
“我可不是故意那啥,”给他看的不自在,焦越摸了摸鼻子转开目光:“就睡觉前水喝多了,晚上起来撒尿的……”焦越睡眠质量特别好,属于那种挨着枕头就睡,一觉大天亮的水准。可是昨晚也奇了怪了,躺下睡着没一会儿,他就迷迷糊糊翻个身醒了。
倒不是尿憋的。真实原因比较说不出口——
两人在一张床上睡了好几天了,岳麒麟这人火力壮,自带天然大火炉属性,这种季节里,不用地龙一床薄被就足够。而焦越畏寒,往往躺下睡觉时候还是一本正经各睡各的,早上醒来,小青年就是没皮没脸的八爪鱼样的钻进了男人的怀里。结果,昨天晚上睡没一会儿,虽然岳麒麟细心的多给他盖了一床被子,芭乐掌柜的还是不习惯的冻醒了。
“去品菊楼了。”心眼实诚的岳将军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据实以告的架势:“办完事就往回赶了,想着回来刚好一起吃早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