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凶凶是小熊
晓舟珩啊晓舟珩,到头来你还是个俗人。
……
晓舟珩脸上还带着些许潮红,余波未去,言语依旧带着些微喘:“陶白钱庄当真有煞物吗?”
这在李终南看来此情此景便是晓舟珩的欲说还休,甚是诱人,心神皆是按耐不住,又将他揽过,亲了又亲。
李终南唇舌一启,晓舟珩自觉-浑-身-甚-是-软-瘫,吐息早已不为自己所控,嘴里不由发出些哼哼嗳嗳的腔儿来。又是甚久的咂-弄,李终南终于肯放了晓舟珩,手指轻轻在晓舟珩唇边一揩银丝,见他半张了口喘息,瞳孔涣散,不由笑道:“平时倒是伶牙俐齿的,怎就受不住了?”
晓舟珩睨他一眼,只觉脸似晕了一片胭脂颜色。
“为夫回答你方才一问,有些人想让这里有,便是有。”
两人折腾了一日,待那边人来报时,天色俨然微沉,微微从房内望向外面,但见府内不知何时已是齐刷刷挂上了灯笼。
晓舟珩这才发觉自己有些饥肠辘辘。
奈何浑身酸软无力,又是缓了好些时候,晓舟珩这才在李终南的掺扶下,才能勉强下地。待晓舟珩正准备穿衣,李终南却是抬手拦了,将自己身上领口颇高的那件给晓舟珩换上,并温柔笑道:“恕汀,你穿我这件。”
晓舟珩略一皱眉,立即发觉了甚么,忙侧过身往镜中一探……
李终南!真是不知好歹!
这边的李韫琋与祝离忧收拾好之后,见时刻已到便要去往正厅。
祝离忧走了几步,只听李韫琋在身后唤道:“阿忧。”
听闻这一声,祝离忧脚下一停,回头望见李韫琋的沉郁之容,微微含笑道:“怎么了大当家,有何见教。”
“还撑得住吗?”李韫琋见祝离忧这样一笑,面色更沉。风声渐起,檐上挂的灯笼不住摇晃着,火光错乱着打在李韫琋脸上,映衬着眉间一股妖冶,更是有些喜怒不分。
“自然。”祝离忧一顿,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勉强又笑了一下,自嘲道,“很明显吗。”
“嗯,要去见客了,你且拿着这个。”说罢李韫琋将一个小物件递给了祝离忧。
祝离忧接过看了看,将那长度不过半截指节的小物收下,眼神不由有些黯淡:“真是贴心,也不知何人日后三生有幸能取了大当家的这颗真心。”
“阿忧。”李韫琋一抿薄唇,“多谢你。”
“你我之间何须如此见外?与你共事十年也算值了,只怕是……”
李韫琋心下一绷,惧怕他余下之言:“阿忧,你若是……”
“不要说,你我之前已是商议过此事多次,君子一诺,不可再变了。”祝离忧道,“全当为我妥协一次,好不好,佩芷?嗯?”
李韫琋不应声,一瞬间看向祝离忧的双眸中华灯皆灭,身型在风中愈显削薄。
见状,祝离忧撤回步子拍了拍李韫琋肩膀,笑得云淡风轻:“全当是舍命酬知己,生死应相符。”
李韫琋低下头去:“惭愧。”
待李终南与晓舟珩进了正厅,只见韩铁衣早已坐于席上,目不别视,勾勾盯着正与祝离忧谈话的李韫琋。晓舟珩心下道:这韩铁衣近日究竟是抽了甚么疯,此番顾盼也忒明目张胆了些。
而在李韫琋与祝离忧身侧,则有一位身着道袍的白眉长髯的老者,看来就是这次引李终南来庄内的那位嵩涧道人了。
但见厅内银烛辉煌,绮筵金樽,香暖熏席,地上铺满了五彩花毯,连低案上刻都是异域的花纹,颇有西域之风的雕装再配上古朴的一室,还真是自成了几分风气。晓舟珩之前与关逡枫在异邦之时,整日也都见到这些不同于中原纹路的器具,心下倒也觉得亲近,不由掩声对李终南道:“琋甫也与外邦之人打交道么?”
“自然,边界若是不打仗了,便兴互市,佩芷的茶叶可受欢迎得紧。”李终南一边说一边又挨着晓舟珩将他的领口调了调。
晓舟珩脸又发起烧来,局促地错开李终南的目光,望向在远处落座的李韫琋。
“我十弟是好看不假,但你也不能老看他。”
“……真啰嗦。”
那端李韫琋身着上等缎疋红衣,面沉如水,窥不出一丝情绪流连,一派烟霞色相。
晓舟珩发现,他手指上套了几个西域那边兴起的玛瑙金环戒,或大或小,或宽或窄,却唯独不见那日的扳指。
庄内规矩不如李府那样多,加之李韫琋不喜丝竹,这厢几人客套几句便开始用膳,李终南与祝离忧擅长活跃气氛,虽几人不熟,聊一些往事,话一些闲言,几杯下来,也算是饮得投机。
期间韩铁衣一直不言不语,杯不停盏,晓舟珩劝过几句,他也不应。
酒至半酣,韩铁衣两眼已是微微发红,只听他突然打断了正在言谈的几人,道:“你们文人喝酒了是不是都要作诗吟曲?”
晓舟珩心下一惊,想起韩铁衣几日前的失态,正不知如何应答,只听韩铁衣又道:“我一介莽夫不会那些,也就之前听过这么一句,我觉得怪有韵味,便记了下。”
韩铁衣醉眼模糊,沉声吟道:“觉后不知明月上,满身花影……倩人……扶。”
言罢,晃晃悠悠起身,一步一歪走至李韫琋案前,双手一撑,遮了一室银台绛蜡,宝鼎沉檀,不过眉睫之间,直直将李韫琋罩在自己的身影之下。身侧祝离忧见状,以为韩铁衣又要做甚么越界之事,方要起身,却被李韫琋抬手止住。
韩铁衣张口,声音嘶哑:“承蒙琋甫见爱,你可知我想与你共醉花田?”
李韫琋那双凛然难犯的眸中,倏然间却是生出一个难得的笑来,出于酒水之由,他的朱唇更显浅淡:“荒唐。”
晓舟珩吓得不轻,因为他分明在李韫琋眉间似隐约窥见了一闪而过的不安六神。
真是荒唐,晓舟珩也觉得荒唐至极。
如此赘念,真是要不得。
正当气氛正浓,那边幽幽响起一声:“原来是来了贵客,佩芷才这样狠心回绝了本王的邀约。”只见一人举步迈进,带着一身腻到头晕的香,臂上环着一名婷婷殢娇*女子。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穆王覃昭。
作者有话要说:舟横野渡,岁岁年年终与恕,长长久久南以汀,李终南还真是浪漫得紧。
想与小十共醉花田的韩铁衣也浪漫得紧。
殢(ti四声)娇:娇柔貌。
「基友预收文:BG:《你比情书还好看》——年级第一总是觊觎我!嚣张乖戾美少女x红旗标杆真学霸。」
第35章
不得不说,此刻这王爷的不请自来,着实有几分尴尬。
穆王覃昭乃先帝三子。其母妃在世时并不受宠,再加上覃昭是位有名的风月主人,且常州府几地是他的食邑,先帝便一直对其放任不管,他也就乐意在此处当个闲散王爷,不闻京城事,只当安闲客。
可是,谁都清楚,自从因为五年前立太子一事有争之后,他如今不再仅仅是个手无实权的王爷,毕竟身后为他撑腰之人是左丞钟不归。
在朝中一手遮天的那位左丞钟不归。
且不说这覃昭是不是傀儡,或是钟不归手中那枚随时可弃的棋子,以及是他野心勃勃的遮羞布,就单凭眼下朝中局势,覃昭是绝对得罪不起的一个主子。
覃昭身量高大,眼神飘浮,集了艳色绫锦在身,又配足了玉珰佩宝,晓舟珩乍一看只觉是一只乱入白鹤群中的野雉。
他身侧跟随着的那名尽显妖娆媚色的女子是覃昭所纳新宠,名唤渺渺。才进了厅,便引了众人目光,呈着桃李之颜的她身着改良的刺绣芙蓉低领衣裙,腰间没有系上腹围,取而代之的是几根银线,上松松垮垮束着一个银铃,尽显纤软腰肢,每走一步都极尽风骚,连晓舟珩都忍不住被那银铃声吸引了注意。
当晓舟珩发觉覃昭正肆无忌惮上下打量李韫琋之时,明显感觉到韩铁衣欲卸那人八块的冲动。
覃昭似并未感觉众人有异,毫不客气地坐于李韫琋身侧空席上:“倒酒倒酒。”渺渺笑着接过婢女的酒壶,腰身一扭一扭,小步挪至覃昭面前,给他的小盅满上。
李韫琋吩咐了下去,立即又有婢女为覃昭上了些吃食。待覃昭面前酒肴设毕,这时李韫琋才为他介绍了席间众人——
“王爷恕罪,佩芷并非是失约。”李韫琋向着覃昭敬酒,眼眸低垂,“只是王爷也知晓,最近庄内祸事不断,前些日子池里的鱼一夜里都翻了白肚,花圃里的花一夜也败了,有几个小厮下山的时候腿也摔断了。只是怕王爷将尊来佩芷一隅,若有个甚么闪失,佩芷一百个脑袋也赔不起的。这才听了嵩涧道人之言,请了李公子等人来庄内。”言罢冲着李终南与其身侧那位道士的坐席方向点了点头。
覃昭哦了一声,尾音拖了老长,完全没有给那边李终南开口的机会。他睥睨一扫李晓以及又坐回席上的韩铁衣,似乎都没将几人放在眼中,相反眼神只在那位葛袍道士处停了些许时候,这厢才慢悠悠道:“那佩芷怎么不去穆王府?”
此言一出,时间似乎停了一瞬,堂中灯烛似要为那一句而不明。
“王爷说笑了。”李韫琋饮尽了杯中缥酒,又将其满上,“佩芷身为当家主人,自然不能离了钱庄,劳烦王爷记挂佩芷,佩芷受之有愧,再敬王爷一杯,祝王爷……”
“钱庄离了你不行么?不是还有祝二当家吗?”覃昭捏着酒盅那手伸了一指,朝着祝离忧坐席处比划了一下,讥笑道,“本王不是记得祝氏不一直是从商的么?怎么到了这一代,就成孬-种了,家业丢了,帐算不清了,成天跟在别人身后卖-身-做-奴?”
覃昭的笑声与言语着实不堪入耳,似乎是在以践踏他人尊严为乐,祝离忧面容上俨然撕开几道裂痕,浑身也发起颤来,可还是竭力自持着,不置一言。
虽晓舟珩这几日在庄内也只堪堪见过祝离忧几次,但心下还是十分欣赏这位清秀和善的祝二当家。加之自己之前也曾听过关于家道日微的祝氏一事,与自己经历相仿,有些感同身受,现下十分想帮他解围,奈何面对的是穆王覃昭,这厢斟酌许久都没想出一套说辞来。
略略通过余光一瞥,只见李终南十分反常地盯着那头案几的渺渺,眼神不像欣赏,不似亵渎,却是有几分忧虑。
“你在看甚么?”
李终南收回目光,在案下偷偷牵了晓舟珩的手,压低声道:“我觉得她不太对。”
“怎么不对?”
“这里。”李终南指了指自己脸颊一侧,“你没觉得她那处有些暗沉么?”
“你好端端盯人家做甚。”晓舟珩微微皱眉,只觉李终南此番评头论足太过失礼,“女为悦己者容,若是为了掩去胎记也不是不可。”
“恕汀。”李终南紧了紧手上力道,正色道,“我在旁人面前,先是医者,再是男子,我既不会对除你以外之人有非分之想,亦不会失了君子之范丢你的人。”
不待晓舟珩解释,李终南又道,“那并非是胎记,而是因为胃虚而生的黑青斑。”
“胃不好就会如此?”
“一两天到也不会,只不过胃气一虚,耳鼻口目皆为之病。”李终南斜觑了一眼那铃铛,“她气虚至极,已是影响到她行走了,不论是胁息还是束腰终归是伤觔动骨一事,着实要不得。”
晓舟珩暗叹一声,微微回握住李终南那只沁出汗的手,想必这穆王也是有甚么癖好,渺渺才如此费劲心思硬让自己生了一派袅袅姿态。晓舟珩心中只觉世间不公,对女子要求甚多,这一来也便滋生了更多的扭曲极端——譬如那日的李著月……
那边覃昭似又接连嘲讽了几句,口中散伤丑害继出毫不停歇,见祝离忧依旧不应一声,更是来劲儿,直接起了身,拿了酒杯一步步踱至他面前,居高临下般戏谑道:“好硬的骨头,本王欣赏你,敬你一杯。”
祝离忧缓缓抬头,眼中是白惨惨的死灰。他勉强起身,也执了桌上酒盅,正欲开口,只见李韫琋也起了身,来至两人中间。
“他喝不得酒。”李韫琋抬手拦了覃昭伸出去的那只手,终于亮出了他那双清亮的眸子,“我陪王爷喝个尽兴就好。”
覃昭一皱眉,没料他如此,硬是生出几分烦躁来:“李佩芷,怎么?你是不是觉得本王平日里对你太过放纵了,你忘了你的身份了?”
李韫琋面色依旧冷清,双目冰雪未消,却是透出几分决然,沉声道:“草民身份卑贱,自然不敢忘,只是祝二当家……”
“哼,今日这酒,他不喝也要喝了,若是不喝,本王就治他的罪……”覃昭粗鲁地一抬手,织锦纱衣上的瑞兽愈发狰狞,扬起的袖口冷不丁抽到李韫琋脸上,登时就留下了一条红印子,可他脸上依旧冷冷清清,还是不曾挪步或是将手放下。
韩铁衣一睹此情,一拍案几,正要起身,只听那头一声巨响,惊得满室人皆是一怔,霎时雕窗细格咯吱作响。这不仅截了韩铁衣的起身之势,还断了覃昭口中的狂妄之言,顷刻间只觉厅内立柱都晃了三晃,地抖了三抖。
众人一时间都没能辨得那异响是甚么,虽震耳欲聋,但却不似雷声。
隔着窗,但见室外乌云蔽日,黑浪掀天,把本身就隐约的月亮遮了个完全,似还有不知从何处来的层层烟尘,祝离忧一皱眉,直径绕开二人就往外走去:“失礼了,容我去看看。”
见祝离忧自顾自出了厅,覃昭面上更是难看了几分,握酒杯的那只手还被李韫琋拦在空中,这厢覃昭冷哧了一声,顺势就将那酒泼到了李韫琋脸上。
酒顺着李韫琋侧脸淌下,浸湿了他的前襟,那酒明显也是入了眼睛,双目立即就赤红了起来。韩铁衣哪里能忍得,只觉那覃昭此举无疑是给自己灌下了即刻毙命的鸩酒,不仅让自己不成人形,还要再剐一遍自己五脏。这下手劲儿一大,手心一热,在晓舟珩提醒下,韩铁衣这才发觉自己分神震怒之时,竟是将酒盅捏碎了,掌心俨然被戳了个血肉模糊,血顺胳膀案几着一点一点流下。
但是韩铁衣并不觉得痛。
“诶呦。”渺渺的意外一声却打破了这一室不安,只见她躬身捂着肚子,痛得面部雪白,云鬓松散,汗珠冒了一头,将脂粉都冲淡了好些,而脸颊上方才李终南所提的那块暗沉愈加明显。
“你这是怎么了?”见爱妾生此异状,覃昭不得不扭头问道。
“奴家好像是……吃坏了肚子。”
“啧。”覃昭强压怒火,勉强给了渺渺一个好脸色,甩了甩手,“你快些去罢。”
渺渺得了应允,也不顾甚么失仪不失仪,不容婢女引路,急急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