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泪 第30章

作者:羽大娘 标签: 古代架空

  

  【福利托克】

  啦啦啦~拖拉的大娘再次在死线前把12月的进度给各位看倌们拼了出来。

  啦啦啦~2009就在我拖拖拉拉死命赶稿子的状况下一点点消失不见。

  然後~啦啦啦~在过一个多小时就是2010年罗!(放鞭炮)

  该说什麽好捏?这一年来的连载是我从没尝试过的写文方式,每个月都必须交出进度的压迫感,也让龟速爬文的我爬得好快好快喔!(感叹~被揍XD)

  大家看得开心吗?

  这也是第一次尝试写长篇文文,目前为止已经是商业志两本量的字数了耶!好佩服坚持一年的我喔!(再感叹~然後被踹XDD)

  2010年,新年免不了要来个俗气(?)的新希望发表──

  希望今年我的梦想达成,然後把稿债清光光,接著继续挖一堆坑坑埋掉自己!(喂XD)

  当然当然,我也想赶快看到列小弓跟楚小溪的结局喔!T︿T

  不过当结局出来的时候我应该会被表吧!(大笑)

  因为那应该会是大娘写文以来,最悲惨的结局了。(噗)

  总之,2010新年快乐^O^/

  掰掰

英雄泪(37)

  (37)

  自楚勤为太子後,为搏帝王欢心,辟园林兴猎场、搜罗天下美人奇宝等等劳民伤财之事一件翻一件,犹如噬人巨浪一波又一波地侵吞著本已苦不堪言的百姓。为求避祸,有人亲手毁去了上天赐予他的美丽容貌;有人宁舍万千黄金支价的珍宝,碎於地、融於火、沉於海──而这些,都还是能避过的祸。

  避不过的,像那些劳役梁赋。

  田里的作物彷佛也在跟苦得不能再苦的百姓们作对,就连富饶之地原本年可两获,可如今却连一获之作也只熟了稻杆上一半的谷子,剩下的一半……总是青的……

  粮食困缺之际,帝王却下一道皇令,命列辰讨伐夷东,却……只给了六十日的粮……

  「六十日?」

  溪水潺潺流过高耸的石壁脚下,除了身在皇城的二子丹齐,列家父子全都离了军营,策马来此空旷之地商议。议的,自然是帝王那道等同杀人的皇令。

  早在三日前便佯装随同纪敏入城采办药材而先离了营的列丹弓,也在确定无人跟踪後从远处的密林徒步走向自己的父兄。

  丹郡性子最急,一听皇帝这命令根本就是在杀人,气得大吼:「六十日?光是去程就要四五十日。只有十多日的粮要人怎麽打仗?那个昏君难道不清楚军中缺粮最容易兵变的吗?咱们的兵哪个不是家里活不下去了才来从军?好不容易靠著军粮军饷饱了肚子活了家人,可现在呢?难道还要他们当个被饿死的兵吗?」

  列丹毓身为长子,性子也稳,然而这道分明是将自己父亲与士兵们送上绝路的仗,他也看不下去。「爹,四弟说的没错。若是保家卫国,孩儿绝无异议,可夷东并无来犯,军粮又只予了六十日的粮……孩儿大不敬地说句,皇上此举想除的怕不是夷东,而是咱们列家。」

  列辰神情泰然,目光移向还没开口的两人,道:「丹颺你也说说,有什麽想法。」

  列丹颺抱拳正色道:「孩儿要留下,请父帅准许。」

  「哥你说什麽?」丹郡大惑。

  「三弟?」

  列丹颺看著自己的兄弟,心意已决。「丹颺昨夜,已决意效忠楚大哥,所以丹颺的命,只能死在楚大哥的手上。」

  列丹郡热血沸腾,一拍大腿睁著眼兴奋说道:「早该这麽做了,他娘的早该改朝换代了,让一个昏君当皇帝还不如换咱们楚大……」

  「四弟!」列丹毓重声喝斥,斥断列丹郡大逆不道之言。

  「你呢?」列辰问著紧锁眉心的幼子。

  「爹在想什麽?皇上又在想什麽?」列丹弓开了口,说的却是风马牛不相关的问题。

  「这……」列辰捻须沉吟。

  列丹弓接著道:「若嫌爹攻高震主想要除去,这些年来机会多的是,犯不著用一个出师无名的战把爹弄死。不说别的,就说当年三关之危,只要不给军粮不给援军,就算再来上十个列丹弓也解不了那场危机。可帝王他给了,给了粮也给了兵。」

  「嗯……你接著说……」

  其馀几人都认真地等著小弟的下文,却只见列丹弓摇摇头,大惑不解地叹道:「没了。」

  列丹郡脸一抽,催道:「什麽没了?快说啊你。」

  列丹弓两眼直视著自己的父亲,眼神中掺杂著疑惑、掺杂著解不开谜团的烦乱。「我只是觉得……皇上在急……」

  列丹郡最受不了这种话说了一半的情况,抓著列丹弓的肩膀一阵乱摇。「急什麽?你这小子不要学那只臭蛇,每次都只把话说一半。」

  「四哥,不是我不说,而是我也没能想透。」

  列辰的目光沿著石壁寸寸上移,最後望著朗朗晴空发出一声长叹:「爹曾经一个最不起眼的小兵,一次又一次从炼狱似的战场上流著写活回来。那时候只为了一口饭食一点军饷卖命,脑子里想得也只是要如何才能再一次回著回来吃我那口粮食。什麽家国天下、什麽保家卫国,都离我太远,远得让我觉得这些字就像是空气一样,虽然知道它重要,可确让人摸不著,虚得很,没有半点能握在手里头让人扎扎实实去感受。」

  仰望著天,列辰的嘴边浮露出笑容,道:「你们几个孩子的心思爹难道不懂吗?你们疑惑为何皇上如此残虐无德,爹却宁可舍去自己的孩子,让丹弓入宫为宠,甚至险些让他用讹死从世人的眼中抹去。你们嘴上不说,心理早把爹当成愚忠之人,比直言谏君获罪致死的大臣们都不如。爹说得没错吧?」

  列丹毓拧著眉头,语气中满载疑惑:「孩儿……不懂爹想说的究竟是什麽?」

  「家与国,孰轻孰重?」列辰问。

  「国大於家,覆巢之下无完卵,国邦安定才有家的存在。」列丹毓答。

  「巢如何不覆?如何安稳?」

  「立巢於高枝,避鼠狼;藏於密叶,躲鹰鹫。编织细密,求牢固;内填绒羽,得温暖。」

  「好!」列辰赞了声,接著问:「高枝何在?密叶何在?如何编织方称细密?可以保暖的绒羽又从何处而来?避鼠狼,鼠是谁?狼又是谁?躲鹰鹫,鹰是谁?就又是谁?」

  「唔──」成串的问句让列丹毓错愕,「鼠狼鹰鹫是外患……是内隐……」

  「外患为何?内隐为何?」

  「这……」

  列丹郡见大哥被问得都快没办法回答了,鼻子一哼气,豪不客气地看著父亲道:「南疆呼延夷东就是外患;那个只会压榨百姓的无道昏君就是内隐。爹你到底想说什麽就痛痛快快地说,这些个什麽叶啊枝啊搞得我头都晕了。」

  「呵呵……」列辰抚须大笑,走到列丹郡面前搂著儿子的肩膀。「你啊你啊,若是爹要你以後但凡行军之事都须听从丹齐和丹弓的指示,你服吗?不会因为丹弓是你弟弟而觉得脸面无光?不会觉得军功全落在兄弟头上而不甘心吗?」

  「有什麽好不服的?小弟就算了,那个臭蛇虽然老拿我损嘴,可我服气二哥。而且兄弟间哪有什麽好争的?打仗嘛,还不是想给老百姓们过好日子,哪有什麽脸面不脸面的问题?我还巴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称赞我兄弟呢!」

  「嗯!好!说得好!」

  「可是爹,这跟你说得什麽外患内隐有什麽关系?」

  「外患除了你方才说的那些,还有许许多多目前还不成气候,可在未来兴许就要成为我朝大患的势力。而内隐……唉……皇上开国之後封赏有功之人,可日子安逸之後这些人只想著如何维持看起来和平的日子、只想著如何享乐敛财。郡儿你说的没错,是有些直言敢谏之士,可这些人的眼珠子里或许看得见君王的骄奢逸淫,却未必能看得出外患,甚至连国内不时出现滋扰百姓的流寇也看不出个解决之道。」

  「不仅如此,自君王放浪其行後,直言之人纵使当庭辱骂,以死搏得敢谏之美名,可这里面有哪些人真正提出过治国之策?真正讲出过除了痛骂君王之外积极可行的办法?又有谁去辱骂立於朝堂两侧其他的大臣们,这些人的荒淫之行亦不亚於龙椅上的皇帝啊?即使是明君在位,其下仍有贪官污吏,这些人才是真正的内隐,才是真正该根除之人。单论皇上之过而不问大臣之失,其实真论较起来,这些被赞誉的言官们,或许连自己也没发觉他们不过是在浪逐虚名,而并非真正地针砭朝纲。」

  列丹郡还是皱著眉毛摇著脑袋,「我还是认为这全怪那个狗皇帝,要是没有他,自然就没有狗官,天下就太平了。」

  「不!」列丹颺反驳道,眉宇间如同其他人一样,满是厘不清的疑惑。「狗官贪官庸官历朝历代都有,即使楚大哥能成为君王,即使他能给天下一个太平盛世,仍然根除不了这种状况,因为这是人性。趋炎附势、避凶趋吉、贪财怕死……这些是人性,只要有人性,就仍会有这些官。可我还是不懂,爹这一番话究竟想说什麽?」

  本以为父亲会给他们兄弟一个答案,没想到列辰笑而不答,拍拍那匹陪他征战多年、历经无数生死战场的马儿,踩蹬上马,背著几个儿子道:「天候不早,该回营了。」

  不容任何人质疑的语气,是将军的语气。打小就随著父亲在军营里打转的几兄弟一听这语气,知道今日的话题无论他们有多大的疑问,也不能够再问下去。

  无数的疑问,就像渐暗的天色沉甸甸地堆叠在心头……

  不同於父亲与哥哥们骑马返回军营,列丹弓这个「入城采办药材的秦弓」必须去另一个方向与纪敏会合。

  一个人缓步走在越来越暗的林间,却不想燃起火摺子照亮前方的路。他想起了奇人师傅,那个传授他武艺与知识的老人。想起了师傅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每个人都在走他的道。

  他的道,是扶持楚云溪登上帝座、是让边关的烽火停息、是使百姓得到幸福。

  那麽……父亲呢?

  父亲的道,又是什麽?

  他知道父亲对於暴君的行为并非无视、更不是纵容,甚至有些时候论及君王性情态变一事,父亲眼底总有股深深的怜悯。

  他也知道父亲在等一个人,等的人似乎就是楚云溪,可却又有那麽一丝突兀,让他觉得云溪好像不全然是父亲在等的那个人。

  『家与国,孰轻孰重?』

  『巢如何不覆?如何安稳?』

  『高枝何在?密叶何在?如何编织方称细密?可以保暖的绒羽又从何处而来?避鼠狼,鼠是谁?狼又是谁?躲鹰鹫,鹰是谁?就又是谁?』

  『外患为何?内隐为何?』

  刚才父亲与四哥的对话,不停地在脑海中盘旋重复。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

  每一个问句似乎都简单易答,就算只是个摸了几本书的书呆子也能正气凛然地答得漂亮。然而这每一个问句,却又艰涩地让人难以回答……

  就拿家国轻重的问题来说吧!谁都知道覆巢之下无完卵,连三岁小儿都能说得顺溜。可真正的国重家轻,在面临危难之际,理该舍家保国,然而实际上被舍的家,都只会是老百姓的家,至於那些个富贾朝官皇亲国戚,在他们心里头恐怕是家重而国轻。

  当掌有天下财富与权势的人,认为家重而国轻时,就会不惜一切地为他们自己抢夺安身之地。欺压百姓、搜刮财富、结党营私、紊乱朝纲,甚至卖国通敌毁灭这一片美好的江山……

  「好难……」

  已完全暗下的夜晚,只能凭藉著淡淡的月色辨别前方的路。列丹弓表情神重地走在无人的道上,晚风挟著丝丝冷意拂过肌肤,却拂不走心头萦绕艰涩的难题。

  「真的好难……」

  并不是杀了昏君就能天下太平、并不是砍了奸臣就能海晏河清、并不是灭了外患百姓就能得到幸福与和平。因为昏君不只一个、奸臣不只千百、外患更不光只有呼延夷东与南疆。

  那麽……究竟该怎麽做?

  他知道这些也都始於人性,是人的历史中不可能根除的弊病。可是至少……至少在他能做到的程度内、至少在楚云溪哪天登基之後的数十年内……给老百姓们一个真实的太平盛世……

  「该怎麽做?」列丹弓气得握拳怒吼。

  「啊──老天爷您教教我,教我做一个能让天下太平的英雄──」

  无人的路上,列丹弓嘶吼喊出的声音无人应答,就连半点回音也没有……

英雄泪(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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