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曹阿馒
越星河瞧中对方一个破绽,斜劈一掌,想要暂时逼开状如疯虎的陆逸云,可谁知道陆逸云根本不闪不躲,任由他这一掌劈在自己腰侧,对方的脸上虽然露出痛楚之色,可是嘴角却多了一丝狡黠的笑容。
陆逸云突然吐出一口乌血,一手攥住了越星河的手腕,一手却向越星河的要害打去。
越星河被陆逸云死死抓住,一时挣脱不得,虽然他仍可勉力挣扎,但是如若真地中了这一掌,对他而言必定是不死则重伤的惨痛后果。
生死关头,越星河也顾不得之前对陆逸云的那一丝怜惜,他运足真气护体,同时自由的那只手也看准陆逸云的要害送了出去。
剧痛侵蚀着陆逸云的头脑,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他只是觉得心中充满了对这个世界的恨意。
为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要那样无情地折磨他?为什么他们不给自己一个痛快?他们知不知道他真地好痛好难受?
眼前不知为什么一下就变成了恶魔一般的世界,痛到极限之后被封死的内力居然冲破了残忍的禁锢。
那些恶鬼还想抓住自己,所以他得飞快地跑,但是浑身都好痛,脚也好痛,胸口更是痛得就要喘不过气来了。
可即便如此那些恶鬼还是不肯放过他,所以干脆就杀光他们!杀光他们,就不可能再伤害自己了。
只是为什么眼前这只恶鬼的碧眼让人觉得这么熟悉?
心再次撕裂般地痛了起来,黑色的头套遮挡住了自己全部的视线,只有那个人无情的声音刺入自己的心端。
陆逸云猛然一震,拍向越星河的手竟是慢慢停滞在了半空,然而越星河却没有察觉对方的变化,依旧一掌拍了出去。
越星河吃惊地发现自己毫发未损,而陆逸云却是仰面倒了下去。
“……我很痛……很痛……”
陆逸云躺在地上虚弱地呻吟着,他愣愣地看着墨色的苍穹之上星河璀璨,眼中竟渗出了一丝泪水。
这么漂亮的星河……为什么只是看见都会让人觉得痛呢?
越星河这下才有些慌了,他一把抱起了陆逸云,赶紧抬袖替对方拭去了唇边的血丝。
“你,你为什么要停下来?”
陆逸云扭头看了眼越星河,对方那双碧眼让他无由觉得一阵痛苦。
“走开,走开!不要,不要再来害我!”
陆逸云费力地推着越星河,他忽然好怕那双碧眼,好怕听到这把熟悉的声音,心口几乎像被人用手紧紧地捏住似的,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陆逸云使劲地想蜷缩起身子,可他无论如何也无法从越星河的怀抱中挣扎出来。
听到身后渐渐传来一阵密集的追赶脚步声,越星河料想必定是前来追捕陆逸云的人,他咬咬牙,暂时顾不得查出陆逸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抬手点了对方的睡穴,抱住他飞快地往下山的路掠去。
邵庭芝刚到千机门山下,他还没想好自己到底要不要上去看看,虽然他心中一万个不乐意承认越星河为了陆逸云上去了。
正在他踌躇不定之时,山上忽然掠下一个魁梧的人影,对方的怀中还抱着一个远远就能嗅到一身血腥味的人。
“庭芝,快帮我接住他,咱们今晚连夜就回总坛去!”
越星河已认出了邵庭芝,他抱着陆逸云全力奔逃了大半山路已是有些气息难继,如今看到帮手自然高兴。
邵庭芝勉为其难地从越星河手中接过了昏迷的陆逸云,恨得狠狠咬了咬牙,果然,他亲爱的教主口是心非,居然会不顾自身安危把陆逸云救出来!
“教主,你,你到底是做什么?!”
“来不及解释了,快走,有人追下来了!”
越星河推了把邵庭芝,刚毅的神色不容对方一丝回绝。
两人一路直奔回居住的客栈,收拾了行李,牵了一辆也不知是谁停在客栈门口的马车,急速奔离。
邵庭芝在墨衣教中也算是精通医术和毒道的好手,他很快就察觉了陆逸云体内的紫渊蛇藤遗毒,以及对方体内不受控制的内力以及混乱不堪的脉象。
此时越星河正在外面亲自架着马车,邵庭芝偷偷瞥了眼对方稳重的背影,眉梢微微一扬,手便掐到了陆逸云的脖子上。
陆逸云是个祸害,要不是他,教主当年也不会为了生下那个呆傻的儿子而大伤元气,更不会一时不察被陆逸云率众擒拿。
自己身为墨衣教的副教主,自然有责任替教主除掉任何祸害,哪怕此举会惹教主生气。
看着陆逸云在昏迷中依旧痛楚的面容,邵庭芝的心中没有丝毫同情,他噙起一抹冷笑,手开始渐渐用力。
因为痛苦,陆逸云竟从昏迷中醒了过来,方才在千机门上与越星河的一战已把他最后的力气都耗尽了,此时尽管要害被制,他也只能竭力地张大嘴喘息,以及茫然地睁着那副已经恢复成淡墨色的双眼,看着眼前这个漂亮得近乎妖魅的男人对自己露出恶毒的微笑。
“啊……呼……”
陆逸云痛苦的样子让邵庭芝的内心充满了快乐,便连对方费力的喘息在他耳中也变得如同天籁一般动人。
慢慢折磨死陆逸云显然比一下就掐断对方的脖子要让邵庭芝愉悦得多。
突然,车外奔马一声嘶鸣,马车顿时停了下来,邵庭芝眼珠一转,赶紧就要用力扭动陆逸云的脖子,可就在此时,他的背心被人重重一点,身子不由自主地就瘫软了下去。
“教,教主……”邵庭芝无力地靠在车窗边,眼睁睁看着越星河进来后一把抱起了陆逸云,替对方抚胸换气。
越星河那双碧眼狠狠地瞪了过来,他伸过手一巴掌拍在了邵庭芝那张精致的脸上。
“听着,他是我的人,能杀他的只有我!”
邵庭芝看着声色俱厉的越星河,半晌才恢复力气,他摸了摸自己滚烫的脸颊,委屈地咬了咬薄薄的朱唇。
“你现在就马上出去驾车,以后不许碰他!”越星河怒气未消,他对邵庭芝呵斥了一声,顺势搂紧了怀中因为痛楚不断呻吟的陆逸云。
“属下遵命!”
邵庭芝虽然心有不甘,但是他却不敢违背越星河的意思,只好躬身钻了出去,坐在车夫的位置上再次扬鞭催马。
好一会儿,陆逸云才慢慢缓过了气来。
他微微睁开眼,渐渐看清了越星河,看清了对方那双如野兽一般的碧眼。
“啊!不……不……不要碰我!”陆逸云的神色突然变得比刚才还痛苦,他使劲地挣扎着身体,想要离开越星河的怀抱。
那双碧眼让他觉得心里无由的难受与恐惧。
“陆逸云,在我面前装疯是没用的!”越星河恼恨陆逸云对自己的态度,他死死地捏住了对方的手腕,怎么也不让这人从自己怀中逃离。
陆逸云只是不断地尖叫和哭喊,到最后喉中竟已吐出了乌血。
越星河看他这样子,又是气恼,又是心痛,只得暂时松开了他。
陆逸云一旦得了自由,立即挪动身体靠在了马车的一角,身体紧紧地蜷缩了起来,头朝着里面,身体不断发抖。
似乎在他身后的不是那个他曾爱过的男人,而是一只随时都要将他撕碎的野兽。
第 74 章
虽然陆逸云现在神智恍惚,伤势也不轻,但是对方毕竟还有能力从千机门独自逃下山,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可能会危及到越星河和邵庭芝的安全抑或是性命。
邵庭芝坐在马车里,看着蜷在墙角的陆逸云,小心翼翼地越星河建议道,“教主,这样放任他始终不安全,我看……咱们还是得谨慎些的好。”
越星河之前在千机门的半山与陆逸云交了一趟手,尚未痊愈的身体又有些不适,他闭着眼吐纳调息着体内有些凌乱的真气,冷冰冰地说道,“你什么意思。”
他一早就知道邵庭芝对陆逸云或许就像余九信对自己一样,充满了敌意,不过他却不是陆逸云那种婆婆妈妈只知忍让的人,任何人,即便是对他忠心耿耿的属下也绝对不可以违逆他的意思,不然他可会像杀死自己生父那般杀掉任何挡在自己道路上的人。
邵庭芝听到越星河的嗓音变得前所未有的冷酷自然也明白了对方那隐约的暗示。
他轻轻蹙了下眉,眼角那抹金色微微一挑,竟显得有几分楚楚可怜。
“教主,属下也是为了咱们好。虽然他现在好像没什么危害,可谁知道他会不会忽然又发起疯来,我看还是有必要在他身上加些禁制,万无一失总是最好的。”
听见邵庭芝只是想在陆逸云身上加一些禁制,越星河这才微微睁开了眼,他看了眼不知醒着还是已经昏睡过去的陆逸云,点了点头。
“也好。哼,反正我也不想让人以为我是把陆逸云当做客人那般请回去的,他既然落在我手里,自然便是我墨衣教的俘虏。就交给你处理吧,只要别让他跑了,怎样都好。”
说完话,越星河忽然站起了身子,马车的内部并不算高,魁梧高大如越星河这样的人更只能弯着腰。
“我出去走走,顺便去弄点吃的。”
他淡淡地说了句,随即便跳下了马车,邵庭芝看着越星河满不在乎地离开的背影,若非他早已熟识对方的脾气,恐怕还真会以为陆逸云对他来说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累赘呢。
既然越星河都说了“只要不让他跑了,怎样都好”这句话,邵庭芝自然不会浪费这个绝佳的机会。
只要一切按照越星河的要求办,对方一般还是不会生气的。这一点,邵庭芝很清楚。
他戒备地翻过了陆逸云的身子,当看到对方仍在昏睡时,这才稍微松了口气,要知道若陆逸云真地动起手来,他可是完全招架不住的。
趁着陆逸云睡得正死,邵庭芝掏出随手携带的一套暗器,从中取了几把带倒钩的利锥然后对准陆逸云之前便已伤过的几处要穴狠狠扎了进去。
这样一来,对方即便武功盖世,想要逼出深嵌在血肉里的利刺也是不可能的。
“啊……”
剧痛让陆逸云醒了过来,他的身体实际比邵庭芝所想的要虚弱得多。
看见眼前这个长得很漂亮的男人用东西狠狠地扎自己的身体,陆逸云觉得既委屈又无助,他平躺在车板上,终于忍不住沙哑地嘶喊了起来。
“啊!痛啊……好痛啊……呜呜……”
邵庭芝自然不会蠢到让陆逸云的叫声传出马车,他赶紧伸手捂住了对方的嘴,恶狠狠地说道,“别吵,再吵就割掉你的舌头!”
话虽如此,可邵庭芝到底还是没胆量割掉陆逸云的舌头,他随即撞了下对方的哑穴,这才算止住了令人烦心的吵嚷声,
陆逸云浑身颤抖着又蜷缩了起来,赤裸的身体上满是因为剧痛的挣扎与车板摩擦而裂开的血淋淋伤痕,哑穴被制,陆逸云只能从嗓子里发出一阵气声,就好像一头快要断气的野兽在做最后的挣扎。
没一会儿越星河就带着酒食回来了,他钻进车厢,向邵庭芝丢了一捆绳子,示意对方用此物将陆逸云绑住。
“拿这个去捆住他,省得他乱动。”
说完这话,越星河这才低头看了眼蜷着身体躺在车板上发出嗬嗬气声的陆逸云。
那双敏锐的碧眼很快就看到了对方身体要穴上那几枚非常显眼的铁制锥尾。
邵庭芝见状,赶紧抢先一步解释道,“属下怕自己内力不济,不能彻底制住他的穴位,所以只好用随手的铁锥刺入他穴位中了。”
这样的手法就类似于风华谷中银针封穴那一招,越星河自然是明白的,当年他也时常被风华谷的人施以此酷刑,只因他们没有自信能完全控制住自己,就在不久之前,他因杀了老吴受鞭刑之时,余九信也叫人这般整治了自己一番。
只不过陆逸云大概因为特别怕痛,所以才这副不能忍耐的样子吧。
越星河冷冷笑了一下,心道自己当年屡次受这种酷刑也不曾像陆逸云这般示弱过,对方还真是一点也忍不得。
“也好,这些都是风华谷对本座用过的酷刑,今日就当还给陆谷主吧。好啦,还是先把他绑起来再说,我可不想把路上的时间都花在看着这个疯子上!”
大概是想起了在风华谷的往事,越星河的心里又被那十多年来一直压抑的怒火所点燃,他收敛起了自己对陆逸云的一丝一毫的怜悯,碧眼里闪烁着残忍的目光。
抬头望着越星河那双冰冷的碧眼,本是痛得发狂的陆逸云忽然微微愣了一下,不知为什么,他就那么流出了眼泪来。
邵庭芝怕越星河会心生不忍,赶紧上前一把拽起了陆逸云,把他推到了马车的一角,让他面向角落,然后用绳子重重地将他的双手缚在了身后。
陆逸云的手臂上也是挨过棍刑的,有些地方已有些骨裂乃至折断,邵庭芝粗暴的捆绑让他又是一阵剧痛,只可惜被封住哑穴的嗓子里却只能发出微弱的喘气声。
越星河坐下来,自顾自地把自己买来的酒食摊在了车板上,然后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等邵庭芝将陆逸云的双膝和双脚也都捆在一起之后,他又用绳子在陆逸云的脖子上绑了一圈拴在了车窗的边缘,让陆逸云只能姿势别扭地靠着车厢而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