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曹阿馒
越星河一边暧昧地抚摸着陆逸云赤裸的身体,一边凑上去在他耳边轻轻说道,“你以为我能活下来都是你的恩赐,所以我该对你感恩戴德吗?可你知不知道有一种活着叫做生不如死。逸云,我不得不说,我还是有那么几分念着咱们的旧情的,可这并不妨碍我恨你,我也想让你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是什么。”
陆逸云的身体在慢慢绷紧,而他的心也在慢慢破碎。
是啊,这十多年来,他一厢情愿地将越星河囚禁在风华谷地牢之中,甚至为了他不惜得罪众人,这些他自以为是的付出带给对方的却是没有尽头的凌辱与折磨。他不是没想过越星河在地牢中可能受到的种种欺侮,可他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也只能做到那一步了,毕竟,越星河身上欠下的血债太多,他总不能让对方一点苦头也不吃的。
越星河饶有兴趣地看着陆逸云那双充满了悲悯的眼,他想自己此时已不需要这些,如此的悲悯目光还是留给陆逸云自己吧。
忽然,陆逸云干裂的唇微微地张了张。
越星河轻声一笑,一只大手已将陆逸云胯间之物全然覆住了,他不用刑罚照样可以让陆逸云痛不欲生。
就在他紧紧攥住陆逸云的男物之时,他眼前这个虚弱的男人竟硬撑着抬起了头,干裂的唇颤抖得比刚才更加厉害,可这一次,他却清晰地看懂了陆逸云想说什么——对不起。
对不起?越星河忽然想到了那一日陆逸云在千机门受刑之时,自己冒充苦主上前所听到的那句道歉。
这样的话,他到底对多少人说过?
为什么他总是说对不起,可那些台下曾被他相救过的人又有几个对得起他?而自己……
一股恼羞成怒的感觉陡然而生,越星河深吸了一口气,攥住陆逸云男物的手仍在用力,这一次终于痛得对方再也没力气说话,只是满面痛苦地挣扎了起来。
“看来割掉你的声带是对的,不然你还不知会说出些什么话来扰乱我呢。呵呵呵,逸云啊,落到我手上,你就只管享受吧,没有什么对不起对得起,我只告诉你,你的生死由我决定,我没有要你死之前,你就得活着,就算再痛苦再难受,你也得给我好好活着。”
第 84 章
虽然体内的紫渊蛇藤之毒大部分都被解去,但是陆逸云破败的身体状况显然已是积重难返。
越星河没能痛痛快快把这个他视作死仇的爱人折腾多久,便丧气地发现陆逸云居然昏死了过去。
察觉到对方衰弱的心脉,越星河倒不愿真地弄死他,当即也只好松开了手,甚至还解开了对方手脚的束缚,让他能稍微舒服些躺着。
看着陆逸云昏死过去的面上仍纠结着痛楚与悲伤,越星河的碧眼里此时才略多了几分不忍。
两人之间对立的身份,累累加重的仇怨都让他难消旧恨。
“若你不是你,若我不是我,或许我们之间便不会如此。”
越星河在床边坐了半晌,这才面容冷峻的轻轻说出了这样一句话来。
看着陆逸云赤裸消瘦,充满了可怖伤痕的身体,越星河又转头叹了口气,将丢在一边的被褥抱了过来替对方盖上。
“阿傻,慢慢吃,别着急。”
越星河坐在桌边,看着玩了一天饿得狼吞虎咽的儿子,那张素来冷酷的脸上也忍不住多了一丝慈爱的微笑。
想到能将活生生的陆逸云控制在手心里,他的心情自然是大好的。
阿傻抬头对越星河咯咯一笑,仍是大口大口地从他送过来的勺子里吃去饭食。
想到往日在风华谷,每次都是陆逸云在自己面前这般亲力亲为地照顾儿子,而如今他也有了这样的机会,怎不让他感慨颇多。
轻轻舀起一勺鲜美的肉羹和饭,越星河抬手摸了摸阿傻的天顶,柔声问道,“儿子,你也很久不曾见过你爹爹了,一会儿便随我去看看他吧。他一定也很想你。”
想到陆逸云脸上所露出的绝望之色,越星河倒也有些担心对方是否已到了极限,会不会便连十八那小子的性命不顾亦要寻死,若是让他见见阿傻,也算是给他点甜头,就如当年他给自己那一点微不足道的甜头同样一个道理。
比起陆逸云,阿傻显然是更为畏惧越星河的,他在陆逸云面前可以胡搅蛮缠,可是在这位不时便会变得凶巴巴的碧眼叔叔面前却老实多了。
虽然对他来说,那个什么爹爹并不让他思念。
阿傻瞪着大眼,看着越星河那温柔中却不乏有一丝阴鸷的笑容,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
陆逸云没能在令他可以暂时忘记痛苦与哀愁的迷梦中躲藏多久,因为紫渊蛇藤之毒长久以来的侵蚀,虽然毒性初解,可仍留给了他不少可怕的后遗症,而且他之前的疯魔之症更是让他不时头痛难忍,似乎随时都会再次陷入之前的疯魔之中。
本以为越星河还会继续折磨自己,可陆逸云却惊奇地发现房间里已是空无一人,就连他之前手足上的束缚也被尽数解开,甚至……对方还赏赐了一条被褥让他可以暂时遮蔽赤裸的身体。也是,自己这副邋遢颓丧的样子让越星河也是看不下去了吧?
陆逸云勉强坐了起来,他想到先前越星河对自己百般逼迫与折磨便觉心痛得无以复加,他为这个人所付出的一切都似乎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而他或许也早就是越星河眼中天字第一号的大傻瓜。
想到这些,陆逸云的心情仍是免不了有一丝激动,只可惜他现在声带已损,便连一声痛诉的话语也难以表达,只能紧紧地蜷起身子,不让内心的冰冷蔓延得更加迅速。
一阵沉重的密门开启声让躺在床上的陆逸云心中猛然一沉,他知道必是越星河回来了,而他也知道这一次说不定对方又带来了什么折磨自己的新方法。
越星河站在门口看了眼蜷在被子下的陆逸云,轻轻拍了拍阿傻的背,笑着说道,“阿傻,你爹爹还在睡觉,我们去叫醒他。”
听见儿子的名字,陆逸云顿时又是一惊,他自从决意为了放走越星河一事承担起全部责任之后,便没有想过还有能见这孩子的机会。
想起自己养育了十几年的儿子,虽然对方是个从不领情的小傻子,可陆逸云的心中怎能不对他思念万分,然而现今这个境况下,陆逸云却是不想让阿傻看到自己这个样子。
听着越星河的脚步声和阿傻平素的嘟囔声越来越近,陆逸云心急如焚,他紧紧地攥着身上那床薄被,明白自己已是无处可逃。
“我带儿子来看你了,难道你不高兴吗?”
越星河看了眼不停颤抖的陆逸云,眼里掠过一丝轻蔑,以前他在风华谷地牢之中一年也见不上几次儿子,而现在他主动带儿子来看陆逸云,对方似乎还是一副不愿意的样子,真是不知好歹。
然而越星河很快就看出了陆逸云并非是不高兴,而更似是在惧怕着什么。
想到之前陆逸云疯魔时对自己露出的抗拒和惧怕,越星河的肚子里便是满满的不快。
他就没搞懂这个曾把自己关了那么多年的男人至于那么害怕自己吗?
不愿看到陆逸云那脆弱的样子,越星河的语气也变得稍微温柔了一些,他松开牵着阿傻的手,俯身下去,轻轻扶住了陆逸云的双肩,想要用力将对方掰转过身。
“你不看看儿子吗?他在这里很乖很听话,而且我们一家人能团聚又是多么不容易的事啊。”
越星河的话越是温柔越是动人,就越是让陆逸云心痛。
他实在不愿让阿傻看到如今落魄至极的自己,更不愿让越星河看到自己到底会因此而多么痛苦难过。
陆逸云拼命地裹紧被子,不肯翻身,可越星河却是不肯放松逼迫,他狠狠掰住陆逸云的肩,终于凭借着蛮力将对方的身子硬转了过来。
阿傻站在一旁愣愣地看着他的碧眼叔叔和一床破被子说话,也不知道这床破被子和他记忆中那个爹爹有什么关系。
直到他看见了那张被越星河猛然掰转过来的脸,依旧是熟悉的眉目,但是此时却显得那么憔悴颓然,原本眉宇之间的孤矜与自傲早就散尽,只剩下了无尽的悲苦。那是一张让阿傻看了就会觉得胸口猛然变闷的脸。
“碧眼蜀黍,出去……我们出去……我不想要见他……”
阿傻不知为什么觉得自己心头一阵发慌,他看到陆逸云那双淡墨色的眼里几乎都快要流出泪来了,而他自己的眼眶也在渐渐发红。
陆逸云急促地喘着气,他听到了阿傻的话,也自然明白对方对自己的厌恶与抗拒,而现在一身落魄的自己更是讨不到那孩子丝毫的喜爱了。
但他不怪对方,毕竟那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儿子,这个世间已给了他足够的不幸,若自己能替他承担一些又有何妨?
陆逸云挣扎着抓住了越星河强有力压制住自己的手腕,他说不出话,只能强忍着痛苦对越星河不断的摇头,嘴里一阵阵的气声已是他此刻焦急心态的最大示意。
这边阿傻见越星河不理会自己,终于忍不住哭了出声。
这时候越星河才意识到事情不像自己想得那么简单,他低头与陆逸云对视了一眼,眉峰微微皱起,只好松开了对方,快步走到了阿傻的身边,先将他连哄带劝地送出了密室。
躺在床上的陆逸云看见阿傻被越星河牵走之后,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身为一个父亲,他并不指望自己的这个傻儿子能有朝一日如同寻常人家儿子那般孝顺自己,他只求在自己有生之年能尽可能地照顾对方,看着对方快乐成长就够了。如今的他,已是没有了资格与能力继续照顾这个孩子,而越星河可以。只是……看见那孩子果真对现在的自己更为厌弃,陆逸云的心头还是感到了一阵刀割般的疼痛。如果这是越星河想想看到的,那么对方这一招可谓成功。
没一会儿,越星河就又走了回来,不过这一次对方身边总算没有带着阿傻了。
越星河将阿傻安置给小人照顾之后,这才想起陆逸云被他抓住之后,已是将近一天不曾有过吃喝了,而对方现在的身体又这么虚弱,若再不好好照顾,就算剧毒解了,只怕也是难以长命的。
叫下人将厨房里剩饭剩菜取了一些来,越星河亲自端进了密室之中。
他看了眼神色已恢复了平静的陆逸云,将饭菜放在了桌上,然后坐下来对陆逸云说道,“你应该还能走吧,自己过来吃饭。”
闻到饭菜的香味,饥渴交加的陆逸云难免有些动心,可越星河只知他已解去了剧毒,却不是不知像他这样长时间被捆绑着不许动弹的犯人手足都变得异常虚弱,之前他为救十八不惜自损心脉强行起身,而之后却又被越星河制住要穴,如今要让他再站起来走上几步倒真是异常艰难了。
看着越星河那冷厉的目光,陆逸云也知晓自己若躺着不动,只会更加惹怒对方,无奈之下,他只得勉力用双臂撑起瘦骨嶙峋的身体,然后一点点地将脚挪到地上。
可陆逸云此时依旧赤身裸体,他不愿就这样不知羞耻的起身,只得双手裹住薄被,竭力稳住重心,慢慢地移向桌子。
越星河自然也看出了陆逸云举动的艰难,正在他犹豫不定是否要去搀一把对方之时,陆逸云已是身体不支地跌跪在了地上。
直到此时,越星河那双碧眼才猛然一瞪,他赶紧起身,快步走到了陆逸云的身边,一把将人抱了起来,然后坐到了桌边。
陆逸云似乎是没想到越星河还会这样帮自己,他默然地看了眼越星河,却不知这到底是对方的另一个陷阱还是另一个诡计。
第 85 章
一连几日,越星河都将陆逸云关在密室之中,他每日早晚都会亲自给陆逸云送去饭食乃至伤药,只是再没带儿子进去看过。
看着陆逸云慢吞吞地一点点吃完自己带来的精致可口的菜肴,坐在桌边的越星河那双碧眼里也渐渐露出了一丝满意之色。
陆逸云身上现在已多了一身厚重的墨色长袍,越星河也不愿整日看到他赤身裸体瘦骨嶙峋的模样,便从自己的衣服里挑了件厚实的给他穿上,也省得对方难堪。
吃完东西,陆逸云依旧沉默地坐在桌边,若在平时,越星河会收走空盘子,然后一声不吭地离去,留下他一个人在密室里。
然而今天,越星河却似乎没打算这么快离开。
一只有力的手轻轻地捏住了陆逸云的下巴,迫他抬起头来。
“昨日,风华谷振武堂的人在洛州与我教副教主所率的墨衣教精锐遭遇,伤亡殆尽。果然,硕大一个风华谷,没了你坐镇便是不行了吗?”
越星河一边说话,一边仔细地打量着陆逸云的神色。
他注意到对方在听到这个消息后,那张漠然的面容微微一变,眉宇间显然是有几分心痛的,然而很快那一抹心痛就被彻底地收敛了起来,抹平在了眉间。
越星河半眯起眼,不怀好意地笑了一声。
“逸云,那帮子人将你弃若敝屣,你又何必再为他们担心?难道你忘了是谁将你交出去任人折磨凌辱的吗?”
陆逸云知道越星河这么说不过是想挑起自己的仇恨,让自己的心背离风华谷背离正道。
越星河见陆逸云没什么表示,也不着急,只是伸手揽起他一缕发丝绞弄在指尖,继续说道,“不过你放心,你既是为了我才落得如今这副模样的,我也自不会一点恩情也不念。至少,我不会将你交给墨衣教的人去处置。之前,之所以扔你在邪医那里,也是因为我以为你当真伤重不治之故。呵呵,邪医果然没有辜负我的期望,居然真地治好了你。我虽然不能光明正大地让你常伴我左右,但是将你庇护在这密室之中尚能办到。你也别总是这么一副冷漠的样子了,呵,我知道你对我有情,可无奈这世事让你我之间的情意难以表达,现在这里只有你我二人,日后我们还能像当初相遇那般过上恩爱的好日子。”
说着话,越星河顺势搂过陆逸云,在他那双微张的唇上轻轻吻了吻。
陆逸云没有抗拒越星河的亲吻,但是那双淡墨色的眼里却很快闪过了一丝痛楚的目光。
“你都这样了,我想想也没必要再折腾报复你了。你也听话些,好好和我过日子,等有朝一日我卸下教主大位便带你隐居山林,逍遥自在。”
今天的越星河一反常态的显得异常温柔,他看见陆逸云依旧面色漠然,忍不住轻叹了一声。
“我知道你恨我无情,怪我无义,可我又有什么办法?难道你想让我学你那样,为了一个身份对立的爱人而进退失据,到最后被逼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吗?逸云,你这个人就是心太软,有时候,一味的心软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我对你所做的一切,作为墨衣教教主而言,没一件事做错,只是作为你的爱人,我的确对不起你。看在儿子的份上,你就不能原谅我吗?现在除了我,这世间还有谁可让你依靠呢?”
突然,一阵嘶哑的笑声让越星河猛地一惊。
他怀中的陆逸云不知为何就笑了起来,只不过他的声带已断,这笑声自然也显得异常的扭曲可怖。
“你笑什么?!”
越星河的神色也是一变,方才他脸上的温柔立即遁去无影。
陆逸云冷淡地瞥了越星河一眼,伸出手在水杯中蘸了蘸,然后在桌上写到——与你一起,不如一死。
“你!”越星河看见那八个字后顿时变得横眉倒立,满面煞气。
他已是低声下气在讨好这人,却不料对方竟如此不识好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