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命大臣自顾不暇 第4章

作者:岩城太瘦生 标签: 强强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古代架空

  飞扬小孩子心性,才发生过的事情很快就忘了,笑着答道:“走来的。”

  许观尘换了句话问他:“不是让他们看着你了么?”

  “他们……”飞扬道,“功夫挺差。”

  这是方才裴将军说他的话,他现学现用了。

  许观尘扶额:“好嘛。”

  又走了一阵,飞扬问他:“去哪儿?”

  “去七殿下……”许观尘想了想,把话换成小孩子听得懂的话,“去我的一个好朋友家里。”

  飞扬把他的话重复一遍:“好朋友。”

  “就是一起长大,一起念书的好朋友。”

  飞扬皱起眉头,拉长声音质疑道:“念——书——”

  此时已到七殿下的建王府门前,许观尘憋着笑,跳上台阶叩门:“定国公府许观尘,求见殿下,劳烦通报一声。”

  那门房还认得他,道:“小公爷,恐怕不巧,我们殿下去五殿下府上寻你去了。”

  “我知道,殿下没回来?”

  “若是没见着,殿下只怕是进宫去了。”

  “这般。”

  门房忙道:“不过杨、何二位公子都在咱们府上,也是来等殿下的,小公爷入府略坐一坐罢。”

  许观尘领着飞扬进了门。今年的冬日格外冷,金陵城大小河湖都结了薄冰,门房口中的杨、何二位公子都在湖心的亭下赏雪。

  许观尘、七殿下萧启,还有杨、何二位,都是何祭酒的学生,小时一起念书的同窗。

  杨公子名唤杨寻,恩宁侯府的公子,去年科考的探花郎,如今在吏部任职;何公子名何镇,就是老师何祭酒的孙儿,现下在兵部做事。

  二人远远的见他来了,都站起来朝他挥手,拿软垫给他铺位置,沏热茶摆糕点,伺候得好不周到。

  “你现下可是南边北边都走过了,不像我们,金陵附近还没逛完。”杨寻问道,“如何?雁北一年,有何感触?”

  “也就是——”许观尘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道,“雁北的水果特别甜。”

  “在金陵听说你都快飞升成仙了,小公爷要变成小神仙了。”

  两人笑着开他的玩笑:“小神仙。”

  他们既这么说,许观尘便摆足了小公爷的架子,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悠悠开口:“本座在呢。”

  杨寻、何镇都抬眼往他身后瞧,许观尘放下茶盏,摸了摸鼻尖,也缓缓地扭头去看。

  青玉冠子,云纹狐裘。

  贵气十足的七殿下萧启拢着双手,站在他身后,笑着唤了一声:“小神仙?”

  小神仙连忙起身,作揖道:“殿下。”

  他不及弯腰,萧启就抓着他的手臂把他扶起来,仍旧笑着问了一声:“回来了?”

  许观尘点点头:“回来了。”

  再说了两句无关紧要的闲话,杨、何二人请了辞,萧启带着许观尘在园子里闲逛。

  萧启不问他在雁北过得如何,似是闲话道:“今年冬天冷,你种的那株花,前几日被冷风吹了一夜,再移进暖房,竟已来不及了。”

  许观尘脚步一顿,摇头道:“无碍。”

  又过了一会儿,萧启放低了声音,道:“这个冬日格外冷,只怕父皇……”

  许观尘忙道:“殿下慎言。”

  “好。”萧启停了停,道,“今晨五哥进宫向父皇请旨,他要在城门前等你,我帮你争了许久,到底还是争不过他。”

  许观尘不大在乎这个,还是摇了摇头:“无妨。”

  “他同你……很好么?”

  “没有,不好。”他方才还狠狠地抽了萧贽一下,照脸抽的。

  “你还是住在他府上?”

  “是。”

  萧启抿了抿唇:“父皇对五哥有愧,又因着裴大将军的缘故,这一年来,五哥在朝中得势不少。若非他残了腿,只怕是……”

  许观尘伸出的手一顿,隔着衣袖按住了萧启的手:“殿下多虑了。”

  “萧贽他对你……”

  “殿下?”

  “他在父皇眼前颇为得势,本王暂且不好……因为这种事与他对上,还是要委屈你先在他府上待一阵儿。”

  许观尘点头称是。

  萧启又轻声道:“本王听闻,裴将军也时常在他府上出入,你若是有心,多帮本王留意留意。”

  许观尘一扬拂尘,仍旧点头应了。

  萧启也知他心中不大舒坦,拍了拍他的肩:“怎么?”

  “我不想同五殿下……”许观尘挠头,想起方才他与萧贽闹的那一遭,低声咕哝道,“他简直是……”

  萧启也不做它说,只道:“待父皇身子好些了,就会见你,定国公府原本就掌朝中大半兵马,你把那大半兵马拿到手里,本王与裴将军才能斗上一斗。”

  萧启半叹着唤他:“阿尘?”

  许观尘转身,朝他作揖:“臣明白。”

  “你明白就好。”萧启握住他的手,不知是不是在外边逛得久了,他二人的手都是冰凉凉的,“我暂且摸不清楚五哥对你是什么意思,你若是愿意,或许可以……”

  许观尘面色一变,抓紧了手里拂尘,接话道:“五殿下恨我。”

  “何出此言?”

  “一年前殿下遇刺,我为殿下向五殿下求药,已然把五殿下得罪了。”许观尘抽了抽鼻子,“传言都是假的。那时候从行宫到金陵,我在傍晚时分到了金陵,第二日出的宁王府。一个晚上,没有别的事情。那时金陵私下盛传,五殿下手里有解药,自然也有毒药,五殿下便问我信不信他,我答不出,他恼了,拽着我的衣领教训了我一顿,所以我出来时,衣裳头发都散了。那时的传言都是假的,五殿下其实是恨我的。”

  萧启面色变了变,点头道:“本王知道了。”

  “方才殿下去宁王府,五殿下让人传出去的话,说我在……我在……”许观尘说不出萧贽随口胡诌的孟浪话,“也是假的,我不过是给五殿下念经罢了,念过了……也就出来了。”

  “好了好了,本王也没有别的意思,你别多心。”萧启抓着他的手一松,“近来情势复杂,此后若非必要,你还是不要过来了。”

  萧启想了想,最后道:“时候也不早了,你快回五哥那儿去罢,再不回去,他要起疑了。”

第5章 滚于雁北

  许观尘与萧启,既是自小交心的朋友,许观尘自诩还算了解他。

  近来朝中变动颇大,他心中不安,许观尘也能理解。

  把雁北的部署全盘与萧启讲了,带来的心腹手下在什么地方,依什么行事,也全都与他说了。

  最后他把自己随身带的一串念珠留给萧启,认得许观尘的人,大都认得这串念珠。

  出来时,日头方才稍稍偏西。

  留在门房处吃点心的飞扬见他出来,一手端着一碟点心跳到他面前:“吃。”

  那门房也起身朝他躬身行礼:“小公爷,这就要回去了?”

  许观尘捻起一颗雪花梅,却给飞扬吃了,朝门房笑了笑,道:“殿下诸事繁忙,我不打搅,先回去了。”

  他将飞扬手里的两碟点心还给门房,又教飞扬说了一句“多谢”,自偏门走了。

  门房送他下了台阶,连道“慢走”。

  许观尘回头,朝他摆了摆手。门房再一拱手,便也从偏门回去了。

  飞扬问他:“去哪儿?”

  “去……”许观尘抬眼看天色,“回家。”

  他这一年都待在雁北,金陵于他,多少有些生疏了。

  循着一年前的记忆,许观尘去了一趟香火铺子,又去打了一葫芦的酒,割了一刀的肉。

  他修道,不喝酒,很少吃肉,酒肉是祭祖用的。

  定国公府尚在修葺中,也不知道是朝里哪位非要上疏修他家。

  冬日里落了雪,不好动工。他此时过去,也没有工匠在,只有拆下来的横七竖八的木料。

  小祠堂里,许观尘用井水清洗酒杯与盘碟。

  井水冰凉,飞扬用一根手指试了试水温,很快就收回手,瞪大了眼睛,惊奇地看着他感觉不到冷似的弄水。

  许观尘将洗干净的杯盘碗碟在案台上摆好。

  飞扬小尾巴似的跟着他,许观尘抿着唇笑:“出去玩儿吧,北边有梅花林子,东边有池塘,小心别掉进去了。”

  祠堂确实是无趣,排列整齐的牌位,案台明烛,酒肉祭品,庄重肃穆,就连垂下来的帷帐,也是死气沉沉的模样。

  飞扬得了允准,点着脚尖便跑走了。

  许观尘燃上三支香,平举在身前,跪在草蒲团上拜了三拜,告知定国公府诸位先人:“不肖子孙回来了。”

  敬过香,他再叩过三个响头,就跪在蒲团上发了一会儿呆,后来觉着跪着不舒坦,干脆就盘腿坐在地上,靠在案台高脚边。

  不肖子孙许观尘有些累了,他想歇一歇。

  他们定国公府的祖先,总还没有那么不通情达理。

  许观尘靠在案脚边,瞥了一眼。

  这祠堂里,最新的牌位是许观尘的阿爷,四年前去的。

  去时年纪最小的,是许观尘的兄长许问。十年前许问死在西陵时,才满十八岁。随着许问一同去的,还有许观尘的父兄叔伯,那一年定国公府接连办了六门丧。

  与西陵的战事不利,后来全靠萧贽的舅舅裴将军力挽狂澜。

  他与萧贽,或许就像是阴阳两极。

  许小公子身披麻衣,跪在定国公府门前揉眼睛时,萧五皇子才从冷宫里被请出来,随他的舅舅,骑着高头大马,漫步行过长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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