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岩城太瘦生
钟遥亦是狂笑,道:“最要命的不是‘镇压恶龙’,最要命的是那一声‘哈’!”
许观尘捂着脸,只露出通红的耳朵。
萧贽揽着他的腰,右手握拳,抵在唇边,忍着笑咳了两声,低声哄他:“不要紧,不要紧。”
偏他说话还是带着笑意的,许观尘只是捂着脸不说话。
他难为情,萧贽便清了清嗓子,再正经咳了两声:“别笑了。”
众人皆是点头,应了两句,各自转头去找人说话。
又过了好一会儿,许观尘才敢露面,不知道是谁又“噗嗤”一声笑出声来,所有人继续无情嘲笑“镇压恶龙”。
许观尘气急,反手给了萧贽一下推云手。
萧贽捉住他的手,正色道:“闺房之乐,他们不曾见过,所以觉着好笑,不要紧。”
这群人中间,钟遥常年被钟夫人逼着去相看姑娘家,许问回来之后,也经常被钟夫人逮去相看。萧绝更不用说,萧绝有两个娘亲。相看宴会,年节尤甚。他们都是因为这种事情,才跑来栖梧山上避一避。早些年老皇帝为了笼络裴舅舅,把妹妹许给他,只是这位公主还未过门便去了,所以裴舅舅府里,只有一个牌位。小成公公自然也没见过闺房之乐。
几个人相互看看对方。
“好好好,不笑了,不笑了。”许问揉揉许观尘的脑袋,“我弟弟超可爱的。”
这时候飞扬与小五也正好到了煦春殿前,飞扬捧着个兔子灯,要许观尘给它画眼睛。
民间工匠做兔子灯不点眼睛,因为“画龙点睛”,画上眼睛,兔子灯就要变成兔子跑了。这是工匠夸耀自己扎灯笼扎得像。
许观尘才从外边回来,身上还披着银白狐裘,活像是兔子灯成精。
……
在栖梧山行宫过年,便免了群臣宫宴,家里人一起吃过年夜饭,仍旧聚在一处守岁。
飞扬同小五在后边放烟火玩儿,许观尘坐在廊下看了一会儿,转头看见后殿里,殿门没有关,就这么大敞着,一群人坐在里边喝茶吃点心。
他回头看了一眼,萧贽就起身走出来,在他身后站定。
许观尘搓了搓手,哈出来的热气变成白雾:“出去走走吧,等时候差不多了再回来守岁也行。”
他二人悄悄地从檐下兔子灯照不见的地方溜走,绕过花廊,自煦春殿前殿去了摘星台。
才走了没多久,玉清子就拿了药方送过来:“早晨给阿尘把脉,方才又看了看医书,那病很有可能要反复的,给他开了张方子,明日起煎药给他吃。”
小成公公点头应了,将药方收好。
今晚金陵城内没有宵禁,摘星台下,山林那边灯火通明。
许观尘拢着手站在栏杆边,朝四周望了望,没有看见别人,才敢把藏在衣袖里的两张符纸,一手拿着一张,“啪叽”两声,贴在萧贽的两边肩膀上。
“镇压恶龙!”
“恶龙”揭下符纸,折好收在怀里,一爪子把小道士按住。
远处的九层宝塔还亮着灯,两人看了一会儿,许观尘伸手勾勾他的手指:“回去吧,说好的一起守岁的。”
从摘星台的台阶上下去,沿着来时的路回去,经行煦春殿前殿的时候,萧贽忽然抱起他,把他拖进殿中。
许观尘拍拍他的手:“做什么?”
“不管他们了。”萧贽将殿门关上,殿中没有人,但是点着蜡烛,灯火熠熠,“我与你守岁。”
“好啊。”许观尘爬上榻,盘腿坐好,拿剪子剪了烛芯,又摘下发上的铜簪子,拨亮烛花。
隔着烛光,许观尘撑着头看他。
还没看几眼,萧贽便用手指将蜡烛捻灭,俯身靠近,捏着他的下巴,亲了他一口。
宽袍大袖,拂动的时候带落案上米糖与蜜饯。
许观尘才明白萧贽忽然把他抱进来是几个意思,抬手推他:“守岁呢……”
萧贽随手捻了一块米糖喂给他吃,堵住他的嘴:“守岁守岁,不睡着就算是守岁了。这样守岁特别有纪念意义。”
信你的鬼话。许观尘用推云手打他,被萧贽捉住了手,又给他喂了一个又一个蜜饯。双手撑在他身边,把人哪哪儿堵得死死的。
小榻太小,米糖与蜜饯又散得到处都是,甜腻腻的。
年节时候,前几日织造府又给许观尘送来几件新的道袍,还换了一柄新的拂尘,白马尾的,尾巴尖儿带一点黑颜色,黑木长柄。
小年夜那日,许观尘被萧贽哄着,手脚扣着香草环结,给他跳了道观里的祈福舞。
萧贽低头亲亲他:“兄长舅舅他们还在后殿,你小声一点。”
许观尘咬破了唇角,萧贽一抬手,就推开小榻边的格窗。
“小道长,下雪了。”
早春料峭的东风吹进来,许观尘往他怀里躲了躲:“冷。”
萧贽关上窗子,舔了舔后槽牙,满眼都是笑意:“要不是你怕冷,真想把你按在雪地里。”
雪地那边,传来行宫宫人打更敲钟的声音。
“守岁。”萧贽抱起他,往床榻那边走,“守完了。”
榻前有些许观尘的小玩意儿,他随手一捞,拿起来一个白玉的阴阳环。
一整块白玉雕的,两个玉环扣在一起。
许观尘随手一扣,将玉环扣在萧贽手上:“萧遇之,新年好哇。”
萧贽握住他的指尖,低声道:“新年好。”
煦春殿后殿里,飞扬后知后觉地发现许观尘不见了。
他跑进后殿,问道:“观尘哥哥呢?”
众人偷笑:“应该是镇压恶龙去了。”
……
除夕夜里闹到很晚,后半夜的时候,后殿守岁的众人散了。许观尘被萧贽从热水里捞出来,擦干净丢到榻上,让他趴着睡觉。
萧贽搂着他,闭上眼睛,还没入睡,忽然觉得许观尘有点不对。
许观尘趴在榻上,缩在被子里,瑟瑟发抖,用手指点了点他:“五殿下?”
萧贽坐起来:“你……”
“我……”许观尘抽了抽鼻子,他在脑子里排了五百出强取豪夺的大戏。
第80章 蛊惑龙心
煦春殿里,大半夜的,萧贽正努力向突然失忆的许观尘解释,他二人是两情相悦,情投意合的。
“婚书,还有圣旨。”萧贽把这两件东西摆在榻前给他看。
许观尘小心翼翼地展开两卷帛书,萧贽还特意将烛台端得近一些,好让他看得清楚。
看过了婚书,许观尘还是不大敢相信,抬眼看他:“这是真的?”
“真的。”萧贽放下烛台,解下腰带。
许观尘抱紧被子,往床榻里缩,慌道:“你要做什么?”
萧贽解了中衣,把他堵在自己与帷帐之间。
许观尘别开目光,不敢看他,一边念道:“无量天尊,无量天尊。”
萧贽捏着他的下巴,让他仔细看看自己肩上一个牙印。
“你……”许观尘转头看他,试图猜想他自己能不能在自己的肩上咬一口。
结果很明显。
萧贽道:“你咬的。”
“我……”许观尘撩起衣袖,往自己胳膊上也咬了一口。他抬头看看萧贽肩上的牙印,又低头看看自己手臂上的牙印,两个牙印,似乎是有点相似。
“我……”许观尘一愣,“我好狂野啊。”
萧贽笑了一声,只听许观尘又道:“五……五殿下你不喜欢我吧?不喜欢吧?”
萧贽揉揉他的脑袋,吻了吻他眉心朱砂,正色道:“我喜欢。”
“啊……”
“特别喜欢,很早之前就喜欢。”萧贽道,“其实你也喜欢,有一年的中秋,你也有点喜欢。”
许观尘咕哝道:“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萧贽低声道,“自然是你告诉我的。”
许观尘将信将疑,盯着他思索了一会儿。
眼见着天就要亮了,萧贽把被子拉过来,把他裹好:“睡吧,睡一觉就好了。”
许观尘平躺在榻上,半晌也没有睡着,反倒打了个嗝儿。
萧贽为了哄他睡觉,便道:“你要是实在想不起来,又不喜欢和我一起,那我们就先分开一阵子。”
许观尘扭头看他:“真的吗?”
“嗯。”萧贽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句,“明早起来再说。”
不作数的,不作数的,为了哄他睡觉才这么说的。
许观尘想了想:“你要是不愿意,先不写和离书也行。”
他倒觉得这是个很大的让步。
萧贽哭笑不得:“好,都依你,睡吧睡吧。”
好容易熬到早晨,外边宫人敲钟,元月初一。
许观尘睁开眼睛,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戳了戳他:“五殿下,五殿下,该和离了。”
“你就这么想和离?”萧贽起身,反手将他按住。
“说好的,先分开一阵子。”
“反悔了。”
“你这人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