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明月上西楼
代嫁皇后 作者:明月上西楼
简介
新皇登基,举办选秀,安南侯不愿自己的女儿陷入后宫各种势力的漩涡,便决定让不受宠的儿子代替姐姐去选秀。
原本以为只是去走个过场,谁料却因种种原因被皇上一眼相中……
入宫后的沈之秋与皇上达成友好协议,在深宫中步步为营,想要从最底层一步步走出来。
走到最后发现,欸?怎么和想象中的不一样?...
第1章 替身
北吴皇帝久病逝世,二皇子登基为帝,改年号为惠承。
惠承元年,周太后懿旨,令所有官宦人家送适龄子女入宫选秀,为皇家开枝散叶,延绵子嗣。
子时已过,京城家家户户已熄灯入睡,唯独安南候府居正院灯火通明,安南候沈文伯坐在桌前唉声叹气,夫人李氏在身后替他揉肩,踌躇着问自家老爷,“太后懿旨有何不妥?”
“哎!”安南候长叹一声,“先皇病重之时太后垂帘听政这么多年,如今新皇登基,她又不是皇上的生母,如何肯放权。不过是想借着为皇上选秀的名义安排自己人入后宫,却下旨要所有官宦人家都送适龄人选进宫选秀,为她遮掩。”
李氏坐到他身旁,“我们只是陪走个过场罢了,老爷又何必如此伤神,万一我们的女儿有幸被选上,那岂不是大喜?”
“妇人之见!”安南候呵斥她,“独孤丞相和太后争斗这么多年,这次的选秀,独孤家定然不会袖手旁观,丞相家的小女儿,如今正是二八芳龄,他岂有不送进宫的道理?”
李氏依旧有些费解,这些朝堂上的弯弯绕绕可比后宅琐事费心多了,她道:“如此皇上便就在他们二人之间选择就是了,大不了都收进宫,何必要我们做陪衬呢。”
安南候叹气道:“话虽这样说,但太后懿旨要我们都送人去,我们的女儿品貌皆是上乘,若是被选上了,我们可就成了太后和丞相的眼中钉,以后必定过的步步惊心。我如今只是个空爵,没有实权,哪里能跟他们抗衡。若是没被选上,她也要在家待上三年才能再许人家,那时她都二十岁了,哪里还能许到好人家?”
安南候此话一出,李氏才算明白了其中的利害关系,她瞬间从椅子上跳起来,急的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她有两个女儿,大女儿嫣然今年十七,二女儿嫣如才刚九岁,要是送去选秀,只有嫣然合适,但听了安南候的一番分析,她现在如何敢再送自己的女儿去选秀,她急的满屋子来回走,抓住安南候的双手,痛哭道:“老爷,你要想想办法啊,我们嫣然不能去选秀。”
安南候也只能叹气,略有些愧对自己的夫人,“我也不愿送嫣然去,可是太后的懿旨,难道要我抗旨不成?”
李氏绞尽脑汁想着办法,“或者,我们将嫣然身边的贴身丫鬟收做义女,送她去选秀?”
“糊涂!”安南候打断她,“秀女必须出自官宦人家,这么做要是被查出来,是大不敬的死罪!”
李氏吓懵了,她瘫坐在软榻上,一时也想不到办法,想到自己娇生惯养的大女儿就要遭这份罪,她却无能为力,只剩下痛哭的力气。她哭了一阵,安南候看着也难受,无奈道:“神仙打架,我们凡人遭殃罢了,事已至此,我也没有办法了,只盼嫣然被撂了牌子,我再豁出这张老脸去为她求一门好亲事吧。”说罢站起身准备回屋歇息。
李氏却突然仰头道:“老爷,我想到一个人选。”
“什么人选?”安南候看着她。
李氏犹豫半晌,咬咬牙道:“之秋,如今也十七了,他可是侯府正经的嫡长子,他作为男儿,即便在家待上三年再议亲,也并没有什么损失……”
“住嘴!那可是眉书唯一的儿子,他怎么能……”安南候出声打断她,沈之秋是他原配夫人的唯一血脉,因为生他的时候难产,原配夫人生下他就撒手人寰,李氏是他后来抬上来的填房。
“老爷,我如此提议绝不是为了一己私欲,之秋从小是我带大的,我待他和之墨一视同仁您都是看在眼里的,只是因为之墨才十岁,不然该是他替他姐姐去选秀的,我也是被逼无奈啊,之秋去了,皇上一定不会选他,到时候咱们既不算抗旨也能安全过关,岂不是两全其美吗?”
李氏一番话令安南候停下了脚步,安南候微微皱着眉背着身沉凝了许久,李氏说的没错,如今社会并不禁南风,太后懿旨也并没有规定必须是女儿身,他送儿子过去,可算是明明白白表明自己中立的立场,想来太后和丞相也不会为难他。皇上不好南风,所以之秋只是去走个过场,怎么看都是上上之策,但要他送自己亡妻的儿子去选秀,他还是觉得有些做不出来,可是一想到嫣然往日乖巧贤淑的模样,他又开始动摇了,他的女儿应该许一个最好的人家,而不是去宫里荒废青春。
李氏压抑的抽泣声触动着他的心弦,送女儿去稍有不慎就惹祸上身,他是个安享闲职的爵位,经不起任何风吹浪打,而送儿子去,却可保一切无虞。想到这里,安南候深深地叹一口气,对李氏道:“只能这么办了,之秋那里,我去和他说。”
说罢叹着气回了内室,留下李氏一个人在前屋抹泪,李氏的贴身嬷嬷见主人夜谈完了,推门送进来一碗安神汤。李氏擦干净泪,拢着有些凌乱的头发,一颗心终于落地。陈嬷嬷夸赞道:“夫人此计甚好。”
李氏喝着安神汤,“眼看着他处处压我的之墨一头,以后爵位难保不是他的,将他送去选秀,即可免了嫣然的灾祸,又可令他传出好南风的名声,以后恐怕也找不到什么好人家的女孩,我养他十七年,已经够有情义了。”
“夫人说的是,能为侯府分忧,大公子应该开心才对。”
辑月阁中,一个穿着杏黄色短衫的丫头急的满屋子乱转,边转边骂,“夫人可真是黑了良心啊,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老爷竟也由着她,当真是……”
“银杏,慎言!”另一位着藕粉色衣衫的丫头皱着眉打断她的话,“背后议论主子,传出去,又是我们院子的把柄。”
银杏这才察觉自己言行有失,忙止了话头,可面上仍是掩不住的气愤,她看着安静坐在暖阁矮桌前的清秀少年,一张稚嫩的脸气的鼓起来,凑过去对少年道:“公子,银杏不是故意的,奴婢是真的气不过啊,他们怎么能……怎么能这么对公子,公子可是侯府正儿八经的嫡长子!”
“是啊,正儿八经的嫡长子。”沈之秋苦笑,“正是因为这个身份,他们才会这样对我。”
“公子,那你预备怎么办?”藕粉色丫头问道。
沈之秋撇着温热的茶盏,吩咐道:“沉香,传膳吧,我饿了。”
银杏却抢先开口,“公子,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啊?”
“再怎么着急,饭还是要吃的,我横不能把自己饿死吧。”沈之秋无力道,沉香听后点头应了声是,转身去小厨房通知传膳,银杏还在屋子里来回转悠,沈之秋被她转的脑仁疼,按着眉心说:“你若无事,去府中的大花园看看荷花开了没,若是开了,摘几朵回来插瓶,别在我跟前晃悠了,热得很。”
银杏虽然着急,但主子的吩咐不敢不做,鼓着脸点头去了。她走后,屋子里总算安静了许多,沈之秋端起茶水轻抿了一口,眼底印出浓浓的失望和不甘。
听之前伺候过他的老嬷嬷说,他娘当初怀上他的时候,府里的李姨娘便已经生了一个女儿了,所以每每看到侯府夫人的肚子,都眼红的很,恨不能将自己的女儿重新塞回肚子换一个长子出来。不知是她诅咒灵验还是侯府夫人命数不好,竟然生下他后就难产而亡,沈之秋自然被送到了李姨娘院中抚养,为着这份抚养嫡长子的恩情,安南候特意抬了她做填房。她原本对沈之秋还算上心,可是后来生了自己的儿子后,便对他懈怠了很多,虽不曾害他性命,但也只是让他空担了个嫡长子的名分,凡事从没有考虑过他,偏偏在外人面前又装得一副慈母的模样,骗过了众人的眼睛,没想到这次终于按捺不住了。也对,她的亲生儿子沈之墨已是童生,等再过三年秋闱的时候中了秀才,也算有功名在身,她怕是为着安南候的爵位来的,若自己在府中一日,爵位便轮不上沈之墨头上去。
沉香将饭菜送来,沈之秋安静地吃着,心中想着心事,饭菜吃进去也食不知味,沉香为他添了一碗汤,也担忧道:“公子,此事真的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吗?”
沈之秋喝着汤,淡淡道:“父亲上午来时的态度你也看到了,还能有什么回旋的余地。”
“那公子当真要去选秀,这……这未免也太过荒唐。”沉香有些着急。
沈之秋冷笑一声,“他们要我去,我便去走一遭,到时候丢脸的是他们,与我何干,我看李氏那副慈母的模样还能撑到几时。”
主仆二人正说着话,外头小厮通传说大小姐到了,沈之秋放下碗筷,站起身来,沈嫣然匆匆忙忙从外头进来,大太阳的正午,她走得急,此时满头香汗,沈之秋见状,吩咐沉香,“上一份冰碗。”
而后对沈嫣然笑道,“外头太阳正毒,大姐姐怎么走的这么急。”
沈嫣然还未开口,两行清泪先流了下来,抽泣着说:“二弟,我对不起你,我也是刚刚才知道,我已经去见了父亲,可是……”
沈之秋打断她,递给她一条藏青色方帕,宽慰道:“不是大姐姐的错,父亲有他的考虑,若是叫大姐姐去,说不定以后我们就再难见你一面,这是权宜之计,你不必自责,快些将眼泪擦擦吧,你现在这幅模样,叫外人见了,往后怎么议亲。”
沈嫣然听他这样说,心里宽慰了不少,却还是不忍,她囫囵擦了擦泪,坐下来,看向沈之秋,刚刚擦干的眼泪又流了下来,沈之秋看着手足无措,忙又道,“大姐姐这样子,倒像是我真要嫁人了似得,我不过是去走个过场,上午去,晚上便回来了,何苦来的。”
说罢拿过方帕,亲自为沈嫣然擦泪,若说他和李氏不对付,但和这个异母的姐姐感情却极好,沈嫣然自小被教育的知书达理,因着长姐的身份,对弟弟妹妹十分照顾,又因为沈之秋没有亲娘,对他尤其上心,沈之秋方才还气愤不甘的心,看到沈嫣然为他流的眼泪后,也淡然了许多,论这份姐弟情谊,他该替她走这一趟。
擦干眼泪后的沈嫣然红着眼睛对沈之秋嘱咐道:“虽说当今圣上并不喜南风,但是二弟去了还是要尽量低调,你的模样出众,人才也好,难保皇上不会起别的心思,届时你就站在人后,前面各色秀女挡着,那时皇上看的乏了,想来也看不见你。”
“我省得。”沈之秋接过沉香端上来的冰碗,放到沈嫣然面前,“大姐姐的心意之秋明白,你不用担忧,横竖我一个男子吃不了亏,吃个冰碗吧,别被暑气扑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