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清山乔木
“知道了,你也别这么紧张,我又不会对你怎样。”赵玹撑着下巴,看着前方,“就像我要做什么你从来不拦我一样,你要做什么也就去做吧,以后别再瞒着我便是。”
要不是周围这么多人在场,林朝余简直想凑过去狠狠亲一口赵玹。
所有人紧绷着神经,就算过了子时,除了林绾也没人敢睡觉,沉舟海依旧灯火通明。
赵玹也越来越期待,他们找了好几代,由大殷最好的工匠建造的国师陵,究竟是何模样?
沉舟海在赵玹的印象里一直都是一个除了沙子还是沙子的危险的地方,从来没有想过曾祖的陵墓会在这里。
之前他们也有猜测过,不过更倾向于是某种布在沉舟海的大机关,毕竟每百年一现这种事也就机关做得到。
但是机关真的能做到百年一现这么精密吗?
楚中客的回答是:因为他是赵思凡,所以无论什么事都不觉得奇怪了。
一行人对峙到了初三的晚上,白天除了沙子还是沙子,还热得慌,已经有人不抱希望了,纷纷开始怀疑这国师陵是不是假的,就是来诓人的。
这沙漠到了晚上又冷得紧,林绾裹着小兔绒披风也搬了条凳子坐赵玹旁边:“小婶都坐了一天了,怎么还不出现呀。楚爷爷刚刚还在那说呢,说是不是他又把大家都耍得团团转了。”
“或许,毕竟没人能猜得透他。”赵玹看她打哈欠,便问,“困了吗?”
林绾说话带着奶奶的鼻音:“嗯。”
林朝余过去将她抱起来:“小叔带你找你爹去,这么晚了,你也该睡了。”
林绾揉着睡眼,突然觉得眼前一亮,疑惑地抬起头,就见天上划过了一两道亮光:“小叔,这是什么?”
林朝余看了一眼,并不在意,只是回答:“流星。”
林绾一眨不眨地盯着天上,接着小嘴越张越大:“小叔快看,好……好多,好漂亮。”
底下其余人也开始一阵骚动,就见天边划过的光亮越来越多,没过一会儿,成千上万的流星从空中迸发照亮了半边天,如雨如瀑,煞是壮观。
沉舟海周围都是平底,没有遮挡,因此众人看得清清楚楚,好像是身处拖着火光的雨滴中。
竟是一场流星雨。
如此景象,一时间所有人都抬头看呆了,甚至有人喃喃:“今日能看见这景象,此生无憾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楚中客突然又哭又笑,把其他人可吓了一跳。
就见楚中客走到赵玹身边道:“我记得当年我、老黑、老金还有他的师兄和赵大哥一起来过西北,赵大哥和我们提起过,他说书中有记载,这里曾经有一场壮观的天象,根据记录大概可以推算出下一次发生的时间,他说他很想看看,就算生前见不到,死了也想看。”
赵玹:“就是这场天象么……确实,没有亲眼见过是一件憾事。”
林朝余皱着眉若有所思,就见他突然道:“玹儿,你记不记得星河前辈?”
赵玹也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恍然大悟:“星河为墓,是这个意思吗?这么说……”
他们当年在落霞山误闯的洞穴,恐怕才是赵思凡尸骨真正所在。
“我们当时都有看过,那里面什么也没有,至于传说中的天命,可能就是刻在墙上的那几个字了。”林朝余顺着记忆念了出来,“多读书,机灵点,会忽悠,心眼多。”
说着说着林朝余笑着摇头:“的确像是一种告诫,大概这就是赵思凡能算到未来的原因吧。”
自从读了赵思凡的手记,林朝余现在想想,这也确实是那个人做得出来的事。
“早就该料到的,那洞穴从上头走出去就可以看见青城山,他其实一直在看着我们。”赵玹突然低头笑了,像是释怀,之前也不是没有怀疑过,这次算是彻底印证了。
赵玹招来青城教的弟子:“让大家伙欣赏一下这等奇象吧,看完就收拾收拾东西回去睡觉。”
小弟子不解:“就这么回去?那国师陵……”
“不是已经现身了吗?”赵玹看着天上的星雨无奈地笑道,“让那些江湖人折腾去吧,大概也找不出什么东西。”
既然赵思凡不想被打扰,那么便不再打扰吧,知道他一直在青城教身边便够了。
林朝余突然道:“玹儿,我去去就来。”
见赵玹点头,林朝余这才动身,向天上发射了一枚联络用的信号烟火,很快在另一个地方也升起了一模一样的。
知道大体方位后,林朝余拿着刀隐入人群之中。
阿穆希被林朝余重创后拿刀都费劲,此时呆呆地掀开马车的帘子看着窗外的流星雨。
他身边的高手不是反水就是被林朝余拿柴刀杀了,因此身旁那些士兵一个接一个无声无息地倒下,阿穆希浑浊的眼睛一转,看向找上门的人。
“你居然没死?”阿穆希意外。
“命硬,死不了。”林朝余进了马车,蹲在半躺着连说话都费劲的人面前,“一个国师陵闹了那么多年,也该结束了。”
“我知道我逃不了,这次来也是想看看最后的国师陵和天命而已。”
“你已经见到了。”林朝余心中感慨,也难得和他废话了几句,“在这天地面前,人就是这么渺小。”
也不待阿穆希想通什么,林朝余便手起刀落了结了他。
出了马车的林朝余又看了看天上,赶紧回去找赵玹报平安。
这事轰轰烈烈地起,又以这种方式结束,江湖中无人知道国师陵的下落,也不知道天命是什么,他们只知道十月初三晚有一场壮观的天象。
此事传回大殷,大殷皇帝本就时日无多,又听闻了这件事,赵思凡无形之中又补了一刀,于是便没能熬过这年冬天。
十二月十五日,帝崩。
殷宏焕即位,改年号,一系列改革循序渐进,用的是赵思凡当年那套被前朝否决的令法。
除夕夜,一辆从西北驶来的马车停在了京城国公府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