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二月三日
他记得小时候一次跟着师傅下山,见镇上每个百姓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处处歌颂皇帝颁布的新政,后来呢。
小镇不再多有欢声笑语,顶多是懵懂稚子玩乐而已,人们脸上皆是载着生活劳苦,负重前行。
钟严见沈玉蓝定定的看着高台,不知他在看什么而入了神,呼唤道:“幼灵,怎么了?”
沈玉蓝喃喃道:“陛下,命数将尽。”
钟严神色一紧,悄然环顾四周低声道:“幼灵,慎言。”
沈玉蓝回过神来道:“是我失态了,秦家旧案还请麻烦钟寺卿了。”
“此案当时牵涉甚广,影响之重,恐怕难以让左相认罪。”
沈玉蓝思虑片刻道:“此案关键便是在那书信上,大理寺中应该还有保管吧。”
“自然。”
“请钟寺卿将当时的档案交与我,我再仔细与左相平日写的奏章进行比对。”
“倒是可行。对了,幼灵的宅府因被左相怀疑私藏了与秦疏共同谋逆的理由,已经拆了个干干净净,幼灵现在所居在何处?”
“亏五王爷收留,暂居于五王爷府上。”
“原来如此,当日左相派了杀手追杀于你,究竟是如何逃出的?”
沈玉蓝回忆当时情景,迎面而来便是漫天白刃,自己不知所措的闭上了双眼,脖颈后边一痛便陷入了黑暗中。
迷茫中似乎来至一间薰烟缭绕的暖玉厢,一个身穿黑袍,戴着狐狸面具的少年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瞧不清神色,却有种缠绵悱恻的熟悉,望着自己眼眸中灼热,仿佛要吞之入骨让人心惊。
再次醒来后便是来至五王爷府上的一间厢房中。
他回过神向钟严解释道:“那批追来的杀手面戴狐狸面具,用这种标志的刺客只有江湖上千机阁人,估计左相事先知晓我身怀武功,便下了重金,买下从不失手的千机阁刺客追杀于我。”
“可那千机阁的主人似乎有意放我一马,只是将我打晕了而已。”
钟严喃喃道:“千机阁?便是那专门暗杀的组织吗?没想到这江湖势力竟然都渗透至朝堂上了。”
沈玉蓝颔首道:“现今证据确凿,但左相此人恐不会甘愿认罪,毕竟把持朝纲多年,早就练就一身铜墙铁壁的功夫,钟寺卿与此人较量时切要当心。”
钟严颔首道:“我自当小心。”
第19章 雪印
牢房里阴暗潮湿,左相被铁链反吊在桩上,身上传来一股焦烧恶臭味道,模样凄惨,看来是被钟严用了烙刑。
此刻狱卒解开牢房枷锁,一个身穿黑袍的人走进了牢房中间,黑衣人见到左相这幅凄惨模样,冷冷的笑了起来。
左相疼痛之中,迷迷蒙蒙听见有人笑声,费力抬起头来,而黑袍人脱下兜帽,正是太子姚潋。
今夜的姚潋面色越发雪白,唇色愈红,在牢中高窗映照的阴冷月光下,更像是惑人鬼魅。
左相呵了一声道:“原来是太子啊,原谅罪臣不能给太子行礼了。”
姚潋阴鸷的盯着左相道:“老东西,本殿屈尊肯来这种地方,是有问题问你,你得实话实话。”
左相睁大了双眼,仿佛没想到平日里温润如玉的太子殿下,口出如此粗鄙之言。
他愣了半晌,突然想到什么,仰头呵呵大笑了起来,笑声里含着一口血痰,嘶哑而又可怖:“没想到啊太子殿下,藏的比我还深。”
姚潋冷笑道:“本殿只问你,当年父亲替老皇帝巡江南十四洲时,在班师回京的前一晚被贼人杀害,这事是不是你做的。”
左相眸中精光一现道:“此事罪臣不知,不过太子殿下若是真想知晓旧太子死亡真相的话,罪臣倒是有些头绪的。”
“呵,你这老狐狸可真是闻到了肉味儿便不松口了,说吧要提什么条件?”
“嘿嘿,罪臣也无所其他,不过是求个苟且偷生罢了。”
姚潋听完此言却是收起冷笑,面无表情道:“左相一案若是尘埃落定,你全家那三百口人都得跟着你陪葬,左相坏事做尽,子孙凋零,除了大公子和二公子外,便只有一个未满三岁的孙儿。”
“听说左相对麟孙儿十分宠爱,左相的要求竟是苟且偷生,弃你那麟孙儿不顾了吗?”
左相吃力桀桀笑了起来道:“麟儿乃罪臣之血脉,罪臣给了他生命,给了他三年的无上宠爱,也该是足够哩,该是由他孝顺的时候了。”
姚潋看了左相半刻,仿佛同道中人似的也跟着笑了起来后道:“虎毒不食子,看来你倒是比那老虎更毒啊。”
笑够了他又道:“不过呢,左相这个条件嘛......”姚潋眉间凝着一股冷意,在左相耳边呵气如兰道:“还是做做梦好啦。”
“你这种人,烂在牢里才是最适合的归属。”
左相被姚潋一顿辱骂,一张老脸跟风干的橘子皮搬,一阵青青白白,恼羞成怒叫骂姚潋不止。
姚潋自当是耳后风,系好斗篷出了牢门。
京城终于是迎来了第一场大雪,沈玉蓝披了一层裘袄打开了窗户,见窗外庭落里白雪皑皑,呼出的热气腾云而散。
白鸽在鸟笼里冻得不愿醒来,闭着眼缩成一团。
沈玉蓝摸了摸白鸽柔软的羽毛,觉得此时是个赏雪的好日子,便出了门。
他走到秦疏的庭院里,发现他正在练剑,剑舞游龙,漫天雪花纷飞,秦疏练的专心,沈玉蓝便站在游廊下看着,并无意打扰他。
等秦疏练完剑才发现廊下站着个人,
沈玉蓝今日拢着对襟素银扣裘衣,怀里抱着珐琅小手炉,瑶瑶而立,似与身后的雪景融为一体。
秦疏将剑入鞘,沈玉蓝走至他面前道:“秦将军伤可好些了?”
秦疏道:“好多了,这几日卧躺在床,筋骨都不得动弹,便想着练剑疏通下经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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