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酒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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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门的战火一直到天蒙蒙亮才歇。柔然领军的将军脑子够精,在射程里外一会迫近一会后退,就是不撤军。糟蹋了赤羽军不少好弩箭。
公认好脾气的常锋常队长气得站在城墙上撸袖子骂娘。
副将看着身后的空箭匣子瑟瑟发抖,试探着问:“将军,还…还运箭么?”
常锋皮笑肉不笑,一记斜眼看过去,吓得副将立马噤声了。转头大声道:“都停停都停停!没他妈看到又退到射程外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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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锋回去报战损:轻伤三,死零,重弩两百完好,重弩箭消耗三十八匣。
喻旻眉毛一抖,怕听错似的,侧着耳朵又问了一遍:“多少?”
常锋硬着头皮揩了把汗,“三、三十八匣, 嗷…!”
话未落舌,右侧照头飞过来的一本书把常锋的尾音砸得拐了几个调。砸了一记还不够,林悦拍桌子大怒:“钱多烧屁股是不是!你舅舅户部尚书年年批军需像拉屎便秘似的,你就这么给我造!”
林悦如今管着军需出纳,每回写军报要东西都要装孙子,竭尽全力把话说得漂亮又好听。这差事实在是磨人得很。
况且重箭弩不似通用的木羽箭,需得配合重弩特制,自然便宜不了。恍一听昨夜折出去这么多重箭,跟割肉似的心疼。
常锋低头挨训,吱都不敢吱一声。怪他脑子不够使,觉察出不对的时候三十多箱重弩箭已经全祸祸出去了。
喻旻听林悦气急败坏训了一阵,终于摆了摆手,示意这事就这样,纠结无益。
卫思宁趁机挥手让常锋退下,常锋吸着鼻子回自己位置上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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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未合眼,紧绷着神经战了一晚,众人都疲了。
喻旻嘱咐了几句便打发人退下,帐中只留了卫思宁、林悦、杨云和常锋几个赤羽军的高阶将领。
林悦对三十八匣的弩箭还耿耿于怀,臭着脸瞪常锋,常锋差点没给瞪哭。
卫思宁看着好笑,圆场道:“行啦。下次的军需我替你要行不行,别欺负小常。”
林悦鼻腔哼了一声,算是同意这个交易。
一直未说话的杨云突然道:“大帅,一辛传信说近日就回了,他带走的是骁骑营两千精锐,应该可稍补空缺。”
卫思宁瞅道:“两千人,还是杯水车薪啊。”忽然想到什么,眼神一亮:“或许文是殷的北夏军可借来一用。”
喻旻摇头道:“北夏局势初定,正需要兵力,不可。”
卫思宁道:“你若不好开口朝文是殷说,那我去。他同我没什么情谊,若真借不出也不会勉强借我。”
喻旻往椅背上一仰,阖目捏着眉心道:“你我有什么区别,还是别了。”
他乏得厉害,忍不住开始暴躁。他一路都走地太顺,到北疆不过短短一载,名利都拿得太容易。如今才真正踢到一块铁板,忍不住浑了一句:“我不信活人还有给尿憋死的。”
林悦把歪在椅子里的身子端了端,知道他有主意了,便问:“要朝哪拿兵?”
喻旻睁开眼,动了动嘴:“青州。”
话音方落,帐帘被一阵劲风掀起,接着走进一人,施施然笑道:“不烦大帅请,我自个儿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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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锁台词里的人物。
第65章 老友
众人循声齐齐望去,只见来人眉目英俊,长身玉立,带着一顶青烟斗篷,遮住了大半张脸,一袭枣红色锦衣穿得出尘非常。身后跟了一个黑衣随从,一样斗篷掩面。
枣红衣男子身上未佩剑,反而手握一把折扇。
他单手摘掉斗篷,径直走上前,右手拿着扇子在左手手心一敲,半跪行礼:“青州都尉李晏阳,见过大帅、禹王殿下。”又朝林悦微微垂首,眼带促狭的笑意:“见过林将军。”
林悦屁股下仿佛放了一只火硝球似的,咋咋呼呼从椅子上跳起来,惊喜道:“宴阳!”
一得好友助力,他立马忘了自己方才愁的是什么,拉起李晏阳就絮叨:“你神算啊!怎知我们处境艰难。你可来得太及时了,带了多少兵?”
喻旻笑道:“宴阳刚到,你好歹让他歇口气。”
李晏阳跟着笑,他眉梢细长,笑起来有说不出的风情:“可不是我神算,是有人邀我来的。”
话音未落,李晏阳身后的随从突然摘下头蓬,露出一张熟悉的脸,抱拳笑说:“许久未见,诸位将军别来无恙。”
喻旻喜道:“夏兄。”这随从正是阔别多时的乌桓上将军夏岐令。
夏岐令来了必然会带乌桓军,接二连三的兵力来援,使众人都一扫愁容。
都是熟识好友,用不着太拘礼数。林悦忙把两人引入座,挨个递上碗茶,嘴上却闲不住:“你们俩怎会遇着一起,你说有人邀你,是夏兄么?夏兄又是如何上得青州。你们能来真是太好了,方才我同阿旻还发愁呢。你到底带了多少兵?”
李晏阳搁了茶盏,扇柄轻敲下巴,斜眼看他:“老友多年未见,你就只关心这些?”他“刷”地一声开了折扇,装模作样边扇边摇头:“令人心凉啊。”
林悦最不经他逗,不耐地啧了一声,拢了拢衣衫道:“大冷天的你别晃悠扇子了!”
李晏阳瞥到他的手,立刻沉了眸子,折扇轻轻将他的手托了托,双唇一动,全然没了方才戏谑的模样:“怎么弄的?”
“拉弓拉得呗。”林悦将手递上去给他看,傲气道:“我足足射空八只箭篓,神臂弓你是知道的,好用是好用,就是伤手。”
李晏阳嗤了一声,很是看不起的模样。并非是他无端自傲,任何弓箭到他手里都是不经摆弄的玩具,名震天下的神臂弓也不例外。
“好好的机括弩箭不用,非得用爪子拉你那把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