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酒痕
李宴阳不为所动,打心里就没同意他的话,转身驾马要走。
林悦突然拔高音调:“这是军令,李将军!”
李宴阳身形一僵,握枪的手青筋爆出,胸腔像是要炸开。
林悦盯着他背影看了一瞬,强忍喉头的酸涩,说:“你好好的。”
他看着林悦淹没在乌黑的玄甲之中,理智上说服自己这是最好的办法,至少还能保全青州军。
总好过全军覆没,主将为俘。
李宴阳不敢想这一走会发生什么,仅仅是他抛下林悦这一件事就令他痛不欲生。林悦从来都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连道别都看不出半分慎重。
李宴阳在滑落至唇的雨水里尝到一丝咸涩,再抬头的时候已经找不见林悦的身影了。他看着腥风血雨的战场,刀兵和鲜血晖印,倒下的人每一个都像他。
很快,第三轮战鼓在山涧里擂响。
————
喻旻赶至半路正巧遇见带兵出城的杨云。
杨云将前因后果一讲,加之林悦至今未归,立刻就猜到他们遇上伽来吙了。
他千算万算,没有算到伽来吙会为了木扎央倾巢而出。他从来都不放过任何机会,知道毒障是他们最好的助攻,加之赤羽军不擅山林战,这几乎是送至门前的契机。
喻旻来不及回营披甲胄,只将身上蓑衣一扯,露出一身劲装锦衣来。
卫思宁把剑递给他,忧心地问了一句,“你可以吗?”
早上被喻旻突然毒发吓得仍有余悸,于私他现在就想把喻旻按到曲昀跟前去。
这句话问得多余得很,可不可以都得去,行与不行都要上,这是落在喻旻肩上的责任,是喻旻自己乐意走的路。
他能做的无非就是站在他身后,看他走远。
喻旻接过剑,朝他点了点头,朝余飞吩咐道:“护送殿下回营。”
卫思宁立刻摇头:“我就在这等你。这里离营地近,又有余飞在,不会有危险。”
作者有话说: 感谢观阅啾咪!
第94章 激战
林悦喝令一声,赤羽军前赴后继地扑上去,用血肉为青州军填出一线生机。
伽来吙眼皮一掀,摩挲着刀柄,淡然道:“不必追,”他盯着人流中的林悦,“活捉喻旻的先锋官。”
青州军撤出半里地,李宴阳猛地勒马,整个人从马上跌落下来,蜷在地上止不住地干呕。
郭青吓得胆寒,“将军!”
李宴阳双目像是被火烧透了一般赤红,猛地抬手揪住郭青的领子,扫了一眼身后神情疲惫的青州军将士们,哑声说:“听着!我把他们交给你,出去以后想办法求援。”
郭青愣愣地看着手里刻着李宴阳名字的军牌,惊骇到说不出话。
“把军牌交给我爹,就说算了,你交给他就成。”
想了想没有其他要交代的了,他拍了拍郭青的肩,替他整理好被揪成一团的衣领。转头喊了一句,“兄弟们谁有匕首,利一些的。”
前排的某个将士立刻抛过来一把半尺长的小匕首。
“谢啦。”李宴阳将匕首藏在腰侧的铁甲下,翻身上马,像是之前很多次那样面带从容地招呼道:“走吧!”
郭青不敢回头看,他清楚地知道,他们的将军停驻片刻之后,毅然决然地勒转了马头。
他捏着李宴阳塞给他的军牌,喉头涩得发痛。
身侧突然有人惊呼:“将军!你看前面!”
郭青闻言猛地抬头,以为是敌人埋伏。入眼的却是玄甲披身的赤羽军,踏着焦土而来。
他大喘一口气,郁结的喉头瞬间就通了似的,将李宴阳的军牌往怀里一揣,大吼道:“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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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悦稳了稳有些脱力的臂膀,长剑握在手里,被迎面飞来的一块盾牌砸得飞出老远。神臂弓挂在背上,弓弦浸了一层血,挂了一溜凝结的血珠。
他右手两根手指血淋淋的,既握不住剑,也拉不了弓。
周一辛远远看见他剑飞了,忙打马杀过来,挑起地上散落的一把剑,递给他。
林悦手臂抖了抖,竟然抬不起来了。
他往下摸索探至小腿间,想拔匕首。
周一辛心上警铃大作,他们虽未退半步,但心知肚明此战必败无疑。 两军混战兵刃都是一寸强一寸强,林悦不会蠢到拿把匕首杀敌。
前线大将兵败自戕的例子他听过不少,这个时候他不能不留个心眼。
“用剑!”周一辛被雨淋得睁不开眼,语气带着一股委屈又坚定的执拗:“将军,林哥你还拿得动剑,拿着啊!”
弓弩兵将最后一匣子箭弩换上弩架,发亮的冷铁从雨幕里飞出去。孤狼军重骑像是立在面前的巨大怪兽,吞噬飞过去的箭雨和赤羽军生的希望。
雨势渐小,连带着喊杀声也跟着一起偃旗息鼓。所有人都拼着最后一丝力气,负隅顽抗。
一名柔然重骑坐在高头大马上,声如洪钟:“降者不杀!”
林悦扯着嘴角讥笑了一声:“狗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