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夜灬冰澜
“……”
楚潇气滞,一把抓住凌风的胳膊狠狠一扯,就将他压制在原地,随后便听见凌风终于收了笑意,侧头对着远处大喊道:“哎呦……疼疼疼……王爷快来救我!”
众人顺着他的视线向远处望去,只见澜璟黎玄共骑着楚潇的乌骓马,正不紧不慢的从对面走来。
“璟王爷,璟王妃。”楚潇立刻收了手,将凌风推到一旁,满脸严肃的对着二人抱拳行礼道。
澜璟知道凌风素来顽劣,如今定是逗弄了平日里一板一眼的禁军统领,便淡淡的扫了一眼独自故作委屈的凌风,微微挑唇道:“你如何惹得楚统领动怒了?”
凌风故意揉了揉被楚潇抓得生疼的胳膊,委屈巴巴道:“还不是偷了您骑的这匹马?”
“咳咳……”
澜璟到了嘴边的话生生被噎了回去,狠狠剜了一眼在那装模作样的人,尴尬的干咳了几声。
好你个凌风,连禁军统领的马你也敢偷,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黎玄却闪身从马背上跳了下来,又扶着澜璟稳稳落了地,才对楚潇抱拳施礼道:“我二人不知此马是楚统领的坐骑,方才冒昧借用,还请楚统领海涵。”
“黎将……呃,璟王妃说的哪里话,我等只是遍寻不见二位,一时有些心急,冒犯之处也请不要见怪才是。”楚潇和黎玄同为军旅中人,又都是龙霄国最出众的年轻将领,原本就有些惺惺相惜,更何况这些年,黎玄独自率领军队戍守西北,战功赫赫,便更加对他添了几分敬仰。
只可惜……竟是嫁给了这个以荒唐出名的纨绔王爷,着实令人痛心。
楚潇一边抱拳行礼,一边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再抬头时,却正对上澜璟意味深长的目光。他微微一愣,急忙再次垂下头去。
“楚统领客气了,今日之事确是我和王妃思虑不周,令诸位担心了。”澜璟看着他闪躲的目光,微微一笑,那绝美的面庞上目光流转,带着几分醉人的诱惑。
眼前的男人刚正不阿,年轻有为,独自统领着数万禁军,掌握着整个皇城的安危。或许,也正因为他处处妥帖,才始终没有让摄政王抓到他的把柄,借机撤换了他的职位,如今的他,已是皇兄手里难得可以依仗的人。
自己今日确实有些莽撞了。
“那就请王爷王妃上车,早些回府休息吧。”楚潇大手一挥,赶车的侍卫便飞快的将马车停在几人身边,他威风凛凛的站在路旁,那厚重的铠甲在阳光下反射着耀眼的寒光,“哦,对了。今日是王爷王妃休沐的最后一天,陛下命微臣转告王爷,明日朝会请务必要参加。”
“知道了。”
澜璟淡淡的点了点头,拉着黎玄缓缓登上马车。金色厚缎的车帘轻轻放下,两人却似乎有些羞涩的谁都没有多言,一路上,只听见车轮碾过碎石的“咯吱”声,直到车马缓缓驶进了王府。
“回来。”
澜璟才下了车,转头就看见正要往树上藏的凌风,立刻戏谑着对他招了招手,将他唤了回来。
他看着凌风苦着脸蹭到自己面前,才佯装不悦的哼了一声道:“让你去牵马,为何专偷那楚潇的?”
“王爷您误会了,属下当初也不知道是谁的,只觉得马厩里拴着的那些里只有这马最好,便顺手牵了过去,可回来才知道是楚潇的坐骑。”凌风讪讪的挠了挠头,可怜兮兮的讨好道,“您看,属下自知理亏,后来他差点把属下的胳膊卸了,属下都没敢还手……”
澜璟虽然板着脸,抿了唇,但是看见凌风难得一见的这副丧气样,心里还是升起几分笑意。他冷哼着转过身,不再与他计较,而是拉着黎玄的手腕一同向承欢殿走去,只留下凌风对着二人的背影在风中惊愕的张了张嘴,他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将军竟然会放任自家主子这样牵手同行了??
所以,他们一同离开梵净寺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第十一章 朝堂之争
深秋的皇城带着让人难以言喻的萧刹,金色的琉璃瓦映照着清冷的晨曦,寒风掠过汉白玉的石阶,不断卷起众人那金丝滚边的锦缎衣摆,猎猎的,在腿侧肆意飞舞。
文武百官按照职位整齐的排列在两侧,神情肃穆的依次进入正殿,大殿中,那气韵磅礴的华丽匾额下,金色的巨大龙椅雕刻着九龙图腾,栩栩如生,光彩夺目,静静摆放在铺着猩红长毯的五级玉石台阶之上。
两队御林军步伐整齐的走进殿门,列队在大殿两侧,个个身穿银甲,腰佩长剑,壁垒森严,微风无比。
一个手持拂尘的太监躬身扶着身穿明黄长袍的澜瑄缓缓从内殿走来。清秀的身躯端坐在华丽的龙椅正中,凤眸微挑,轻轻扫视了一眼座下众人。只见澜璟正笔直的立于下首,也在静静回望着自己,这才微微颔首,眉宇间悄悄染上了一抹笑意。
可是下一刻,当他的目光无意中落在不远处负手而立的澜政身上时,却突然微微一滞,逃也似的移了开去。
黎玄颦着眉,即便是许久没有回归朝堂,如今冷眼看着这一幕,心中自是有了几分计较。
澜瑄和澜璟一母同胞,同样生得极美,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更是样样精通,他若是位闲散王爷,必是一位风姿俊逸,温润如玉的绝世妙人。只可惜生在皇权之下,就终将面对无尽的阴谋算计,残忍的血腥纷争,而他这温柔软弱的性子,反而成了他最致命的弱点……
太监总管清了清嗓子,高喊了一声“上朝”,周围却是半晌无人敢言,一片诡异的寂静。澜瑄颦眉向下望去,只见有些人事不关己的低着头,有些人满脸不悦的皱着眉,还有些人正齐刷刷的把目光集中到了澜政身上。
“陛下。”澜政果然淡淡的勾了唇,在众人的视线中缓缓向前迈了一步,示意性的微微欠了欠身,沉声道,“关于瑾公主的婚事,您可有定夺了吗?”
“皇叔……”澜瑄微微迟疑了一下,抬眸向他看去,俊美的脸上看似平静如水,可是那紧紧抓着雕花扶手的指尖却泛着一抹青白,“公主对于这门婚事并不满意,朕以为……还是应该从长计议的好。”
“荒唐。”澜政剑眉高挑,目光也带着摄人的威压,那深邃的黑眸如同一个无尽的漩涡,仿佛再坚强的意志也能被他吞噬殆尽一般,“婚嫁之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今家父不在长兄为大,这件事自然应该是陛下做主,岂能由着她的性子胡来?”
“可是那张彦无才无貌,家世也不予公主般配,只怕并非佳偶。”澜瑄深吸了一口气,强忍着心中惧意不躲不闪的向澜政回看过去,就连平日里温柔似水的眼神里也带了几分少有的倔强。
“张彦?”澜璟疑惑的紧锁了眉心,低低的独自默念了一声,印象中,摄政王妃的亲外甥好像就叫张彦?!
那个人胸无点墨,却顽劣异常,以前常常见他出入烟花之地,打着摄政王的旗号作威作福、横行霸道,若论起那纨绔劲儿,就连自己都要望尘莫及了。
只不过,他的父亲庸庸碌碌,这么多年借着摄政王的东风才勉强爬上从三品的官位,所以若说出身,他也当真只算平平。但如今他要是真的娶了公主,那便是当朝驸马,皇亲国戚,不但可以平步青云,还有了身兼要职的资格。
所以到时候,就可以成为攥在摄政王手中的又一枚重要棋子了……
“陛下!”澜政缓缓向前迈了一步,只是这一步,就让那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陡然而增。他微眯了双眼,一字一顿的冷笑道,“陛下是觉得臣有眼无珠,不能为我龙霄国简贤任能吗?!”
“皇叔……”澜瑄的手指默默攥入掌心,虽然倔强的接受着那凌迟般的目光,可是整个身体都在不安中紧紧绷起,僵硬得像一尊风化了的石像。他低低的嗫嚅了一声,下一刻却怔愣着突然不知如何反驳。
“皇叔此言差矣!”澜璟斜睨了一眼咄咄逼人的摄政王,不悦的向前跨了一步,对着澜瑄叩拜在大殿正中。他抬起头,带着几分玩味的朗声道,“您方才也说了,婚姻大事应是父母之命,父皇临终前也曾对瑾公主的婚事十分忧心,他在和我的那次密谈之时有过口谕,允许瑾公主自行选择夫婿,她人不得干涉。”
澜璟挑眉,语气却带着十足的威胁味道:“皇叔不会连先皇的遗愿也要违抗吧?”
此言一出,周围顿时炸开一片窃窃私语。大家都知道先皇驾崩前曾经单独召见澜璟密谈了大半个时辰之久,这么多年却始终没有人知道其中内容。先皇在世时十分宠爱这个独女,如今被他这么一说,倒也有那么几分可信,只是……
“无凭无据,朝堂之上怎能任你信口雌黄!”澜政不悦的半眯了眼,声音也冷得刺骨。
“无凭无据,你又怎知我在信口雌黄?”澜璟戏谑着扬起一侧嘴角,丝毫不肯让步。
对于澜瑾的婚事,澜政原本胸有成竹,结果被他突然搬出来一道先皇遗旨,形式瞬间急转直下,伴随着他低沉的质问,那冰冷的嗓音里蕴满了压抑不住的怒气,“若真有此事,你为何当初不交给翰林阁拟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