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秋声去
谢相知翻身下马:“先去见一见明王殿下。”
谢相知顿了顿,“明王殿下几时去世的?”
明王已死这件事并不难猜,无论是少年身上的丧服还是这帝都中飘起的白幡,亦或者将士脸上悲痛的神色都在佐证这一点。
少年动了动唇,难掩悲痛之色:“昨天夜里。外祖父是自尽而死的。他说他辜负先帝恩情,本就无以为报,更不能心安理得享受新朝荣华,唯有以死冥目于先帝九泉之下,并非陛下不仁不慈,而是他心中过意不去。至于信中……还请陛下按当初所应那样一一做到。”
谢相知点了点头,神情看不出喜怒:“明王殿下是个值得敬佩的人物,可惜与本王无缘。便按一品亲王礼制下葬,允明王旧部着丧服三日,以示哀悼。”
“谢过陛下。”少年马上俯首谢恩,掩下眼底一丝复杂。
“少君颇有明王殿下遗风,便由少君继任明王殿下的爵位,恩袭三代。”
谢相知一边朝前面走一边说道。
少年一惊。他来迎楚军入都也是无奈之举,几个叔伯都不愿承担叛先主的罪名,一再推辞,只能由他这个外姓出面。
“这恐怕于礼不合。”少年担忧道。
“有何不合?”问这话的不是谢相知,而是随口插入话题之中的燕王裴渊。
“这……臣毕竟是外姓。”
裴渊不屑地从喉咙挤出一声轻蔑似的冷哼:“终归一样都是明王血脉,你那些表兄弟就可,你为何不可?”
谢相知淡淡含笑道:“燕王说的是。”
他没有给少年拒绝的余地。
明王府其实很简陋,简陋的不像一个亲王宅邸。只从外表上看着颇有气势,但走进内宅一看便知只有个光鲜亮丽的架子。
毕竟若不是如此,明王也不会答应投降。
摆放棺椁的主堂几乎都是明王的亲眷儿孙。他们静默地跪在一旁,有种作壁上观的冷淡,只有与明王相互扶持多年的明王妃当真是悲痛欲绝,憔悴的不成人形,连谢相知进来也没有察觉到。
忽略明王府中那些心思否测的目光,谢相知取了一柱香规规矩矩拜祭明王,裴渊对明王倒是没什么感觉,他不欣赏愚忠之人,只是见谢相知行动,便也拜了拜。
拜祭过后,两人没有多留。
“明王殿下是前朝最后的英魂。”谢相知微有几分感慨。
明王死去,苟延残喘的前朝彻底落下帷幕。
而新朝将立。
“去皇宫看看?”他向裴渊提议。
毕竟也算……故地重游啊。
谢相知想,大概还是和那时候不一样的,毕竟是百年时光和三十年的战火动荡。
裴渊望了他一眼,点头应下:“早听闻雍京宫阙瑰丽巍峨,如今有机会一见也是幸事。”
尘封的厚重朱门再次缓缓打开,迎来他的新主人。雍京宫阙被明王派人打理的不错,仍可见一些盛世的余晖,只是过于空荡——这宫中的珍宝陈设全被明王拿去抵了军饷。
谢相知和裴渊沿着主径走了一遭,宫中的人已经全部换成楚国将士,守卫森严。
负责看守保护宫阙的是越行云,他见了谢相知,单膝跪地行礼,起身后言欲又止地看了裴渊好几眼。
裴渊嘲讽一笑,但他自己也有些别的心思,便道:“陛下有事便先和越将军商议,孤随处走走。毕竟日后这皇宫说不定就不是想来就能来的地方了。”
裴渊离开后,谢相知才正视越行云,他大概猜到越行云要说些什么,因此神色贯如往常。
“说吧。”
越行云咬了咬牙,眼底晃过一丝大义凛然的决绝:“敢问王上,您入主雍京称帝之后,燕王在您身边究竟会是什么地位?燕王毕竟是燕地的实际统治者,手里还有二十万兵马,且雍京本就临近燕地,王上……您不可不防啊!”
谢相知嗤笑。
这小子大概被楚国朝堂那些人当枪使了,他们摸不准他对裴渊的态度,便撮蹿越行云来他这儿“忠言逆耳”,试探他对裴渊的底线。
……
裴渊问了那据说挂满前朝帝王画像的宫殿在何处,便独自一人去了。虽然他和谢相知已经心意互通,但“百里泽”这个名字存在一日便让他如鲠在喉一日。他想要谢相知全部的感情,中间没有什么百里泽万里泽。
宫殿前布满蛛网,已经很久没有人打扫过了。
裴渊推门进去。
他错愕地停住跨进殿内的脚步。
不用费心思寻找,前朝最英明的一位君主,昭帝百里泽的画像就挂在正对殿门处。虽然时隔多年,画卷上的颜料有些褪色,但帝王的容貌依旧清晰可见。
画像上昭帝的样貌宛如另一个他!
作者有话要说:
不出意外,两章之内翻车。
第74章 帝皇图第十八
越行云说完那段话后,四下安静地只有风吹过的声音。
他还在等谢相知的回答。
越行云没有抬头,因此他也看不见谢相知此刻的表情。
未来的帝王声音冷淡寻常:“行云,你逾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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