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凉蝉
陈霜:“我为何要无端端去品评别人长相身段?”
岳莲楼:“所以你至今情窦未开,多么可惜!”
他抚掌长叹,半是认真,半是嬉笑:“右护法以为我是蔷薇阁的绝色舞姬,我给他飞了几个媚眼,这俊汉倒是上道,勾着眼波朝我笑呢。”
靳岄:“……”
岳莲楼:“我从他身上下手便是。”
靳岄:“……我要告诉堂主。”
岳莲楼兴奋:“好哇!你一定要说。”
他不知想到什么,笑得古怪诡异,惹得那冷脸女侠冷不丁射来一枚竹叶标:“淫贼!”
留岳莲楼与那女侠辩白,靳岄离开了分堂。外头已经停雨,但天仍是阴暗的。游君山问靳岄是直接回去,还是随处走走,靳岄忽然想起仙门关那巨大的象骨,起意要去看看。
仙门关两侧被高峻山崖夹着,山崖上数根灰白石柱,斜斜刺入山中,石柱上不知是什么人写的字,“仙门城外仙门道,仙门关口仙人笑”,数十载风吹雨打,仍旧十分清晰。“仙人笑”柱子下方便是往日供奉圣象遗骨的棚子。
沈水水位暴涨,淹没了仙门道与仙门关,水虽然不算太深,但也没过了马蹄。靳岄掀开窗上小帘,看见棚子拆走了,里头的象骨只剩一半,平时跪拜念诵的信客则不见一人。
“游大哥,这是怎么回事?”靳岄问。
平日里陈霜多陪伴在靳岄身边,游君山则常常城内游走巡视,比较熟悉仙门城里发生的事情。
“上个月雨太大,没法来拜象骨。有些歪心思的人便偷偷来窃走骨头,拿回家里摆着。”游君山说,“这事情有一就有二,渐渐地,这骨头就只剩那么多了。”
仅有大象的头部和颈部还残余着,连两根象牙也被切走,留下两个圆乎乎的、惨白的切口。
靳岄低头看了看周围地势。象骨下原本是一个石台子,如今连石台也被淹没了。他心中隐隐泛起不安,但又不知道这不安具体是什么。正要说话时,天上一道闷雷滚过,雷声还未消失,大雨又落了下来。
“回去吧。”靳岄皱眉道,“仙门城地势低洼,这雨下成这个样子,若是沈水上游堤坝撑不住,只怕会出大事。”
游君山驱赶马儿掉头。穿过仙门关时,靳岄听见车外哗啦一阵大响。
大雨竟把剩下的象骨冲散了。
***
又是哗啦一阵响,几根毛笔滚在桌上,方才搭的小架子没了形状。
贺兰砜被声音吸引,慢慢抬起眼皮,看向正在玩儿毛笔的宁元成。
他不声不响、不笑不嗔时,黑中藏碧的眼里蕴着一股野兽的怒气,此时直勾勾扎在宁元成身上,宁元成坐立不安,手里两支毛笔怎么都搭不起来。
这是封狐城签发出关文牒的地方,宁元成今儿值班,一日闲散无事,临散值时却偏偏来了个一个坐如磐石的高辛人,一个不住打呵欠的北戎胖子,和一个分不清雌雄的古怪刀客。
三人呈品字形,将稳坐桌边的宁元成围在当中。
“军爷,”贺兰砜慢吞吞开口,“我们还得等多久?”
“明日再来吧,啊?”宁元成苦苦地劝,“我没权力给你们发出关文牒,我刚刚已经说了两百遍。”
“谁能发,我们便等他来。”贺兰砜说,“我大哥和大姐脾气不好,再见不到你们将领,只怕要生气了。”
巴隆格尔应声嗬嗬几下。远桑背手站在屋角凝神观察一只蜘蛛,偶尔冷笑。
眼看天色越来越暗,宁元成不得不把灯烛点亮。灯光里,坐在他面前的贺兰砜双目愈发冷森森的,透着寒气。
此时廊上终于传来脚步声,沉稳有力。宁元成几乎高兴得直接跳起:“将军!”
一身戎装的岑煅掀帘步入,环视一周,与贺兰砜对上眼神。
作者有话要说:
卡文的关口过了,后面几章都很精彩,知了知了~
第82章 相识
初见贺兰砜,岑煅便看出此人并非行伍之人。贺兰砜身上没有军人之气,但有一种原始纯粹的野性。他虽然身穿大瑀衣装,但那应该是为了方便在大瑀境内活动而置办的,毕竟鞋子、背后的弓箭,乃至他草草扎起的头发,颈上的狼牙项链,全都透着莽撞不修饰的狂放。
他看岑煅的目光更是让岑煅很不舒服。这个人似乎对自己有天然的敌意,可他对此人毫无印象。贺兰砜相貌气质绝非泯然之辈,但凡直视一眼,便难以忘记。岑煅上上下下打量他,贺兰砜微微昂起下巴,用同样的、甚至更为无礼放肆的目光扫视岑煅。
宁元成跟岑煅说明贺兰砜等人来意,岑煅翻开三人的文牒,很快便发现,那名为“远桑”的北戎女子文牒有颇大问题。
文牒显示,绿眼睛的高辛人名为贺兰砜,他与北戎男子巴隆格尔于五月从碧山城经杨河城入大瑀,这份文牒是在杨河城签发的。两人从杨河出发,一路往南,沿途经过了梁京、仙门等几个城池。因他们并非大瑀人,每次经过需要检查文牒的关卡,便有守关卡的官兵在文牒上书写记录,时间、地点一应齐全。
两人离开仙门后返回杨河城,随即北行,抵达封狐。
岑煅知道最近确实有许多打算前往北戎的人绕道封狐,因列星江流域暴雨涨水,船只难行,不少旅人选择从封狐城出关。
贺兰砜和巴隆格尔的文牒没有错漏,但远桑的文牒,却是从杨河开始登记的。她只有从杨河出发的记录,却没有何时、从何地抵达杨河城的记录。
“这两个男的说,那女子身患怪病,两人打算带她去仙门城找问天宗看看。谁知她在杨河遭遇火灾,文牒什么的全烧没了,身上也留了疤。两人留她在杨河休养,去仙门找能治病的神仙。可神仙最后也没找着,所以空手而回。”宁元成说。
岑煅:“你信吗?”
宁元成:“那女子的烧伤疤痕我看过,是旧伤,没有十年时间拉扯不出这么大的疤痕。”
岑煅淡淡一笑。宁元成又低声说:“我没有再问,再问也是借口而已。”
岑煅:“可疑么?”
宁元成:“可疑,但又不像细作。天底下哪里有这么嚣张跋扈的细作?”
他瞥一眼贺兰砜。贺兰砜把两人对话听得一清二楚,打了个呵欠。巴隆格尔怕他说出不对劲的话,连忙对岑煅磕磕巴巴说道:“这个将军,帮我们签个文牒吧。我们都是驰望原的人,现在是打算回家去,不会给你添麻烦。”
宁元成又说:“没听那女的说过话,但这个高辛人能说非常流利的大瑀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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