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今夜无风
冯子健被背叛的太多次了,他已经不想听任何解释了。
皇帝要娶洛婉清,冯子健劝过,洛婉清执意要嫁,那嫁便嫁吧,已经不重要了。
冯子健将体质特殊的泰安丢进军中当作细作杀手培养,将心灰意冷的女官关押起来,他如同一个孤家寡人,前面是鲜血淋漓的战场,后面是尸山血海永存。
冯子健凯旋回京,去梁帝宫中述职的时候,在御花园远远见过那个孩子,小孩不过四岁左右,坐在石凳上看花,面容精致漂亮,同一旁的良妃十分相像。
梁帝并没有走出去,而是站在一丈之外问他说,“这是朕与良妃的孩子,封爱卿觉得如何?”
冯子健遮掩眼中的情绪,回答他,“玉雪可爱。”
“确实如此。”梁帝笑了笑,情绪不是很高,他折下一枝花,语气淡淡的说,“只可惜,母亲是个罪臣之后。”
冯子健背后陡然出了一身的汗。
良妃的身世其实并不难查,尤其是她一入宫,沈家就举家搬迁恨不能就此消失恩断义绝的行为,着实是让人费解。皇帝不过是派人一查,便大致查出了良妃是冯家之女,同样也查出冯子健曾在那段时间出入过江南。
因为冯子健已经是个死人,皇帝并没有怀疑他的身份,只问他是否是冯家故人。
冯子健否认了,他遵照着计划,伙同李家,将细作送入宫中,果然荣获盛宠,良妃后来失势,洛华宫一对主仆在宫中备受欺凌,冯子健将泰安送入宫中护佑那个孩子,也时常与他通信。
那个孩子很聪明,冯子健有时候潜入洛华宫去,时常听见他缠着泰安问有关自己的事情,泰安不善言辞,被他缠的烦了,才会开口说几句。
或许小孩的眼睛太干净,又或许是鬼迷心窍,冯子健开始在信里同他说起一些过去的事情,说起来就没完没了了,有时候也会问他对于封洛的看法。
叶煊回信说:封洛是个保家卫国的好将军,他该是正直端方的,为所有人崇拜信仰。
“若是,你从未长大该多好。”
一场梦做到尽头,冯子健睁开眼,涣散的视线重新凝聚,慢慢坐起身来,伸手捂了一下眼睛。
外面的门被敲响,有节奏的长三声短三声。
“说。”冯子健声音还有些哑。
黄莽“呀”了一声,推门就进来,“你醒了早说啊,俺还生怕进去吵醒你了会被揍一顿。”
话音未落,见他捂着眼睛坐在床沿边,看着很是阴沉,不由得脚步一顿,退了一步,有些踌躇,“你这是怎么了?气色这么不好?”
“没什么,做了个美梦罢了。”冯子健放下了手,淡淡的说道。
黄莽嘴角一抽,“做美梦是这样子,那若是做噩梦你不得醒来就见血?”
冯子健眉峰一皱,眼神锐利的扫过去,“到底有什么事?”
黄莽立刻想起了正事,一拍手掌道,“将军你说的没错,昨晚那场宫变,是俺们大侄子赢了!”
“谁是你大侄子?”冯子健冷冷的道。
黄莽当即改口,“行行行,你大侄子,你一个人的大侄子,咋还这么小气呢,多几个叔舅又不腰疼。”
“滚。”回答他的是冯子健的冷喝。
第58章
半夜, 宫变从宣武门开始,一封染血的奏折由泰安亲自送进宫中。
随后,鸟哨声四起, 御林军势如破竹。
天色熹微之时,宫里的动静彻底平息。
赵安吹灭乾元宫的火烛,外面想起重甲脚步声,赵安躬身退下迎面撞见浴血归来的卫统领, 卫统领脚步一顿, 询问的看向他。
赵安点头, “陛下批了一夜的奏章, 一直在等着消息,统领快进去吧。”
卫统领点了点头, 走进内室, 赵安抬眼望去, 血色的脚印一路蜿蜒进来,他叹了一句“造孽”, 换着一边瑟瑟发抖的小太监寻了东西来打扫。
少年新帝披着黑色龙袍撑着脸随意的靠座在龙椅上翻看手中的奏折, 听见动静也没抬头, 等他行完了礼跪在地上等着发令,才将这折子合上,随手放在一旁,懒懒打了一个哈欠。
“说来说去就那几样, 朝中倚老卖老的东西实在太多了,看的朕心烦。”他说完,整了整袖子, 问, “都伏诛了?”
卫统领开口, “回禀陛下,叛军一万三千人尽数伏诛宣武门。”
“人呢?”叶煊撩起眼皮觑他一眼,语气稍微上扬,“杀了?”
“臣不敢。”卫统领说着,曲起两根手指压在唇上,吹了一个长长的鸟哨。
片刻,外面重甲摩擦的脚步声传来,两个御林军压着狼狈的齐王进来,将他丢到地上。
“叶、煊!”齐王扑倒在地上,恶狠狠的抬头瞪着龙椅上的新帝。
他早已不是先前的模样,衣衫凌乱破碎,外头的铁甲武器早就被强行扒了,玉冠也被弄得歪歪扭扭,半散下来的头发整齐的斜切口表示着,它曾经被一刀划断过。
叶煊突然想起八年前去普陀山马场时发生的事情,极轻的笑了一声,微微抬了抬下巴,“四哥似乎总是这样狼狈不堪呢。”
齐王眉头一皱,不知他是什么意思,踉跄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梗着脖子冷哼道,“成王败寇,是本王技不如人,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好,四哥有骨气。”叶煊坐直了身体鼓了鼓掌,下一秒便淡淡的下令,“那就杀了吧。”
话音一落,场中无人动弹,却听铁鞭破空而来从上至下卷住齐王的脖子用力一勒,刺耳的“刺啦”摩擦声中,黑衣少年从房梁跳下,手伸在头顶紧紧抓着九节鞭手柄,他内力往底下一沉,吊在上面缓缓下落,而另一边的齐王则挣扎着被凌空吊了起来。
特质的杀人鞭形状如同人的脊椎骨,上面有着细密的倒刺刺钩,像是毒蝎子的尾针,甩出再收紧,这些刺钩就会剜进皮肤里,牢牢的抓紧里头的血肉,等收回的时候就会撕扯下细细碎碎的血肉,因为针尖细小隐蔽,并不具备致死的能力。
疼痛感和窒息感先后而至,齐王抓住脖颈上卷起的鞭子,用力到血肉模糊,脸色涨的通红青紫,无力的在半空中踢腿,嘴里发出呜咽的细碎声音。
不过是几分钟,已经在翻着白眼,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泰安。”叶煊喊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