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静观
“这几年国力日渐强盛,应对蛮夷应该还不足为虑,大表弟现在想的无非是如何把损失降到最低。”
白易潇看着道:“你也知道,这仗一打,花钱如流水。穷兵黩武的后果就是,前面的狼是打死了,后面随时可能窜出来一只虎。”
“但有道是‘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如今虽然大表弟他手下虽然说得上兵多将广,但能让他十分称心的却实在找不出几个。光想派谁出征迎敌这一点,他总觉得都不太顺心。”
林渐吃着柚子,默默点头。
“当然这也不能怪人林渐。”白易潇道,“毕竟是各为其主,大表弟他自己当时也是抱着灭人家国的野心去的,若不是林渐,林沐辰这会子恐怕已经跪在大表弟面前称臣求饶了?……反正凡事都有代价,事已至此,也是没有办法的。”
林渐放下手中的柚子,看着白易潇问道:“栾云晔对林渐是不是应该恨之入骨?”
白易潇盯着林渐,沉默了片刻,答道:“也许是,也许不是,看站在什么立场。但大表弟对他还是有惜才之意的,不然当初也不会顶着满朝文武、这么多人天天求他杀林渐的压力,还要去劝降。”
林渐轻轻叹了一声。
白易潇问道:“那你觉得,林渐对大表弟又是什么看法?”
林渐仰头,望着穿透花树枝桠之间的斑驳的阳光,微微眯起眼眸:“应该是,只求问心无愧吧。”
白易潇点点头,评价道:“这心态就挺好。”
“对了白易潇。”林渐揉了揉怀里的大白,看着白易潇问道,“我记得你当年到处游历之时,应当走过许多国家。你会说突厥、吐蕃的语言吗?”
“会是会一点,交流没问题。”白易潇问道,“你问我这个做什么?”
“我忽然想到一件事。”林渐从椅子上坐起来,拉起白易潇的衣袖道,“走,白易潇。备车,去驿馆。”
“我的车就停在宫门外。”白易潇起身问道,“不过你这是要去做什么?”
林渐眨了眨眼睛,道:“给你大表弟,省钱。”
白易潇:“……你又有什么主意?”
林渐笑道:“路上和你说。”
“娘娘!娘娘要出门吗?”夙行从树上跳了下来,阻拦道,“可是陛下吩咐了,您累着一根指头都不行。”
林渐问道:“陛下说不许我出宫了吗?”
夙行摇摇头:“没有。”
“既如此,你不该拦我。”林渐道,“若不放心你跟着就是了。”
夙行应了声“是”,小心翼翼地跟在一边。
林渐去换了一身衣服,随白易潇一起到宫门外,上了白易潇的车。夙行就寸步不离地随着仆人跟在车外。
“林……”白易潇忽然想起夙行在边上,不便叫林渐的名字,问道,“你要跟我去驿馆见突厥、吐蕃的使臣?”
林渐点点头。
白易潇捂脸道:“我拐了皇后出宫已经够胆大包天了,还带着皇后私会外国的使臣,若是大表弟知道了,我可能三年的俸禄都要没了。到时候只能喝西北风、饿死街头……”
林渐笑道:“你放心吧,有什么事,我一个人担着。”
马车行到了街上,林渐掀开窗帘往外看。这还是林渐第一次看到商国的街市,看得不禁有些向往,问道:“白易潇,都城里有什么好吃的?”
“那你可是问对人了。”白易潇本懒洋洋地靠在马车上,听到林渐的询问立刻有了劲儿,坐起来道,“都城有三十三坊七十二巷,没有一处是我没吃过的。你看到这边是清河坊,这里边的酒楼全都各有风味,吃七天七夜也吃不过来……想不想下车去试一试?”
林渐默默咽了一口唾液,道:“回来就去。”
白易潇的马车驶入驿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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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多时辰后,白易潇的马车便出了驿馆,往清河坊行去。
马车上,林渐手中多了一份文书,拿在手中小心叠好。
“我说你真是胆大包天。”白易潇道,“假传君命擅自做这样大的主,这大表弟要是怪罪下来……”
“只许他上屋抽梯,不许我先斩后奏吗?”林渐将文书放入衣袖中,淡淡道,“我说了,他若要怪罪,我一个人担着,你只当没来过。”
“罢了,我也是舍命陪君子。”白易潇对林渐挑了挑眉,道,“刚才说的,清河坊里去大吃一顿,去不去?我请你。”
“万一明儿个大表弟要治罪,这可就是最后一顿好的了。”
林渐难得出了一次宫门,又没栾云晔管着,点头道:“自然要去。”
马车的床帘突然被掀开,露出一张夙行的脸:“娘(娘)……”
感受到了林渐提醒的目光,夙行只说出一个“娘”,小声道:“林平章,陛下吩咐了让您注意身体,不能多吃。”
白易潇哈哈笑道:“他什么时候成你娘了?谁是你爹?”
夙行瞪了白易潇一眼,脸都红了,赶紧把窗帘放下。
马车拐进清河坊,在一家酒楼前停下。
林渐抬起头,只见楼前一块金色的牌匾,用墨字大写了楷体的“山水之间”四字。
林渐随白易潇走进酒楼,问道:“酒楼为何叫这样的名字?”
白易潇看着林渐,道:“因为‘醉翁之意不在酒。’”
林渐平时不爱读古文,凭着从前被太傅拿戒尺追着背书的印象,问道:“‘在乎山水之间也’?”
“不对。”白易潇挑眉道,“今天我的意,偏在美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