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静观
林渐还坐在桌前等着自己的好狱友,突然听到远处似乎有什么声响,不禁竖起耳朵仔细听,只听得是隐隐有惨叫声隔着铁栏传进来。
看来是在审问什么人,还用了酷刑,竟使得叫声如此凄惨。
林渐心中不禁担心自己的好狱友,起身走到栅栏前,侧耳仔细地听了听。
外面的惨叫声撕心裂肺,渐渐沙哑,不知道是受了多少非人的折磨。
林渐回头看了一眼桌上已经放了很久的晚餐,手心暗暗握紧,心里不禁更加担忧自己那个一整日都不曾回来的好狱友。
要不然……出去看一看?
林渐看了一眼铁门上挂的锁链,要劈开的话,倒不是不行。可是有个问题,自己根本没见过好狱友,又不知他是什么模样,就算冲过去了,和他也是大眼瞪小眼互相不认识,都不知道对方是不是自己的好狱友。
再说就算冲过去能认出他,人家审案的不过是在执行公务,难道自己还能劫狱救人吗?
看来只能在这里等着好狱友回来了。
林渐悬着心站在门边,越听越是担心,总觉得自己的好狱友受了折磨。
刑房里,正是林渐听到的惨叫声传来的方向。
昏暗的刑房里已经流了一地血水,地上躺着一个已经被打得不成人形的人。
刑部的李尚书亲自坐在一旁审案,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上首。
上首,栾云晔脸色漠然,手中托着一只茶盏,食指沿着杯口轻轻打转,幽幽道:“李尚书这效率,是不是太低了?”
“陛下……”陛下把人抓来就马不停蹄地要求自己审问,还要亲自坐在一旁看着,这才审了不到半个时辰,犯人都已经脱了一层皮,不想这一向心思难测的君主还是嫌慢。
做了酷吏多年如李尚书,也从未遇到过这样苛刻的审案条件,暗暗出了一身冷汗,道:“臣近日还研究出一个新的办法,还未曾尝试过,不如将此人的骨头从拇指开始,一节一节打碎。”
“听起来倒是不错。”栾云晔悠悠然道,“且试一试。”
“啊!!!啊啊啊啊!!!!”
下方的惨叫声更加凄厉,栾云晔靠左在椅子上,悠然喝了口茶,恍如清风过耳,毫不关心。
一名狱吏悄悄走进门,看了一眼栾云晔,走上前战战兢兢地小声道:“陛下……”
见到那狱吏进来,栾云晔坐正了身子,问道:“怎么样了?”
“他好像胃口不大好……”狱吏小心翼翼地说道,“早上中午都吃了一半,晚膳还一口都没动。”
栾云晔微微拧眉,道:“去换一桌,直到他肯吃为止。”
“是……”
狱吏刚转身要离开,只听栾云晔说了一声“慢着”,连忙站住脚步,小心问道:“陛下还有何吩咐?”
栾云晔起身道:“朕亲自去看看。”
林渐还站在大牢门口担心自己的好狱友是不是受尽折磨,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脚步声。
这脚步声沉稳有力,与这牢里的那些狱吏不同。
林渐微微一怔,抬头看去,一袭熟悉的玄色衣袍从黑暗之中映入眼帘,金丝绣成的龙纹在昏光的灯火下熠熠生辉。
竟真的是栾云晔。
狱吏连忙上前把牢门打开。
林渐盯着栾云晔,明明昨日才刚见过,总觉得好像隔了好久。
好像陌生了,隔了千万座大山,隔了两条国界,自己被和他拉开很远。
四目相对,一时分割不开。
林渐盯着栾云晔看了好一会儿,方才回过神来,暗暗将目光移开。
林渐移开目光后,栾云晔方才不动声色地转过目光,看了一眼桌上。
桌上只有原本乘了汤药的瓷碗是空的,看来药倒是好好喝了。至于饭菜,却真是一口都没动。
送来的每一餐都是栾云晔过目的,都是林渐平时爱吃的东西,应该不会不合胃口。
栾云晔看着林渐,冷声问道:“听说你不肯吃饭?为什么?”
“没有……臣现在还不饿,一会儿就吃。”林渐刚说完,肚子“咕”地叫了一声。
栾云晔微微眯起眼眸,盯着林渐的肚子看了看。
林渐身上只有一件单衣,这牢里又阴冷,看着确实不能御寒,莫非是冻坏了肚子?栾云晔问道:“可是哪里觉得不舒服?”
林渐:“没有……”
栾云晔问道:“那你倒是说一说,为什么不肯吃饭?”
林渐心中暗暗奇怪,栾云晔每日里管天管地要忙那么多事,今日怎么就空到还要管自己吃不吃饭?
君主想要折.磨作.弄某个人的时候,总会表现出一种超乎寻常的关心,关注此人的一言一行,就是为了在他身上找足瑕疵,为自己之后的肆意折磨提供充足的借口。
林渐生在帝王家,十分清楚这一点。以往自己父皇都是这样盯着打算开刀做法的大臣。关心一些诸如“吃什么”“穿什么”甚至“昨夜几时回家去了哪里”这种看起来鸡毛蒜皮微不足道的问题。
一旦对方的回答让他有机可乘,就会正中下怀,被顺势清算。
反观今日的栾云晔,冷着一张脸问自己为什么不吃饭,自然不是真的在关注自己有没有吃饭这样的小问题。
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不吃饭只是一个幌子罢了,一旦自己回答“不想吃”“吃不下”之类,让他感受到一丁点冒犯,他就可以说自己是对他“不敬”,对自己随意下手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