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轻风白杨
生活没什么压力，又有人伺候起居，负责洗衣打扫的琐事，莫非这日子过得当真无比安逸。
直到，熟悉的白色雾气骤然蔓延，莫非才恍然惊觉：这个世界哪里有什么安逸，他分明依旧走在随时都可能丧命的危险边缘。
一进云室，莫非就低头看向左手。见那枚须弥戒完好无损地戴在他的手指上，里面的东西也没有遗落在现世，他这才松了口气。
有这些欧鸿运精挑细选出来的道具打底，莫非心里踏实多了，至少他不必再完全依赖于不靠谱的手机抽卡——如果没有欧鸿运在身边，他带着非酋光环，别说完成云界任务，恐怕不必费什么力气就能把自己作死。
云室里依旧只有白雾与那面金光组成的屏障，屏障上字迹变换，随着那道悠远飘渺的音，显示出此次云界历练的概况。
这一次，莫非又抽中了猎杀界，不过与万妖入世不同，这一次，猎杀发生在一片名叫“攸宁”的大陆。
攸宁大陆灵气丰沛，万物皆可生“灵”，最常见的是化为人形的兽灵，以及化为兽形的物灵。攸宁大陆的所有灵族都可以驱使灵力，只不过力量有强弱之分，强者还可御使灵力作战，弱者则只能以灵力辅助生活琐事。
攸宁大陆背面，被称为“魔界”，是魔族生存的地方，之前一直处于牢固的封印中。
却不知为何，一年前，魔界封印出现裂痕，魔物入侵攸宁大陆，以灵力为食，攸宁灵族对它们几乎毫无办法，只能以性命堆积抵御，却杯水车薪。眼看着魔界封印裂缝越来越大，攸宁大陆正面临灭顶的灾祸。
所以，这次云界的历练任务，就是帮助攸宁灵族绞杀从封印溢出的魔族，为灵族修补封印争取足够的时间。
莫非第一次进入的云界就是猎杀界，对这种云界他倒是熟悉，只要成功击杀一只目标对象，就算完成最基本的历练任务，不会被扣除积分。
可以说，猎杀界是云界历练最基础的入门世界，如果佛系一点，随便杀几只小妖小魔，后面还可以一直消极怠工，直至三昼夜的历练时间结束。
以至于，有些灵者还会在这类云界野外游荡，寻找新型作物种子、矿物宝石、皮毛虫丝之类的材料，试着用须弥戒带回现世。一旦有独特的东西可以通过云室的允许，流入现世，那就意味着巨大的经济利益——最后这做法，正是游方货郎那群人的一贯风格。
经历过天灾界后，莫非身上云灵不少，先前他在天灾界弄丢了传音贝，这回又兑换了一个，并同时换了两个集合令，统统放进须弥戒里。
然后他对着要价两百个云灵的夜魄丸犹豫良久，最终还是一咬牙，换了。不出意外的话，这次他还是会和欧鸿运进同一片云界，他可不想因为夜间要睡觉而拖慢欧鸿运做任务的进度。虽然夜魄丸贵了点，但在猎杀界赚足两百个云灵倒也不算太难。
夜魄丸无法带出云室，莫非当场服下。
最后，他翻到兑换列表最后一页，盯着那需求小一万云灵的“归云令”流了会儿口水，握紧拳头给自己打了打气：“加油！一万云灵而已，已经快完成三分之一了！”
做好一切准备，莫非就在云室静静等待降临云界。
白雾消散，莫非紧张地观望了一下四周，生怕再落进什么奇奇怪怪的地方。
还好，这一回他的传送点在一间客栈房里，房间陈设简单，明显不是青楼；四下无人，也没有直接撞到别的灵者怀里。莫非松了口气，看到房间窗户正对着一片熹微晨光，知道此处世界正值清晨。
从须弥戒里取出传音贝，莫非首先联络欧鸿运。
且不说两人现在的关系，哪怕单单是为了寻一个靠谱的同伴，欧鸿运也是首选。
除非……对方这次与他并不在同一个云界。
莫非握着传音贝，清了清嗓子：“喂？请、请让我运气变差一点？”
果然不愧是欧鸿运，只有他敢把传音贝口令设置成这个样子。
停顿片刻，传音贝中果然响起欧鸿运的音：“小莫？”
莫非第一次亲自使用传音贝，语气惊奇：“是我！你在哪儿？我们在同一片云界吗？”
欧鸿运顿了一下，回答：“若是不在同一片云界，传音贝便联络不到。”
莫非恍然，原来这传音贝也有服务区。
那边欧鸿运继续说：“身上有集合令吗？有的话开一个，我去找你。”
莫非赶紧摸出集合令，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看了看，不知道怎么整，朝着它说了句：“开？”
传音贝里顿时传来欧鸿运的笑。
“笑什么！”莫非心知他丢了个脸，恼怒地想：这什么法器？也太不智能了，竟然不是语音操控的！
欧鸿运笑够了，终于抽出空隙指导莫非：“你现在身怀灵力，倒是不麻烦，注入灵力即可开启。”
其实这个方法很简单，灵者拿到任何法器，基本都是先注入灵力试试看的。只不过莫非还没养成这个习惯，一时没想起来。
将灵力注入集合令，就见集合令在他掌心发出一道淡淡的光芒。
欧鸿运的音继续传来：“现在把集合令塞进传音贝里，我就能看到你手中集合令的位置了。”
莫非照做。只见集合令一进入传音贝，那层淡淡的光晕就化为一道细细的光柱，直直向上，打在客栈的天花板上。
他赶紧将两样东西捧到窗口，让光柱可以直入云霄，不管欧鸿运在多远的地方，都能捕捉得到。
结果，他刚打开窗户探出头，就与窗外站着的一人四目相对。
欧鸿运挥手取出金鳞图，靠在画卷上，朝莫非挥挥手里的传音贝。
“小莫哥哥，”他在晨曦中笑得一脸灿烂，“早啊！”
“你！”莫非无语，瞪着对方，“你刚才都听到我说话了吧？！”
欧鸿运就笑：“开着传音贝呢，我当然听得到。”
莫非面无表情盯着他看。
“好了，不逗你了。”欧鸿运将传音贝挂回腰间，“走吧，我们四下转转，吃个早点，说不定能问到有关魔族的线索。”
莫非从善如流地退了房，跟着欧鸿运朝此处小镇外围走去。
一路行来，两人也基本见到了这里居民的模样——镇子上大部分“人类”都带着动物的特征，比如生着一双尖尖耳朵的小姑娘，比如身后拖着条毛茸茸尾巴的汉子，又比如双腿下连接着一双锐利鹰爪的浪客。
这些看似异类的“人”，就是此界灵族。
然而，根据莫非与人聊天得到的信息，这些半人半兽的灵族，实力其实不是最强的。最强的“灵”是能够在人类模样和兽类模样之间随意转换的那种，变成人的时候看不出丝毫灵兽的端倪，变成灵兽时，又可飞天遁地，不带一丝凡人的脆弱。
可惜，那种实力强大的灵大都聚集在繁华之地，这犄角旮旯的雾饮镇上，是不太可能见到的。
所以，当欧鸿运与莫非以纯粹的人类形态走在街上，他们难免会收到来自周围充满探究的目光。
“两位大人竟然肯来我们镇上，还在我这儿吃早点，我真是，哎呀，真是，真是不知道多高兴！”
就连早点摊老板也笑得一脸谄媚：“我们这镇子，往北不到十里地就是魔界封印，我听说，越是厉害的灵，对魔气的感觉就越灵敏，在我们这雾饮镇上待着会浑身难受。这附近厉害的大人，也就只有镇守封印的朝廷军士和国师弟子……”
听到这话，欧鸿运眉梢一挑，看向莫非。
“此地距离魔界封印不过十里。”他以灵力朝莫非传音，“不愧是你。”
莫非：……
“又不一定是我的运气造成的！”莫非辩解，“你运气这么好，而且你每次猎杀界都要杀王者，说不定就是因为你想找魔王，咱俩才会被丢到距离封印这么近的地方！”
“唔，你这么一说，仔细想想，倒也不是没有可能。”欧鸿运语气带笑，听不出到底是揶揄还是认真的。
“你还真想去找魔王啊？”莫非皱眉问。
“如果可能的话，我的确想击杀此界魔王。”欧鸿运淡淡道，“你可知道，击杀云界王者的奖励云灵有多少？”
“多少？”莫非好奇。
“各个云界不同，但大约都在一千五到两千五之间。”欧鸿运道。
莫非瞬间就燃了，双眼冒出精光：“那么多！”
欧鸿运笑道：“你若想兑换归云令，跟我一起寻云界王者击杀，是最快的办法。”
莫非：“我跟！”
说完，他忽然想起什么，问：“那你既然已经杀了那么多王者，又经历过两次天灾界都活下来了，怎么还没攒够云灵换归云令？”
欧鸿运笑着摇摇头：“若说云灵，我倒是早就积攒够了。只不过……当年师父为我卜卦，得出我活命的一线机缘并不在现世，如今看来，应该就是在云界了。果然，我坚持数载，在云界遇到了你。”
莫非讪讪地咳了一，嘟囔：“那咱俩都已经遇到了，现世也在一起了，你以后会离开云界么？”
欧鸿运又摇了摇头：“不会。”
莫非：“为什么？哦，该不会是为了帮我赚云灵吧？”
“我自然会助你换得归云令。”欧鸿运微微勾起嘴角，伸手攥了攥莫非的指尖，“但在那之后，恐怕还要继续云界历练，直到……最后。”
莫非不太理解：“为什么？我看君家也不会差你这么一个灵者来云界赚钱啥的。你身体不好，少奔波点不行么？”
“不行，”欧鸿运怅然叹息，勾着唇角望向莫非，“我好像告诉过你，我来云界，是有使命的。”
作者有话要说：最后一个副本，相亲相爱地收个尾QwQ
第59章 魔界侵蚀丨二
“使命？”
莫非觉得，这个词真的十足中二，可欧鸿运神情随意，又显得这个词好像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重。
“什么使命？拯救世界？”莫非玩笑问道。
欧鸿运笑笑：“差不多吧。”
莫非：……
莫非无语扶额：“真的假的啊？云界难不成还会对现世有什么影响么？”
“当然有。”欧鸿运垂眸搅着面前的粥碗，“云界降临之前，现世可没有修行功法，也没有诸多奇异山珍，更不会有人能制得出法器。可如今，随着灵者将云界、云室中的东西源源不断地带进现世……云界的力量，也在一点一滴向现世渗透。”
听到这个说法，莫非略一思忖，突然就感到头皮发麻。
“对哦！”他用勺子敲了一下碗边，“如果云界有什么妖魔鬼怪的，利用灵者跑到现世去，那不就糟了！现世还有那么多没灵力的普通人呢！”
“是啊，”欧鸿运道，“所以，从云界降临起，易家所有灵者，都肩负着同一个使命。倾尽一生，在云界里，不停猎杀界中王者，削弱云界力量，以期……尽量拖延数百年前那道预言来临的时间。”
莫非：！
“数百年前！你家有人做过预言？他看到云界和现世……呃，怎么了？”莫非惊讶不已。
欧鸿运放下调羹，叹息一声，道：“他看到，现世变成了一处天灾界，山崩地裂，洪水滔天。”
莫非猛地哆嗦了一下，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现在也经历过天灾界了，知道那种景象一旦发生，就意味着现世的一切生灵都将无法存活——到那时，灵者们到底还能不能通过云室离开，如果能离开，又会去到什么地方，还是个未知数。
“幸好。”欧鸿运却笑了，“易家灵者几代摸索，也算找到了办法。”
“猎杀云界王者？”莫非问。
“对。”欧鸿运颔首，“每每有一云界王者被绞杀，家主占卜时，都会发现那末日景象变得更加虚幻。当然，它也会随着时间日渐凝实，但只要继续击杀云界王者，它就不会有真正到来的那天。”
莫非忽然回想起一件事。
“我听说，你之前杀了鬼王之后，‘百鬼夜行’这个副，呃，云界，就再也没人遇到过。”他双眼流露希冀，“云界王者被杀，那个云界就没了？”
“哪有这好事？”欧鸿运乐了，“只会暂时封闭而已，等下一位鬼王诞生，那处云界便会重新出现。”
说完，他微微一顿，低声补充：“能让云界真正消失的，只有化为天灾、完全破灭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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