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轻风白杨
欧鸿运看着莫非躬身洗头的样子，喉头不由轻轻滚动。
没太多思考，他靠上前，从莫非背后伸手，手指穿入莫非打湿的长发，低声道：“我帮你。”
男人的气息骤然靠近，带着陌生的沐浴露香气。
却又好似仍有一丝熟悉的药香，在雾气氤氲的玻璃浴房内萦绕。
莫非动作一顿，侧着脸抬起头，看向欧鸿运。
欧鸿运盯着莫非的脸，眸中情绪骤然翻涌，惊涛拍岸，却又慢慢地、慢慢地藏到一片温柔缱绻之下。
他从身后将莫非揽进怀里，在莫非脸颊轻轻吻了一下。
星火般的吻，瞬间燎原。
浴房狭小，湿热的雾气充斥其中，在玻璃墙上形成一层磨砂般的浓雾，将内里风光尽数遮蔽。
过了不知多久，一只手冲破浓雾，按在湿气弥漫的玻璃墙，惊扰了一片水珠。水珠渐渐汇聚，流淌而下，擦出一道狭窄的清晰，却只吝啬地透露出一丝浴房里的景色，转瞬即逝……又一只手覆上来，手指穿入先前那只的指缝，紧紧扣住。
两只交叠的左手，就这样抵在被雾气模糊的玻璃墙上，因某些动作而不断移动，拂出断断续续的水痕。那些痕迹后面，似有美景杳然，却又很快被雾气重新掩盖，不得窥见真颜……
这场淋浴，洗了一个多小时才终于结束。
推门出来的时候，莫非整个人都晕晕乎乎，腿软得几乎站不住，懒洋洋裹了浴袍，连头发也顾不得擦干，就扶着墙壁倒进距离最近的那张床上，哼哼唧唧：“缺氧了我……头好晕……”
欧鸿运在床边坐下，笑着把人拉扯起来，拿干毛巾给莫非擦头发。
莫非懒洋洋抬了抬胳膊，继续哼唧：“吹风机，浴室我看到有吹风机，长这个样子，这么大，黑色的……你去拿。”一边说着，一边抬手比划。
欧鸿运取来吹风机，在莫非懒洋洋的指导下，接通电源，开始给莫非吹头。
莫非皱着眉抱怨：“我觉得还是剪了吧，太麻烦了这头发……”
等欧鸿运把两人的头发都吹干束起，莫非的缺氧症状终于缓过来了。
他穿着浴袍靠在床头，打开电视挑了半天，最终随便放了个电视剧听着，然后抱起手机胡乱翻看。
对这个世界的人而言，莫非其实并没有消失。他在生日当天穿越，又在同一时间回归，如同进入云界再出来一般，对旁人而言，他的存在是连贯的。
所以，手机里也并没谁在焦急地寻找他，只有寥寥几条信息，都是祝他生日快乐的。
出走数月，归来仍是当天。
这感觉还真是一言难尽。
不过，这样的情形，也让莫非心里有了一丝难以言说的释然。
如果说，他的穿越对这个世界的人来讲，并没有任何不好的影响；如果说，等他最终回归那天，依然能出现在穿越的下一秒；如果说，这两个世界的时间并非同时前进……那就意味着，这个世界会永远在这里等着他，若将来他不愿留在那边，也随时都能回来。
既然如此，他还有什么可犹豫纠结的？
他自然可以毫无牵挂地留在欧鸿运身边，为他压制气运反噬，与他并肩战斗，过一番策马奔腾波澜壮阔的生活。
至于最终最后最远处那遥不可见的未来，等到了那时候再考虑，也未尝不可。
欧鸿运在莫非身边坐下，良久，忽然开口：“你的家人，还有亲朋好友，都在这个世界吧？”
莫非扭头看向欧鸿运，笑道：“在倒是在……不过我朋友不多，今天一起吃饭的那个算关系最铁的，其他朋友都只是，嗯，关系不坏，能一起玩儿的罢了。”
欧鸿运牵住莫非的手，又问：“父母也在？”
“他们啊，在。”莫非带“但是我觉得，其实，我在不在这里对他们也没什么影响。他们离婚之后都找了新家庭，也有新孩子，都挺幸福的……我都这么大了，不常出现才对他们最好……”
欧鸿运皱眉：“离婚？”
“嗯。”莫非语气随意，“我上初中那会儿他们就离了，所以我一直读的寄宿学校。反正他们平时也忙，都没时间管我……外婆去世之后，我放假也不怎么回去了，反正后爸和弟弟都不喜欢我，我回去也只会让我妈难做……不如住学校，假期里打打工赚点钱什么的。”
沉默片刻，欧鸿运问：“在这里，成婚后又离婚，很常见么？”
莫非点头：“在这个世界还挺正常的，谈恋爱，不合适了就分手；结了婚，过不下去了也可以离；离了婚，还能各自找别人组成新家庭……”
欧鸿运又问：“所以，即便我们已经有了肌肤之亲，你还是不愿与我成婚？”
莫非张了张嘴，还没说话，电视里就传来一道女人尖锐的声音：“笑话！这都什么年代了？以为爬了我儿子的床，就能嫁进我们墨家？”
莫非：……
欧鸿运：……
莫非扯扯嘴角，解释：“在这边，结婚之前就、就上床，也挺多的。还有不少同居几年，到最后才奉子成婚的。”
欧鸿运挑眉：“奉子成婚？”
只听电视里的女人又吼：“就算你怀了我墨家的种，也休想嫁进来！”
莫非终于忍不住：“哈哈哈哈——”
欧鸿运把莫非拽进怀里，用力揉了两下，笑道：“莫家这么难进，只好把你掳到我墟山去当压寨夫人了。”
莫非胡乱跟欧鸿运争辩两句，听到电视里那小白花开始哭哭啼啼，便抓起遥控器换台。
结果屏幕上出现一男一女抱在一块儿接吻的画面，滋滋有声。
莫非黑着脸，再换台，电影里金发碧眼的男女主正滚床单……再换，广告里在卖肾宝，他好我也好……再换，非洲大草原交|配的季节又到了……
莫非：……
欧鸿运忍不住笑出声，抬手在莫非脸上捏了一把。
莫非把他拍开，关了电视，用遥控器指着欧鸿运的鼻子，摆出一副质问的态度：“说，你是不是脑内又在想什么少儿不宜的，连电视台都被你影响了！”
欧鸿运握住莫非手腕，把他的手连同遥控器一起扳开，倾身吻住莫非的唇，将人推倒进柔软的床铺……
第74章 所谓结局
翌日，直到日上三竿，莫非才揉着酸痛的腰悠悠醒转。
他摸起枕边手机，翻开一看，被上面赫然显示的十一点二十七分吓得登时清醒。
“欧鸿运欧鸿运！”莫非惊叫着，把艮在他胸口的胳膊抬起来摇晃，“醒醒醒醒，还有十分钟我们就要被送回去了！起床！穿衣服！”
原本他以为不会睡过头，想着十点钟的时候宾馆无论如何也会有人来提醒他们退房……谁知竟然差点直接睡到中午。
一阵兵荒马乱，莫非和欧鸿运穿好衣衫，整理好头发，也顾不得尝试昨晚没来得及吃的宵夜泡面，更没功夫去宾馆前台办理退房，眼前景象就风云突变——两人眨眼间回到了古色古香、充斥着淡淡药味的房间里。
莫非看向欧鸿运，欧鸿运也扭头望过来。
四目相接，两人的嘴角不由同时翘起，旋即哈哈大笑起来。
方才起床后的那场混乱实在滑稽，两人谁也没料到，这次跨越时空的旅行，竟然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本来还计划带你见识更多东西呢！”莫非又好气又好笑，“结果你……结果大半天都浪费在床上了！”
欧鸿运双手一摊：“那种事，如何能全怪我……”
莫非揉着额头叹了口气，瞥见窗外深沉的夜色，道：“也怪时差，不然不至于睡过头。”
两人回到现代的时候，这边已是夜晚，本来该在几个小时内入眠休息的。结果穿过去成了中午，一番折腾下来，相当于熬了个通宵，又几回酣战耗费了太多精力，早上起不来……实在是情理之中。
这时，听到房里动静的小左在门外问：“莫公子，公子醒了？”
莫非赶紧把欧鸿运推到床上躺着，扭头高声道：“醒了，让师父进来看看吧！”
再次诊脉之后，欧鸿运的师父深深看了莫非一眼，目光里尽是探究，却又带着庆幸和欣慰。
“师父，”欧鸿运靠在床头软垫，笑道，“既然我已经无碍，您老也快些去休息吧，天色不早了。”
谁知，老人听到这话，忽然哼了一声。
“赶我走？”他眯了眯眼睛，捋着胡子，斜睨着欧鸿运，“此次你精血损失颇多，恐怕于身体有害，唔……好在你身上的气运之力消磨不少，最近也不必双修压制，就禁欲十天，好好调养吧。小莫啊，你伴他左右，记得看好他，不许胡来。”
欧鸿运：……
莫非：……
“呃，师父，您看……”欧鸿运试图讨价还价。
“天色不早了！”师父用欧鸿运自己的话怼回去，“老夫也该快些去休息了。”
说着，他竟真的起身甩袖离开，临出门还不忘回头强调了一句：“禁欲，十天。”
挥退小左小右，欧鸿运苦恼地靠在莫非肩上，唉声叹气。
莫非在床边坐下，拍拍欧鸿运的肩膀，安慰：“十天而已，忍忍就过去了。”
欧鸿运抱着莫非的腰耍赖：“好难……为了压制气运反噬，你要留在我身边，可有你在我身边，叫我如何忍得住？”
莫非无语：“以前怎么能忍，现在怎么就忍不住？”
欧鸿运用撒娇的语气嘟哝：“以前不识滋味，便也没有念想。如今识得滋味，如何能忍？”
理倒的确是这个理，少年夫妻就没有不沉迷的……可既然师父开口，就算不能判断到底是不是真的对身体有害，也总要遵守的。
“别想这个，就能忍住。”莫非从欧鸿运怀里挣出来，起身搬了个杌子坐在一旁。
欧鸿运摆出一副苦笑的表情，却也没再缠磨。
“对了，”莫非忽然想起一事，“之前就想问你，这次云界我没进去，是不是因为你？”
欧鸿运望着莫非，眸中玩笑的神色渐渐消散，又缓缓浮起一缕担忧。
“或许吧，”他斟酌片刻，又改道，“……很可能。”
说完，欧鸿运垂眸看向自己的双手，幽幽叹出一口气：“你告诉我，若你换了归云令，就可能回到你的世界，无法归来……我心里是很怕的。我打心底不想你离开，就不能让你有机会拿到归云令，可我又不能……任性地、强行左右你的决定……”
“可如果我连云界都进不去，就当然得不到云灵，也就换不到归云令了。”莫非将欧鸿运的话补完。
“……是啊。”欧鸿运苦笑，“即便我知道这很自私，也难以控制这个念头。”
“你就没想过，没了金鳞图，你身体又正虚弱，没有我在你身边，你可能没办法从云界活着回来？”莫非说着就有点生气。
回想起当时，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上一秒还在与他拥抱温存的情人就浑身是伤地倒在他怀里，气息渐渐衰弱，莫非的心口就一阵恐慌酸痛。
“你差点死在我怀里。”想起当初情境，莫非的眼眶不由红了，“你换位想想，你那样……对我残忍不残忍？”
看着快要哭出来的莫非，欧鸿运顿时慌了。
他掀开被子踉跄下床，蹲跪在莫非身旁，将紧紧抱住莫非的腰。
“对不起。”欧鸿运仰着头，一脸真诚，“是我错了。你别哭啊，你打我吧，我绝对不还手。”
莫非盯着欧鸿运看了许久，抬手做出要打人的样子，可看到欧鸿运依然有些苍白的脸，却又下不去手。
欧鸿运笑着从须弥戒里取出一根鞭子，递进莫非手里：“当心手疼，拿这个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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