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昼眠梦君
“我,我也不知道……我现在就去检查!”那人都快哭出来了,明明之前检查过那么多次都没出问题啊!
他跑到仪器边上,低头捣鼓了半分钟左右,周围的剧组成员大气也不敢出,也不敢再动筱白,生怕一不小心绳子就断了,万一真的出了什么事故,没人付得起这个责任……还有就是,沈之恒的脸色实在是太可怕了。
筱白闭了闭眼睛,他作为当事人,身体都还在半空中晃荡呢,居然还有心情跟沈之恒开玩笑:“放心,就这个高度,最多算悬崖跳水,我游泳水平还可以,真掉下去也死不了。”
“你闭嘴。”沈之恒的声音中压抑着熊熊怒火,他现在异常后悔自己一时心软答应了筱白的请求,“拿自己命当儿戏,这是好玩的事情吗?!”
“这不是没事儿吗。”筱白小声嘟囔。
那位工作人员检查了半天,抹了一把汗脸上的汗,也不知道是被急的还是被吓出来的,但表情却明显放松了下来:“绳索没有问题,就是上上下下那么多次,之前涂上去的润滑油被磨光了,所以才会发出刺耳的声音。”
“那赶紧把人拉上来!”张兴敏终于找到机会出声了,她刚才也被吓了个半死,连心脏都停跳了半拍。
倒上润滑油之后,果然绳索不再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了,沈之恒紧皱的眉头微松,但在看到筱白明显是在强撑的表情后,他直接上前拉住了绳子的末端:“让开,我来。”
有了沈之恒的加入,效率一下子就快了不少。筱白感觉有种呕吐感从胃里直窜上喉咙,他知道这是因为自己在空中晃荡久了,大脑产生了类似于晕车的感觉。他强撑着让自己把注意力转移到其他地方——看什么都行,他想,不管是树还是花还是人……
他的目光停留在了沈之恒的脸上。
因为使力的缘故,男人脸上的线条紧绷着,形成了一道凌厉的弧度,额头隐隐显出的青筋显示出他此时也并不轻松——毕竟筱白虽然不重,但他的这身行头可不轻,看似飘逸的宽袍大袖,算上配饰、头冠和将近三十多米铁索的重量,加起来可足足有两百多斤。而若是再加上风的阻力……那起码就要两百五十斤打底了。
眼看着筱白就要被拉上来了,所有人的神情都不由得一松。
“抓住我的手!”沈之恒对筱白喊道。
筱白努力调整方向,朝他所在的位置伸出手,就差一点点了,两人指尖之间的距离不过咫尺之遥。
但意外就是在这个时候发生的。
从不远处的深林中传来一声沉重的闷响,仿佛有什么极其沉重的东西重重地砸在了地面上,整个大地都为之一颤。
而原本已经升至顶端、正在向崖边靠近的筱白身体陡然一颤,猝不及防之下,以自由落体的趋势猛地下降了近三米多。若不是沈之恒眼疾手快地拉死了绳子,他这下估计就要直接掉下去了。
“出什么事了?”
“地震?!”
“不会吧,这边不是地震带啊……难道是泥石流吗!”
“不,”筱白捂着嘴巴,用低哑的声音回答,“是那块石头……还记得苏豫他们剧组准备的巨石道具吗?只有那种体积的东西砸在地上,才能搞出这么大的动静。”
沈之恒紧咬着牙关,冲四周还在恍然大悟的剧组工作人员吼道:“还傻愣着干什么?快过来救人!”
众人这才如梦初醒,一拥而上。但绳索的长度毕竟有限,不然之前也不会只让几个人轮流拉了,沈之恒能感觉到自己的手掌心火辣辣的疼——其他拉绳索的人都是剧组在附近雇佣的民工,常年干粗活,手上都是老茧,习惯了。
但他却丝毫没有想要换人顶上的意思。
就差一点,沈之恒的心脏剧烈地跳动,太阳穴因为过度紧张涨得突突直跳。他后怕地心想,就差一点,要不是自己反应快……筱白就真的要掉下去了!
筱白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掌心的触感冰冷潮湿,男人竟然直接被他吓出了一身冷汗。
他从半空中一个跨步站在了地面上,落地的时候踉跄了一步,正好扑在了沈之恒的身上。本来筱白也没当回事,放心地把重心完全靠在了对方身上,企图靠着他站稳身体。反正没人比他更清楚沈之恒的下盘有多稳了,再说,这种程度就连他也能扶住……
掉以轻心的结果就是,两人叠在一起摔了个结实。
确切来说,是沈之恒抱着筱白摔到了地上。
“你……”筱白惊讶地望着身下的男人,沈之恒的表情看上去比在威亚上吊了大半天的他还要苍白,两只发亮的眼睛却死死地盯着他,被绳索磨到发红的手掐着筱白的腰,五指深深地陷入青年雪白的腰封之中,一身尘土,狼狈不堪——而沈之恒为什么会露出这副表情,在场的所有人心里都门儿清。
“咳,好了,”张兴敏咳嗽了一声,识趣地招呼其他人,“就用最后那次拍的片子吧,到时候让特效公司把那只鸟p掉就行了。走了走了!”
于是扛器材的扛器材,收拾道具的收拾道具,众人几乎是一哄而散。
一位傻乎乎的实习生还呆头呆脑地问了一句:“咱们不庆祝一下杀青吗?”
“庆祝你个头,不会看气氛吗?”前辈在他后脑勺狠狠拍了一巴掌,“要庆祝也等回去再搞!”
筱白当然也注意到了他们体贴的动作,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想要从沈之恒身上站起来,却被男人一把拉进了怀中,用平生最大的力气紧紧抱住了。
“……干什么,人还没走呢。”
他推了推,没推动。沈之恒的身体在轻微地发着抖,他没有说话,呼吸声却喘的比平时从健身房里出来还要激烈,就像是刚刚跑完极限十公里一样。
筱白一下子就心软了,他反手搂住沈之恒的背,安抚地拍了拍:“放心,我好好的呢。”
“这就是我现在还这么冷静的原因。”沈之恒在他耳畔哑声道,“刚才那一瞬间,我都想起来了……你真的吓死我了知道吗?要是你真的出了什么事……”
他没有继续往下说,但男人满是阴霾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不会的,你别多想。”
筱白像是撸猫一样不停地从上到下摸着沈之恒的脊柱,他也忘了是从哪里听来的,反正据说这么做能很有效地缓解人的紧张情绪。但撸着撸着,他的动作突然一顿:“等一下,你说你想起来了!?”
沈之恒点头。
筱白眯起了眼睛,表情逐渐危险。
在听到沈之恒终于恢复记忆的消息后,他非但没有高兴,反而冷笑一声,起身就准备离开。
“我错了!”沈之恒立刻抓住他的手,急急忙忙地道歉。
男人看来是真急了,一时连话都有些说不明白:“在医院里我说的那些混账话你……你就当放屁,不作数的!还有在更衣室那次……总,总之都是我的错,你怎么怪我都成!但是——”
“但是什么?”
沈之恒定定地望着他,神情中带上了一丝近乎于乞求的卑微。
“……别再离开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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