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陌上花开人如玉
林夏至的想法已经飘远了，那个村民还在继续说：“宜林县有大片连在一起的耕地，去那买田庄种粮是绝对不会亏，我们家今年准备过去买五亩水田试试，那边的人也联系到……”
站在外面的人倒是看到了林夏至他们，凑过来问稻田养鱼能不能行。
林夏至看着他们这样，没有把话说死，只说这件事没有先例，得试过一次才知道。
村里人见从林夏至嘴里问不出东西，把目标转向程闻柳。
以前他们对上程闻柳这样县城里的少爷话都说不清楚，更不用说问人家问题了。
从村里有钱，大家开始识字之后，村里人的腰板就直了很多，加上程闻柳经常和林夏至出入林家村，和村里人都混熟了，大家面对程闻柳丝毫不怯场，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
程闻柳说话比林夏至更圆滑，何况他对稻田养鱼的了解比林虎子和里正还少，他都是今天早上出门前才知道的这个，问他等于不问。
村里开会不仅要说一年两熟水稻，还得有林夏至买山这件事，一时半会儿说不完。
看了一会儿之后，林夏至就带着程闻柳、小包子和满满一马车的东西离开林家村。
他们离开之前里正正在登记哪些人要试一次稻田养鱼。
现在距离春耕还早，大家没有现在确定的，只要在春耕之前找里正说就行，或者现在想着要种，等到春耕前后悔的也可以提前说清楚。
说完了稻田养鱼之后，里正把林夏至买山的事提了出来。
居然是买山，林家村的人更惊讶了。
山上啥也没有种不了庄稼，长满了野草灌木，大家上山除了找点山珍就是砍柴，会打猎的人偶尔拿着工具去山上打点野兔，野鸟、野鸡什么的给家里人添菜，其他就没了。
“听别人说买山的人都是大户人家，买了把山圈起来修庄子，夏哥儿是不是也想那样弄？”
“我看夏哥儿不像那种人，买山修庄子太浪费了，不像是庄稼人的作风。”
“虽说夏哥儿是咱们村里出生，但他现在嫁给了有钱人家，说不定会有些变化。”
……
“一个个别在下面瞎猜了，夏哥儿买山是要种果树。就林家后面那片团溪山，每亩五量银子，大家同意还是不同意？”
买山种果树？
现场安静了一小会儿，大家又开始热烈讨论起来，觉得林夏至这不是浪费钱，是在异想天开。
村里发生的事已经离开的林夏至和程闻柳不知情，他们前脚刚到程宅，程鸾景最新的一封信后脚就送了过来。
大过年的，人家商队帮忙带信不容易，程夫郎直接给了很大一封辛苦费，让帮忙跑腿送信的那个人乐得直说下次有他们家的信，他一定早早的送过来。
前两天包饺子的时候，程夫郎和程阿爹打了个赌，看程鸾景今年在外面会不会自己包饺子吃。
这封信就给大家揭开了谜底，程鸾景不仅包了饺子，他还给自己包了好几种。
因为他写信的时候距离过年还有一段时间，程鸾景在信里只说他惦记着过年要吃饺子，所以提前试验了好几次，每次包多了都是铁山吃，把铁山吃得看到饺子就想掉头走开。
一开始程鸾景的信里只会提议两句铁山的事情，现在关于铁山的内容越来越多，程夫郎心里隐隐有了一个担忧：景哥儿会不会因为长期相处对这个护卫铁山生出情绪。
他在离魂的时候见过铁山，看得出来铁山是一个靠得住的汉子，如果以后景哥儿还是这样在外面到处走动，有这么个人跟在他身边自己这个做阿么的还能放心一些。
所以，程夫郎不是因为铁山这个人，而是因为铁山的身世背景。
普通人家可培养不出来铁山这样的汉子，武艺高强、沉默寡言，程夫郎总觉得这样这样一个人不会很简单。
程夫郎把自己的担心和程阿爹说了一通，程阿爹笑话他杞人忧天，景哥儿明显对铁山没有别的想法，就只是在信里多说了两句。
两个人天天在一起相处，写家书的时候多提两句很正常，程阿爹让程夫郎不要瞎操心，景哥儿一看就还没有开窍。
程夫郎被程阿爹的话气得心口一堵，他这哪是瞎担心，他这是防范于未然，现在景哥儿一个人在外面，他能不多想一想吗？
程夫郎和程阿爹的对话是私底下进行的，林夏至和程闻柳都不知道。
程闻柳是真汉子，林夏至是个假哥儿，两人的心思都没有那么细腻，大家收到了景哥儿的家书，知道景哥儿现在在哪个地方，知道他现在平安就放下了心。
至于说那个赌约，林夏至当场就让程闻柳做了——让程闻柳给自家小包子缝制一双袜子。
这是林夏至临时想到的，他就是突然想让一个汉子做这种缝纫的活，看看程闻柳做得怎么样。
结果非常的打脸，程闻柳用了不到一个下午就缝好了一双给小包子的袜子，做工比林夏至当初坐月子时弄的那一双要好不少。
这就非常尴尬了，程夫郎说要把他们俩亲手给小包子做的袜子收起来，说是等小包子长大了，把这件事说给小包子听。
林夏至后悔了，看着自己那双歪歪扭扭的袜子，想着以后小包子看到这双袜子时的表情，干巴巴的说了一句：“阿么。要不这两双袜子还是我来保管吧。”
“夏哥儿，让你保管，我怕过段时日这两双袜子就不见了，毕竟你们屋子里有那么多小包子的袜子，还是放在阿么这里，你放心阿么会好好给你们保管的，毕竟这两双袜子可是代表了你们对小包子的拳拳爱护之心。”程夫郎掐掉了林夏至想要毁尸灭迹的意图。
林夏至一脸尬笑，他花了好一会儿时间纠结自己要不要好好练习一下，给小包子缝一双看的过去的袜子。
然而想到自己那双拿起缝衣针就不知道怎么用的手，以及上次做袜子时手上的血窟窿，林夏至忍痛放弃了这个想法。
就像程夫郎说的那样，这两双袜子虽说不好看，但是其中的心意却是实打实的，小包子长大了要是觉得不好，那就说好一些的那双是自己做的。
想明白了要怎么处理这两双袜子，林夏至心情一下好了很多，放过这个一提起来就让他纠结的话题。
过年休息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程闻柳没在家里呆几天就又开始忙碌起来，林夏至也一样。
村名们同意卖山的文书已经拿到手，林夏至安排了时间找县衙的人量山地、付钱拿地契。
五辆银子一亩地的价格很便宜，团溪山六百亩，买山花了三千两，打点县衙的人、辛苦费、文书费，最后将地契拿到手，一共花了三千二百两。
拿到了地契之后就开始整理山上的事情，林夏至首先让武师们带着人把山上的野兽给处理了，然后再招人修围墙。
这些修围墙的人林夏至没有在外面找，直接让林家村的人推荐，把他们觉得合适的人告诉一羊多吃掌柜林刚。
林刚几天就要到村里收一次羊，和村民们很熟悉，让林刚做这件事正好合适，很快就招到了五十个人。
林夏至向来对手下干活的人非常好，他想着这是重体力活，直接把这群汉子的早饭和午饭给包了，每天的工钱给到了一百五十文。
光是这个价钱在整个丽水郡来看都是非常高的了，更不用说林夏至还给大家提供早饭和午饭。
那些在林夏至那儿签了雇佣契约的外村人，一个劲感谢推荐他们的林家村人和林夏至。
为了给五十个壮汉提供吃食，林夏至在林家村招了四个话不多、干活利索的中年夫郎，他们也是一天一百五十文，跟着施工队的人一起吃早饭和午饭，买菜的事情不用他们操心，有专人把米面肉菜给送过去。
这可不得了，汉子们干的是重体力活，那这个工钱就算了，这些只用煮饭的夫郎居然工钱也这么高，有些人就有了想法。
林夏至没有管大家私底下打算了些什么，只要好好干活，他就不会亏待了这些人，如果在干活的时候有了别的心思，那可就不要怪他。
修围墙是个长期的活，这五十个汉子和四个夫郎已经确定，没有意外情况就不会换人。
趁着春耕还没有开始，大部分人都还还比较闲，林夏至召集人手和他一起上山，清理团溪山上杂乱的灌木。
第403章 清理山头
因为这次清理下来的东西哪户人家看上了都可以随便拿走，所以工钱给的稍微低一点儿，汉子一百五十文，哥儿夫郎一百文，不管饭，大家自己回家吃。
尽管工钱稍微有点“少”，可是林夏至说了东西随便他们拿，跟着上山的人还不少。
在林家村的人生活还没有这么好的时候，团溪山和后山能给大家提供很多吃食，大家对这片山都很熟悉，摩拳擦掌地准备上山寻宝。
都知道林夏至是准备在山上种果树，所有人都以为他说的清理山上的东西，就是把树都给砍了。
实际上，林夏至上山之后，并没有让大家砍树，而是让所有人把地上的灌木给清理一遍，他自己则绕着团溪山走了好几圈，在树上做不同的标记。
林小冬跟在自家少夫郎身边，看着林夏至站在一棵棵树下观察，还在上面做记号，不解地问：“少夫郎，你们不是说要种果树吗？为什么这些树不把它们一起砍了？”
“这些树要是都给砍了，等到下暴雨的时候山就会塌，你知道山是怎么塌下去吗？”林夏至看着林小冬。
“不知道。”林小冬从没听说过山会塌。
“那你家少夫郎我来告诉你。”林夏至微微眯眼，“砍了树之后，山上的泥土和石头没有树根来固定，会变得松动，然后一下大暴雨，山就可能会塌。”
林夏至停顿了一下，一脸神秘：“就是你半夜三更睡得正熟的时候，一声惊天巨响，山上的泥土和石头混合着雨水成为一股泥石流，从山坡往村子里冲去，村子里的人会被这泥石流给掩埋在下面，连呼救都来不及，小冬，你能想象吗？”
林小冬被林夏至的描述给吓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惊恐地看着林夏至：“那千万不能砍树！”
又过了好一会儿，林小冬期期艾艾地靠近林夏至：“少夫郎，要不这山我们就不弄了。”
见林夏至看向他，林小冬磕磕绊绊地说：“不砍树的话就没法种果树，要种果树就得砍树，砍了树山会塌，咱们村子……”
眼看着林小冬都要哭了，林夏至噗嗤一声笑出来：“这些事情，你家少夫郎我都想好了，你在那瞎操什么心？既然知道了树砍了会导致山塌，我怎么可能还会砍树？林小冬，你多动动脑子。”
说完，林夏至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块核桃酥，今天这样大规模动用自己的金手指，他的肚子会饿得非常快，准备了一大匣子糕点，现在都已经吃了一半多。
林小冬提着点心匣子在旁边，想不明白，他已经被自己绕晕了，完全想不到要怎么办。
把匣子里的糕点吃完，林夏至拍拍手完成今天的工作，他已经标记了三分之一的树，再有个两天就能完成剩下的工作。
“少夫郎，我还是没想明白。”林小冬见林夏至忙完了才敢打扰他。
“想不明白是吧？”林夏至无奈地叹了口气，“那你就不要多想了，过几天看我怎么做你就明白了。”
连着用了三天时间，林夏至把山上的所有树都做好了标记，眼看着清理灌木还得有一些时日，林夏至交代了两句就放下这边的事情。
林夏至很看重山上那些树，这些树大部分是不能动的，除了预防山体滑坡，更重要的是林夏至要用上面的那些已经长大的野果树直接嫁接。
之前在山上做标记的时候，林夏至就统计过了山上的果树，大部分是野梨树和野桃树。
他准备直接买一些这两种果树的枝丫嫁接上去，长个一两年就能收获，不需要种一棵小树下去慢慢等它长大。
除了果树和一些长在关键位置上的大树不能动，其他一些杂树和小树夏至会象征性地砍掉一部分，整理出一些空地来，慢慢地规划用上。
林夏至都在心里规划好了，大片空地可以用来种葡萄，现在山上的野葡萄结的果子都很小，还又酸又涩，等他培育一些好品种的葡萄出来，绝对能卖出好价钱。
再说，山上除了种果树，还可以养点牲畜，比如说羊，比如说兔子，这么大的空间不利用起来简直太浪费了。
这要是放在现代，没有化肥没有农药，那绝对是绿色生态环保的好东西，想花钱买都买不到。
团溪山暂时告一段落，林夏至想着他给管事夫郎们放假放到元宵节，现在距元宵节没几天了，林夏至得把学堂那边给布置起来，今年要开始给管事的孩子们上课。
孩子们的夫子和教室都准备好了，也是在这个别院里边，只是和夫郎们的教室隔开了，没有在一起。
林夏至要做的就是去看一看，还有没有什么缺的，或者装饰得和他预想不一样的地方。
长期给林夏至做东西的各种工匠现在已经逐渐摸清了这位程家少夫郎的要求，他们做出来的东西，林夏至觉得都还不错，没有多少地方需要返工。
一切都按着林夏至的设想顺利进行之下去时，元宵节无声无息的到来了。
元宵节吃元宵，元宵节逛花灯。
未婚的哥儿、汉子会在这个时间从家里走出来，提着花灯走在县城的河道左岸，看能不能遇上心仪的人。
已婚的夫郎、汉子则成双成对地走在河道右边，看着对面那些羞涩中带着憧憬的年轻人。
林夏至和程闻柳没有去凑这个热闹，他们得在家带小包子，小包子到了晚上就很粘人，离不得他们。
虽说不能出去看，程闻柳还是悄悄做了个花灯，等小包子睡着之后拿出来给林夏至看。
两人提着花灯站在自家院子里看了会儿天，穿着羽绒服依旧感觉外面寒风凛冽，没一会儿手和脚都感觉到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