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陌上花开人如玉
只是从这时候起，林家村所有想娶外村哥儿的人家都谨慎了很多。
林夏至想着其实不存在所谓的泄密，现在豆杆和腐竹怎么做，至少江宁县的高门大户们心中都有数，只是愿不愿意顶着县令不悦的风险插手，各人有各人的想法。
豆坊和村里这些杂事不会影响林夏至，他偶尔会想着生日那天晚上，程闻柳说的几日就回来，现在已经过了十天他还没回，这人到底跑外面做什么去了。
好在林夏至的小本本里又有事让他忙活，村子里的羊羔经过小半年喂养，也差不多张大到可以宰杀了。
同时，年初程闻柳给他的孜然种子已经种了两轮，收获的孜然足够他开家烤肉店。
村里所有人家加起来一共养了三百来只羊，小羊还可以再养一段时间，只是如果等到小羊彻底长大再来宰杀，有些来不及杀的羊就要养老了，烤羊肉还是嫩一些好吃。
林夏至忍着对程闻柳的担心或者思念，开始筹备起烤肉店。有了烤肉店忙活，林夏至在白天不会总想起程闻柳。
烤肉和飘香十里不会合在一起，林夏至从开始准备时就把它们单独分成两个生意，祥伯按照林夏至的吩咐在闹市区租到了一间不大不小的店面。
如何装修林夏至给祥伯详细说了，大体上和飘香十里差不了太远，总归就是要看着明亮干净。
因为烤肉是用的炭火，难免油烟比较大，林夏至画了一张烤架图，让祥伯去找铁匠照着做，除了烤架还有一个高高的烟囱，从烤架一路连接到屋顶，烟气顺着高高的烟囱排走，不会影响街上的其他商家行人。
和当初飘香十里一样，林夏至的烤肉店装修也引起了大家的好奇。
除了店面装修，还要挑选在烤肉店里做事的人。烤肉最重要的是孜然和原料，自然不用说，原料是指的用豆渣养的羊，只要把控好这两点，不怕别人模仿。
林夏至从林家挑了四个干活不偷奸耍滑的下人过去，不打算另外买人了。
因着羊肉会有膻味，林夏至一开始不准备让杨雨生帮忙，今年他先研究一些普通口味的烤羊肉，等杨雨生生产了再找他改进烤肉料。
然而杨雨生在得知林夏至准备开烤肉店之后，主动提出他要帮忙，毕竟林夏至之前说过要给他份子，他要是真借着自己怀孕的理由就不去帮忙，心里哪里过意得去。
烤肉店只有林夏至和杨雨生两人，两人商量好的是林夏至七分，杨雨生三分。
有了杨雨生帮忙，林夏至总算松了口气，让他吃没问题，整调料配方还是有些困难，尤其是在杨雨生嫁过来之后，林夏至的口味都被养叼了。
现在虽然过了孕吐的时期，杨雨生还是不大喜欢闻油烟味，便由林夏至去指点烤肉店的下人如何烤肉，杨雨生专心研究调料。
两人合作，在店铺装修完成之前杨雨生配好调料，林夏至教会下人烤肉，杨雨生功成身退完成了他的任务，剩下的就看林夏至了。
林夏至想着他马上就要嫁出去了，虽然他并不觉得因为他出嫁他和林家就要分得特别清楚，像有些人说的那样嫁出去的哥儿泼出去的水，但他还是从林承祖手上买走那几个下人的卖身契，让他们同林家分开，以后属于烧烤店。
不止是烧烤店，林夏至还在想飘香十里怎么处理，现在他还在林家，飘香十里的各种材料都是从林家出，店里卖的吃食也是在林家初加工。
有时候材料和人力都混在一起没有算多清楚，以后他嫁去了程家，一家人也要明算账，肯定不能继续占家里便宜。
飘香十里卖的那些吃食制作倒是不复杂，就是工序多，不如多卖几个下人回来，专门在豆腐房里造一间屋子，以后专门用来做诸如凉皮、凉面、凉糕、凉虾、凉粉、豆腐脑这些吃食。
就当成是飘香十里从林家买吃食，炸串的那些蔬菜家还有冰块也按照市场价来算，免得两边的账目不清不楚。
林小秋会识字算数，又对飘香十里一应事务很熟悉，林夏至打算把他培养成林家这边同飘香十里对接的人，至于飘香十里那些林家的下人，看是飘香十里把他们的卖身契买过去，还是飘香十里把他们送回林家，自己单独去外面买人。
林夏至想到就立马去做，当天中午吃过午饭就坐上马车去找周小竹商量。
其实早在之前周小竹就想过这些问题，他担心如果由他主动提林家会不会多想，就一直没提这件事，现在林夏至既然主动提起，他也就好说话了。
现在飘香十里一共有七个人，六个做活的哥儿，一个汉子，汉子是周小竹买的，哥儿中两个来自林家，两个是他后来买的，还有两个是雇佣的。
“夏哥儿，说实话我也懒得再选人培养，就直接把人买过来吧，算在飘香十里的公帐中，你看怎么样？”周小竹直接拿出三十两银子，看林夏至的意思：“我听秀哥儿说当初买这两个人的时候一共花了二十七两，多的三两银子就当是利息了，毕竟人买回来之后就没怎么在林家待，一直在飘香十里干活。”
“行，我明日把卖身契给小叔么你送过来。”林夏至爽快接受。
之后，两人把飘香十里同林家分开的事商量了一下，先说断后不乱，账目上弄清楚免得以后出问题了扯皮。
不管是飘香十里还是林夏至正在筹备的烤肉店，杨雨生从始至终就没有干预过管理上的事，他只负责做吃食，所以林夏至把他同周小竹商量的结果告诉他之后，他听完没有意见。
林家这边，林夏至也找林承祖说了，建一间屋子专门给飘香十里供货，顺便把家里的下人和管事也理清楚，还差人就去县城买回来，以后下人们的分工就固定下来，有调整再说。
林家这边伺候的下人就只在家里伺候，连着江宁县林宅的下人一起，归到祥伯手下管着。
豆腐房这边分成两种，一是林家豆腐房、由赵大总管事，手下领着小管事负责林家豆腐、豆腐干豆腐皮、豆腐乳、淀粉、红薯土豆粉等几个不同的吃食。
另外林小秋领着几个哥儿专门负责飘香十里，说不定除了飘香十里，以后烤肉店也要他们帮忙。
家里几个主子的工作也一下就明朗了，林虎子依旧只用打理他种地那一块，李秀实在不是管家的料，林夏至已经开始逐步把事情交给杨雨生，以后杨雨生就管家和给飘香十里供货，林承祖就只用管着家里其他生意。
一边整理林家之前还有些杂乱的账目和人手，一边挂在林夏至头上的烤肉店也正式开业，取名为“一羊多吃”。
这家店以后只做羊肉，林夏至从四个下人中提了一个做事更会变通的做管事，全权负责一羊多吃的事情，每五日向他汇报一次账目。
如此一忙活，又是十来天过去，程闻柳还是没有消息，好在几天前程鸾景来找了一次林夏至，说了他的新话本。
林夏至拐弯抹角地问程鸾景现在程闻柳是什么情况，程鸾景一眼就识破了林夏至想问他什么：“夏哥哥不用担心，哥哥这次和阿爹去是是辽台郡的田庄，数量不少，是得花一段时间，每年都是如此。”
林夏至被程鸾景看透了心思，强忍着内心的羞意：“那就好。”
程鸾景和林夏至也相熟，知道他在这方面害羞还别扭，没有取笑他，岔开话题继续聊其他的。
第175章 一羊多吃
只不过等程鸾景回家之后，立马拿出纸，把林夏至今天的表现，已经他内心的猜测统统写了上去，让人下次给哥哥和阿爹送东西的时候一起送去。
程鸾景现在写话本习惯了，他这封信上的内容不免有一些他的艺术加工，当程闻柳过了几天拿到信之后，看到上面的话心头一热，简直想立马插上翅膀飞回江宁县见夏哥儿。
手上的事还没处理完，程老爷自然不可能放他离开，只是在程闻柳不停的催促下赶路的时候加快速度，争取早些返回。
若是让林夏至知道他当初就问了程鸾景一句，结果整个程家都知道他想程闻柳，会不会气吐血。
随着两人亲事一步一步开始走各种流程，林夏至终于被腾出手的李秀叫上，开始绣嫁衣。
李秀也知道林夏至的绣花手艺，若是真的整件嫁衣都让林夏至自己绣，到时候不知道他会做出一套什么样的嫁衣，所以林夏至的嫁衣其实只有每天早上，他在上面缝几针，表示一天开始了，然后等到晚上结束的时候，最后几针也由他缝。
其他时候则是李秀、杨雨生、林小秋帮他做，嫁衣一事就这样揭过。
六月中旬，一羊多吃开业，林家村的第一轮水稻成熟了！
对农民而言这是一件大事，关系着他们上半年的努力与收获。去年大家只能眼红林家和少数几户人家提前收水稻，今年他们也能跟着一起早收，还能种下第二轮，一个个都跟打了鸡血一样，连豆坊都因着这件事每日同意村民抢收这几天只用上工半天。
这一次林家村水稻不仅让林家村的人激动，还引起了十里八乡几乎所有农民的注意，只要听说了的，都会抽时间跑来看一眼。
背山村那边因着房老秦头他们也有些人知道了，佃农们知道了，租田给他们的地主自然也会知道，如此一来，江宁县的富户们又开始关注最近两年经常起风头的林家。
这些富户们消息灵通，知道林家村里正偶尔要被县令请去谈话，在对待林家村里里正的时候都还算客气，只是旁敲侧击地询问水稻怎么回事。
每日前往林家村的人不少，里正的家门每日都会接待大量客人，他没想到会引起这么多人关注，赶紧去问林夏至，这些人找他打听水稻之事能不能说出去。
林夏至笑着告诉里正，这件事不是秘密，不用刻意瞒着大家，甚至隐约告诉了里正上面的人也在关注这件事的意思。
里正以为的上面的人就是县令，顶天了或许就是郡守这样的大官，他哪里想得到京城甚至当今圣上也关注，有了林夏至的回话，他在面对这些打听消息的富户、里正时，都将水稻之事如实相告。
去年虽说已经有不少人知道，但相比起来始终是少数，今年林家村一整个村子的水田都是如此，规模大起来之后才让更多人知道。
原来去年林家村林家就已经试着种这种更早收割的水稻了，等收割之后还能再种一轮，今年林家村的所有水田都学着林家这样种水稻。
这些来围观的人关心水稻，除了因为他们想到到水稻能否种两轮，更是因为他们想看看这样种的水稻产量如何。
每家每户的田坎上都站满来人，有些别村的农民见稻穗上满满地结着稻子，心情激动跳下水田帮忙收割。
林家村这一批水稻几乎是当着所有人的面收割上来，除掉稻杆之后剩下来的稻子多得让所有人震惊，亩产平均下来有五百斤！
林家村的水稻早收、丰产在十里八乡传了个遍，林家村里正把这样种植水稻的法子无私地说出来，更让林家村成为最近农民甚至城镇居民讨论的中心，让林家村在江宁县成了最出名的一个村子，连江宁县外面的县城也有所耳闻。
这其中多少有县令在后面推动，县令希望能够江宁县能最先开始大规模种植一年两熟水稻，这样他今年或者明年的考评会更高，明年年底任期一到，不论是升官还是调动都能有更好的选择。
除了县令，程家也在其中起了些作用，比如程闻柳让聚福楼的伙计佯装无意地宣扬林家和林家村水稻，只是他们没有弄得很刻意，看出来的人不多。
这一次林家没有在其中特别引人注目，林家的亩产在五百二十斤左右，林虎子这一次种的也都是普通高产种，林家暂时没有继续种良种水稻，口感和大家的也差不多。
混在围观林家村水稻收割的人中，自然有京城过来的人，只不过这一次换了一个人，还是悄悄过来的，连县令都不知道，林家人自然更不清楚。
林夏至还想着之前那人离开的时候意思是说等水稻收割要再过来，会不会是京城出了变故。
这次京城来的人隐藏在人群中，每天打听到的事也不少，晚上回到客栈奋笔疾书，记录下来的资料等他回京之后都是重要的数据。
全村人一齐出动收割水稻也就是五六天就把水稻收割完，里正作为管理一个村子的人，他得在水稻收割完成后召开村里人开会，那些外村人就厚着脸皮跟在一边旁听。
“首先，我们要感谢林家愿意把给水稻种子催芽的法子说出来，大家今年才能在这时候就收获第一轮水稻，紧接着咱们还能种下第二轮水稻。其次，还要感谢这些自愿来村里帮咱们收割水稻的客人，……”
一番讲话先把众人感谢了一个遍，唠唠叨叨了好一会儿才说到重点，让大家准备开始种今年第二轮水稻。
各家各户都以林家行动为首，在开始收割第一轮水稻之前就在家中给第二轮水稻催芽，已经种过一轮水稻的田肥力不够，需要重新耕地施肥才能种下第二轮。
第二轮水稻说起来似乎有点复杂，实际上在这些种庄稼的老把式看来也就那样，只是大家要小心些，如果没处理好会影响第二轮产量。
就在村里如火如荼地为种第二轮水稻下力的时候，程闻柳终于从外地回来了。
他回来的第一件事，顾不上满身的疲惫，一下马车就问林夏至在哪，得到地点后直奔一羊多吃而去，他管不上什么避嫌，这一个月在外面，他回来只想见一见心里那个人。
林夏至这时候在一羊多吃，听着掌柜林刚正在给他汇报账目。
之前林刚还在林家的时候叫林小刚，林夏至觉得他既然把林小刚提做掌柜，名字里还有小字似乎压不住场子，就把他的名字换成了林刚。
林刚激动地同林夏至说这五天一羊多吃在县城有多受欢迎。
江宁县附近有不少村子养羊，大家养羊和牛一样，白天放羊出去吃草，晚上牵回家，只要注意着不要一直在同一片地方一直让羊吃，不把草皮吃坏就行。
羊肉和猪肉让大家选择的话，大部分人都更愿意吃猪肉，毕竟羊肉有膻味，想要除掉羊肉的膻味要看家里夫郎的手艺。
但是羊养起来比猪容易，所以羊肉也比猪肉便宜，而且羊肉有温补的功效，愿意买羊肉吃的人也不少，只是大多在冬天。
至于烤羊肉，普通百姓基本没有机会吃到，大家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林家村养的羊几乎都是用豆渣养出来的，羊膻味比吃草的羊本就少一些，加上一羊多吃还用上了孜然专门去膻味，烤出来的羊肉几乎闻不到膻味。
一羊多吃的门口挂着一只早上才新鲜宰杀的活羊，垂挂着的羊腿下面还用了一个盆子接偶尔滴落的血水，烤架上的羊肉大家是亲眼见着从这只羊上切下来的，腌制一番之后串上竹签现烤。
一羊多吃也用上了当初飘香十里的办法：免费试吃。
当初一羊多吃装修的时候，从店面里一直升到房顶的烟囱就吸引了不少路人注意，纷纷猜测这家店要改成什么，直到开业那天大家才知道，原来这是一家烤肉店。
烤肉的香味重，还在铁架上的时候就吸引里一大批人围观，将新鲜烤好的羊肉从竹签上取下来，整整齐齐地码在盘子中。
陌生又熟悉的香味让围观的百姓口水都快流出来了，甚至嘴馋的小孩哭着要家里的大人给他买来吃。
经过了飘香十里，大家对试吃倒也不陌生，在有了第一个人拿起烤羊肉之后，剩下围观的群众也纷纷伸手从盘子里拿羊肉，顾不得现烤出来的羊肉烫手，还担心出手晚了羊肉被抢光。
烫手也是值得的，一羊多吃的羊肉肥瘦适宜，一口咬下去满嘴流油，烤制过程中加入了各种调料，吃起来肥而不腻，让人欲罢不能。
试吃也就是一人一口的分量，吃下肚了之后，只感觉肚子里的馋虫叫唤得更凶了。
一串烤羊肉四文，三串烤羊肉十文，一串上面五块羊肉，每一块烤好之后都有成年人大拇指大，这个价格不算贵，手上有钱的，当场就给二十文要六串。
第176章 闻柳回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