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故人旧友
他的视线移过被人们称为圣洁的白色,最终停留在弗雷德的脸上,这是他第一次将视线如此久的停留在他的脸上。
弗雷德的眉毛并不算是很西式的那种贴着眉骨绕到眼角的那种粗粗的眉毛,然而是在眉峰之后上挑了起来,奇怪的带上了十分有个性却又十分忠心的两种气质。
除此之外,他看着弗雷德的脸,定下来一个结论:真是完美了遗传的那个男人的长相。
塞纳将随意伸出去的法杖收了回来,用手心紧紧的攥着,杀了他,那张脸从此就不会在出现在他的面前了。
而那些以往的事情,也终于可以告一段落:“怎么,连剑都拿不起来了?”
他的话音刚刚落下,弗雷德忽然像是一瞬间想明白了什么似的,抬起头来,双眼中似乎又重新燃起了光芒:“米落大人没死。”
语气十分的笃定:“我看到过米落大人。”还不等他的嘲讽,那种充满了力量的声音就自顾自的在室内流淌:“那日在镜子面前,那是米落大人。纵然他那时不愿意看到我,那也是米落大人。”
此时就算是塞纳再诡辩什么都已经没有办法入到弗雷德的耳朵里面了,他坚定地相信着这件事情。
塞纳倒是还想说些什么,他还未张口,就听见一声比他说话声音更大的圣剑出鞘的声音,在室内响起,一瞬间,遮天一样的阴云散去了一半。
光明像是绕着弯的一样小心翼翼的洒在了他的身上,避开了所有的阴暗,塞纳一时之间嘴中干涩,若是此时张口,他发出来的声音也一定是像是砂纸磨过一处不平滑的地面一样的声音。
太像了,就连那分别弗雷德和那个男人的眉宇也完全失去功能似的,眼神锐利而坚定,浑身上下直挺的像是一座雕像。
……还有那从心里散发出来的对自己的冷漠。
这才算是让他有了复仇感了嘛,他低声念着咒语,一次又一次的防护罩挡住了弗雷德的剑光,终于咒语成形,晦暗的阴气就像是有了实体一样的向他袭去,将弗雷德整个人笼罩在了其中。
塞纳并没有用及亡灵法师都会用的傀儡法术:从地上召唤出数不尽的傀儡让对手无法前进,给自己时间完成咒语。相反的,他一个亡灵都没有召唤,从法杖中出去的怨气,都是他自己的。
被母弑杀产生的怨气源源不断的从法杖中汹涌而出,包裹着弗雷德,弗雷德置身其中,耳边的眼前的,全都是哭叫、哀嚎,声音渐渐落下,却是一片绝望的沉寂,一瞬间他竟然有一种感同身受的感觉。
那样的声音他很熟悉,却想不起究竟是谁的声音,却在举剑要挥下去的时候,脑海中就像是炸了锅一样。
“弟弟?”那是他……弟弟的声音,弗雷德出离的愤怒,使出所有的光明之力举剑挥去,一瞬间包裹着他的所有阴气被打散成数不清的碎片,一丝一缕飘落在地面上,然后被光一晒,缓缓的消失不见。
弗雷德不用想也知道塞纳那支法杖的所有力量都是由人的生命积聚而成的,却完全没有想到,此刻塞纳并没有用任何人的生命力,经由法杖侵袭向他的,仅仅是他多年来积攒的怨气罢了。
不过那怨气既然能让他死亡之后直接成为亡灵法师,自然也是不容小觑的。
塞纳没有说话,只是法杖上已然是成为一片阴云汇聚在上方,朝他盖去。
身为法师在近距离中的对战又是执意放弃了召唤亡灵,这场战斗本来就是不平等的,当弗雷德的剑将要抵在塞纳喉咙上的时候,米落险些的要叫了出来,至少米落是这么认为的,弗雷德也一样。
所以当浓的几乎已经发黑的怨气缠上了那柄圣剑的时候,弗雷德还没反应过来,整个剑身,甚至手柄处已经黑雾弥漫,一时之间吸力强胜的竟然无法抽出来。
这究竟是什么样的咒语?都不需要张嘴?弗雷德曾经遇到的亡灵法师的对战经验全都毫无用武之地,反而是塞纳对他的所有的招式都有很是轻松的破解之法。
哪怕是家中秘传,似乎就是对着他来的。
弗雷德这么一愣神,剑上的黑雾就要向他的手上弥漫,他用尽了全身气力想要抽回去未果,只能向后退了一步,舍了剑。
那柄剑稳稳的停在了塞纳的手中,枯灰手掌将那柄泛着银光的圣剑握在手中显得不伦不类。
没有一个亡灵法师会喜欢手握圣剑的感觉的,因为那柄圣剑,握在他的手中,正让他的手冒出如同烤焦一样的烟雾,而在虎口处,已经连灰暗的颜色都找不出来了,变成了一团硬硬的焦黑。
但是塞纳仍然固执的,甚至是毫无感觉的握着那一柄圣剑,一如那日他母亲刺向他一样的坚决,毫不留情的刺向了弗雷德的胸口。
电光火石之间,弗雷德甚至在疑惑他究竟为什么要对自己有如此大的仇恨,以及用这样的方式。
他顿了一下,失去了及时躲开最佳的机会。
却没想到剑尖堪堪刺入自己的时候却停了下来,弗雷德抬眼,却见他的对手并没有看向自己,反而是看向他的身后。
两人打了这么许久,算是势均力敌,谁的身上也没有沾染上血迹,但是却在两人故意避开的米落身上,红艳的血染湿了他的前襟。
“你怎么吐血了?”塞纳忽然很小心的问道,仿佛他的复仇,都要摆在后面。
米落对此也是一脸的茫然,乖巧的摇了摇头:“不知道。”生怕塞纳担心的安慰道:“没事的主人,并不疼。”
你当然不疼,塞纳眉头一皱。那是反噬。
换句话来说,那是米落的思想不想再受控,用自己灵魂想要冲破身体的反噬。
弗雷德并没有趁着塞纳这一走神的时候离开,他的所有注意也全部放在了米落的身上。
塞纳如今想要下手,十分的简单。但是那手上的剑却有千斤重,他再往下哪怕那么一寸,就可以迎来两个人的葬礼。
他看着弗雷德,眼中的嘲讽尤盛,却在那满是嘲讽的瞳孔中掩藏着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羡慕:你的命真好,父母为了你而愿意献身,这里又有人愿意为了你而魂消。
为什么,无论是我爱的人,在乎的人都愿意为你而死?
第34章 圣子与骑士
如果有人在今天之前的任何时候对他说他会轻易的放过最后一个该死的梦魇,他一定会觉得那个人是胡说八道。
甚至就在前几分钟之前,他都在杀死弗雷德这件事上是那么的坚决。
却在此时, 几乎已经忘记了弗雷德的名字。
他的古堡长时间的没有日照, 加之不知道多少人的亡灵受困于此, 人只要走进去,无论外面的烈日再强盛, 那种阴暗的气息就自然而然的从脚底心直冲头顶。
这确是米落出生的地方,他甚至比塞纳还要爱极了这里。所以当塞纳用一种不知道是怎样的传送魔法将他带回家的时候,他高兴的简直要无法说出话来, 连带着血的衣服都不换了, 这边摸一把,那边坐一坐。
像是一个才经历了一场不愉快的旅游, 好不容易回家的孩子。
本来就不会察言观色的人,又怎么理解的了站在他一旁的静静的看着他的塞纳呢?米落胸前的那一滩红色,刺眼极了, 但是映衬在此时的米落身上, 却像是一个小孩子不小心将番茄酱倒在了身上。
用系统的话来说, 就是【他对楚恒好不容易搞出来的那一滩在胸前血液实在是不尊重。】
不知道塞纳是不是也有同样的想法,在沉寂了许久之后,他忽然爆发出一声呵斥:“谁允许你抱他的!”这声音实在是太大了,大到不仅仅是米落,就连他自己都被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