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汉堡年糕
当时青烟持续了许多日,听说京兆尹还派人上山检查,结果什么都没发现,不知何时,便传出了西山上的青烟是不好的兆头的说法。
“当今圣上和何阁老一起请那备受倚重的林姓道士做法,听说那道士在皇宫大殿前摆了七七四十九天的祭坛,跳了好几日的大神,最后拂尘一指,说是西边有人行事有伤天和,损了龙脉,当时文武百官都在场,全都看得清清楚楚,在那之后,就传出消息说皇上召小亓将军回京了,神火营也被暂时封了。”
“难不成那妖道说的有伤天和,指的就是……小亓将军的神火营?”章安不愧是长山府出身,联想能力相当强:“这真是一派胡言!”
面嫩的江良弼见状,长叹一口气:“可圣上偏偏就信了,小亓将军营中许多神兵利器,这下都不能用了,圣上还听信谗言,弄了一堆和尚道士什么的去神火营的兵器库念经施法,说是要净化这些兵器上的罪孽,简直匪夷所思。”
“幸好还有亓大石将军镇守边关,外加最近戎国没有什么异动,不然的话,我大夏岂不是自毁长城?”
这个时候另一位年轻举子薛思博,也正是章安口中的薛弟忍不住插嘴道:“我听说原来长山知府谢大人也负责过火器营相关事宜,如今他已经回京任职,怎么不见他帮小亓将军说话?”
“嗬。”江良弼听到这儿,忍不住露出了一个嘲讽的微笑:“谢大人如今醉心于权术,日日同那妖道佞臣为伍,怕是早就忘了曾经在长山一同出生入死的兄弟了!”
章安和薛思博还从来没听说过这样的事情,俱是大吃一惊,刚要追问,却忽然听到茶馆里一阵喧闹之声,无数吃瓜群众蜂拥而上,把他们这张桌子都给挤得晃动了起来。
“来了来了,过来了!”
举子们勉强从人群中挤出一条道来,扒在茶馆窗口往下看去,这是外地入京的必经之路,尤其是集源茶楼地理位置优越,二楼的雅座视野尤其好,能将整条街道看得清清楚楚。
此刻道路的两边已经聚满了看热闹的老百姓们。
距离神火营被封不过月余,京城百姓们并不知道亓杨回京背后的那些风起云涌,他们只知道大名鼎鼎的红将军和靖远军要回京城了,一个个都兴奋不已,想近距离看看这著名的常胜之师,早就在路两边站好了位置。
道路尽头,城门缓缓开启,一队铁甲骑士顺着主干道而下,虽然说只有区区数百人,但是他们一个个面色冷肃,军容严整,步伐整齐,乍一看竟像是无数个同胞兄弟一般,铁甲反射着冷光,让围观的百姓们眼睛都忍不住有些刺痛。
在数百铁甲骑士队伍的最前端,走着一匹黑色的高头大马,马上骑士一身玄铁黑甲,甲胄下一身标志性的红袍,手中一支丈余银枪,俊美的脸板得紧紧的,神色肃穆,整个人宛如一把出鞘宝剑。
黑色骏马走过的地方,在歌舞升平的京城生活着,从未体会过西境战场的鲜血与肃杀的百姓纷纷不自觉地退后了一步,这些人身上似乎都带着一层锋锐的寒气,离得近了,简直要将人的皮肤割伤。
这便是上过战场,真刀真枪见过血的大夏靖远军!
“那便是红将军吗?好……好生有气势啊……”
胆小的扈杰此刻也被这样铁血的气氛所感染,声音颤抖地感慨道。
然而此时并没有人顾得上说话,江良弼等人都微微张着嘴,满脸敬畏地看着楼下的铁骑们。
往常在京城内,也时常能看到些京营的将士们出行,各个都是一身锦袍,金甲璀璨,一个个就像那图册话本里的大将军一般,本来京城百姓们都觉得,这已经十分英武逼人了。没想到当看到靖远军顺着主干道一路东行的时候,让人震撼的程度竟然已经完全到了另外一个等级。
同这样的士兵们比较起来,那京营里的将士,就像是身披五彩华服,比划着花拳绣腿的戏班子一般可笑起来,这些来自西境的将士们,虽然说没有华丽的甲胄,但是他们手中的兵器都闪着淬过血的冷光,让围观的人们心生畏惧的同时,也忽然有一种奇特的安心感涌上心头。
这便是我大夏的边军啊!
百姓们脸上本来兴奋好奇的神色渐渐褪去,变成了崇拜和向往,渐渐地,不知道是谁先开始,不论男女,不论老少,在靖远军经过的时候,都深深低下了头。
就像是在无声表达着他们的敬意。
这条主干道很长,顺着主干道往皇宫的方向而去,靖远军的几百名军士走了整整一刻钟,而在一刻钟内,沿途所有的百姓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目送着这支常胜军队远去。
直到军队消失在了拐角,集源茶楼顶上的人们才像是活过来了一般,忽然之间爆发了一片议论之声。
“果然上过战场的,和那些花拳绣腿就是不一样。”
“希望这次回京,皇上能好好嘉奖一番靖远军将士啊!这才是我们大夏男儿的楷模。”
“我在长山的时候,曾经参与过红将军凯旋的夸马游街,那场景,可真是不一般!”
江良弼听着周围同窗和围观百姓们热切的讨论,只觉得眼皮跳个不停,心里一抹忧虑也越来越大。
这次奉旨回京,皇上真的能那么容易把小亓将军放回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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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闹看完,总归要回归各自的生活,举子们纷纷回到自己居住的会馆温书,小摊贩们也重新回到店中打点,京城的一天又在忙碌中安然度过,很快便是夕阳西下。
一匹黑色大马顺着寂静的大街疾驰而来,停在一栋颇为华贵的府邸前,马上一名英俊青年翻身而下,抬眼看了看匾额上“忠义伯府”几个大字,眸中闪过一丝怀念之色。
这匾额还是先帝亲手题的,其实亓杨对永嘉帝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情,不过没有对比就没有差距,如今的天祺帝实在是太不像话,亓杨也不能免俗地怀念了一下永嘉帝还在的时候。
今天下午进京之后,作为一名名义上“进京述职”的武将,他的第一站便是皇宫,只是没有想到,竟然连天祺帝的面儿都没见着。
正清宫中间摆着一面巨大的屏风,天祺帝就像害怕他身上的“有伤天和”的气息似的,大姑娘一般躲在屏风后面,屏风侧面坐着一个须发皆白,然而面容十分年轻的怪异道士。
不知道为什么,这道士乍一看,亓杨竟然觉得有几分眼熟。
心知这便是那个胡说八道导致神火营忽然被封的牛鼻子老道,加上天祺帝这一副做派,亓杨心里更是十二分的不爽,强压着怒气恭敬行了礼。
“爱卿免礼请起。”
天祺帝随意的声音从屏风后面传来,含含糊糊的,好像还打了个哈欠。
太不像样子了!
堂堂一国之君,如此这般成何体统?
亓杨义愤填膺,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大步上前便恳切道:“启禀圣上,如今我大夏边境未稳,戎国的赛凡正虎视眈眈,没有了神火营在西境的牵制,怕是立刻便会出兵抢占先机,敢问圣上送去的真人高僧们还需要多少时间才能结束?”
“大胆,怎能对圣上如此无礼?”一个尖细的声音传来,亓杨皱眉扭头一看,是个脸熟的太监,当时曾经陪着狸奴作为钦差前往陇西受降,按照狸奴的说法,是何阁老的人。
“无妨。”天祺帝的声音从屏风后传过来,依然含含糊糊的,颇有些和稀泥的架势:“爱卿先回去等着消息吧,边关风沙大,爱卿为国尽心竭力,也是十分辛苦,不如先在京城休养生息一阵子再说。”
听起来似乎挺宽宏,可是亓杨分明在天祺帝的声音里听到了些心虚的味道。
他的心瞬间一凉。
天祺帝短时间这是不打算放他回去了。
边境此时只有义父守着,虽说义父能力卓绝,靖远军余部也有索天纵照看,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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