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日耕黄梁
榻椅松软舒适,刚一坐到上面,就自动离地五尺漂浮而起,像在云端荡秋千。
玄衣男子走近前来,视线停在某处,微微弯身。
弗禾极不自在。
那一双犹如玉质的修长手掌很快锁定住浸湿了大半的绣鞋。一只把细瘦的脚踝握了一个圈,一只把湿润的鞋跟托着旋了个弯。
本该暧昧丛生的动作在男人做来竟是透着一种难言的平和专注,好险,弗禾才忍住豁出去也要将脚缩回来的意图。
应该……不是他想的那样吧。
鞋子掉落在地,嫩白的脚背甫一接触到冰凉的空气就泛起一层浅浅的红,未干的水渍沾在上面,显得粉润又精致。
随之而后,干燥洁净的袖摆被利落地捉起,男人竟是丝毫不吝地拿它来包住弗禾的脚掌,细细擦拭了一遍。
他身上所穿的衣料虽看不出材质,但想也知道珍贵非凡,用来擦脚……
这还不算完,脚腕上一点不知何时被黑树枝划出的小小痕迹由温凉的拇指轻轻揩过,一丝痕迹也无余留。
弗禾微蜷脚趾,难得有些不知所措。
新靴穿上去很舒服,贴合得像是量身定做。有意无意的,这法器的属性竟与他体内的清正之气交相呼应,温和的清气自足下沿经脉流动一圈,丹田里的魔气团都安稳了不少。
原来那些艰深的符咒还有这个用途,想必是出自仙修名家之手。而魔修,大抵是不会将此等损体之物带在身边的。
无功不受禄,弗禾难免要说点客气敞亮的话:
“多谢前辈馈赠,此等好物,受之有愧。”
若此人想要什么东西作为交换,他目前虽不定能拿得出来,却也不会一直亏欠。
玄衣男子显然听懂了这句话的言外之意,对此,他的反应只是平静地揭了眼帘,在弗禾的脸上若有似无地扫了两下。
弗禾想:果然是觊觎这张脸吗?
正当他考虑该用怎样决然的措辞去拒绝时,便听男人淡声说道:“你救那些人,只是白费工夫。”
弗禾压住惊愕的神色,心却“砰砰”多跳了两下。
“嗯……前辈,您是什么意思?”先装个傻吧,是不是真组织还不清楚呢。
“他们的命数已定。”男人的话语内容模模糊糊,望向弗禾的眼神却深不见底,“禁地邪祟多,你不该来这里的。”
“邪祟?”弗禾十分不解,他潜意识里觉得对方没有伤害他的意思,有问便提,“可我已经来过后崖好几回,什么也没碰到过……”
话音戛然而止,聪颖如他,很快想到了其中一个可能——
那些所谓的邪祟,也许是被某个强大的存在暂时驱逐,所以他才遇不到。
难怪别的魔修都从不往这里跑,皱皮魔倒尸时也离得贼远,一倒完就跑。
原来如此。
“多谢前辈相助了。”先说好,“无以为报。”
男人闻言,像是隐秘地笑了一下,笑意轻得差点捕捉不到,“无须你报。”
那就好。
弗禾松了一口气。毕竟这里头还有原数据的份,他只沾这一回光,都要他报,可就亏了。
“我救那些人,的确是动了恻隐之心。”事到如今,他也不瞒了,斟酌着将真实想法半隐半露,“凡人家破人亡,流离失所已是可怜,既有能力,,我便不会放任其命丧他乡,魂飞魄散。若可设法为他们留下一条活路,无论命数到底为何,尽人事则得心安。”
也是奇怪,男人就站在对面,目光神情一目了然,并非时刻驻留在弗禾身上。
但他就是有种错觉,似乎始终被无数视线密密缠裹包围,如芒在背。
“尽人事……”玄衣人低声重复。
弗禾点头,诚恳建议:“若前辈也能让过路邪祟放他们一马,想必生还的几率会更大些。都是上好的苗子,百年后,未必不可有所建树。”
瞧瞧,身在曹营心在汉,多么高洁的卧底品质啊。
男人答应得倒是果断,一个字:“可。”
他抬臂对弗禾示意,“不必再言谢,你可走了。”
言出即法随,整片黑林地的荆棘倏然从中间分出一条平整的道路,两边尖枝齐齐收敛,恶草野苗顺服衰从,静谧幽然。
坦齐的小道一直延伸至高高的坡道,以便弗禾能够毫发无损,顺利地飞身上崖。
真是再体贴也没有了。
“我……”弗禾突然语滞,飞快地回望了男人一眼,想了想,轻声问道,“前辈是一直在此隐居修炼吗?”
男人颔首:“吾名乌栾,唤吾名便是。”
“乌栾。”弗禾蹭了蹭脸,“我叫祝弗禾。”
乌栾轻轻启唇,呢喃般地唤了一声:“弗禾。”而后道,“吾在此地不会久留,下次或许无人为你消祟。”
弗禾还待说些什么,只见空中一封闪烁的风信疾冲而过,似受指引般准确落入他的指尖。
信的内容非常简略。稚姚魔君懒出了名,这次又向左护法派下了一件要出远门的差事。
唯一不同的,是这位多事的魔君此刻就要召见于他。稚姚又懒又躁,不好随意耽误敷衍。
于是弗禾只得对乌栾匆匆地点了下头:“明白了,乌栾……我们有缘再会。”接着迅速从后崖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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