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主他马甲过多 第2章

作者:嬴天尘 标签: 天之骄子 情有独钟 甜文 穿越重生

  “不错,的确是至少天人境修行者才能引动的天地异象,而且是一种此前从未现世的天象。”

  “莫非是哪一位大宗师突破了?”

  惊呼声中,旭日渐渐被层云遮蔽,昏蒙的天地间浩白一片。

  大雪飘飞,飘渺的脚步声自悬天峰外的栈道上缓缓响起,木质的栈道发出“咯吱咯吱”声响。

  一道人影披着漫天风雪而来,天际最后一线曦光化作他的背景。

  ·

  血。

  遍地鲜血。

  仿佛无穷无尽的鲜血染红雪地,狰狞的红色将雪白山巅覆盖。

  垂死的悬天峰圣主被一柄森白骨剑穿胸而过,牢牢钉在山门之上。恐怖的剑意一片片切割着他的神魂。数不清的断肢残骸以他为中心铺遍大地。

  “我回来了……”

  轻轻的呢喃声在死寂如鬼域的悬天峰上响起。缕缕森白火焰编织而成的长袍下,一道人影寂然而立。

  “嗬……嗬……晏……”

  被一剑钉在山门上的圣主强撑着睁开眼,从喉咙里发出瓦砾摩擦般的声音:“你竟没有死……”

  鲜血将他的视线模糊,目光所及隐约只看见一道幽魂般的影子。

  苍白的脸,雪白的发,周围燃烧的惨白的火焰,以及火焰之中那双漆黑而空洞,没有一丝光亮的眼眸。

  黑沉沉,冷森森,不含半点人气。

  这是一双瞎子的眼睛。

  那空洞的眸子轻轻向他投去一“瞥”,平淡嘶哑的声音缓缓响起:“我说过,我不会死的,我一定会活着回来。”

  “嗬……这就是……你的报复吗?”视线所及之处,尸骸遍地,灵台中破碎的神魂发出最后的哀鸣,圣主目光大恸。“当年的事情是我们不对,但……”

  有些时候,明知是错,为了名誉,为了利益,为了许多东西,也不得不将错就错。

  “报复?你想多了。”黑袍人向前走近一步。

  “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思考,自己究竟做错什么。”

  森白火焰缭绕,雪白的发丝在火焰中飘荡,他嘶哑的声音平淡如初,无波无澜,如同一位正在向所有人阐述自身学说道理的学者。

  “……思来想去,我明白了。”

  “在这个世界上,弱就是罪。我错在身为弱者,居然妄图与强者谈论公平正义?实在是可悲可笑。”

  “当年你们更强,因此可以说黑为白,指白为黑……现在强弱逆转,我自然也可以用你们所有人的性命,换取重新来过的机会。”

  “这很公平,不是吗?”

  他的声音实在是太认真,语气也无比的真诚恳切。

  但凡听到的人都会明白,他已是全心全意将这番言论奉为真理,不存在丝毫虚伪狡辩之词。他的的确确将众人的性命视作自己重活一世的燃料,并非为了复仇血恨而肆意屠杀。

  “不——”

  圣主突然感觉全身发冷,那股寒意像是从骨头缝里涌出来,弥漫至他的灵魂。

  难以名状的恐惧像是一只无形之手,缓缓扼住了他的咽喉……他这是亲手造就了一个怎样的魔头啊!

  他想要否认,想要辩解,想要高声忏悔,喉咙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得死死瞪大了眼睛,视线里却只映照出黑袍人从始至终冰冷而空洞的眼眸。

  其中无悲无喜,更没有大仇得报的快意,如日月高悬九天,不为万物所动。

  深入灵魂的恐惧中,圣主闭上了眼睛,突然降临的森白火焰将他彻底淹没。

  四周天象再一次发生变化。一缕又一缕冰冷的森白火焰自虚空中诞生。

  刺骨冰寒的火焰消融了圣主的残躯,焚毁了四周天宫仙阙般的亭台楼阁,磨灭了遍布山门的血肉残肢,也点燃了漫天寒风与霜雪。

  象征着人间无上圣地的悬天峰,在这茫茫火焰中被烧成白地,遍地残骸化作灰烬,落得一片干净。

  一道人影静立于火海之中,黑袍之下那道元神化身已然达到极限,渐渐由实化虚,几近支离破碎。

  他神情漠然,无喜亦无悲。

  转身离去,他漆黑而空洞的瞳孔深处,一点金辉亮起。金色光辉如火焰般游动,在左眼瞳孔中交织出一轮形似日晷的虚幻图案,只是其上刻度与日晷不同,空无一字。

  这正是他穿越至这个世界以来便伴生而出的异宝「时之晷」,它能操控时间,篡改时间,逆流时间,也唯有时间之力才可驱动。

  一道又一道虚幻的流光自火海中那些残骸身上浮起,这些无形无质的光阴之力向他涌去,最终被时之晷吞纳一空。

  随着光阴之力涌入,他瞳孔之中时之晷的虚幻表针突然间逆时针拨动了一小格。

  刹那间,天地变色,乍起的惊雷劈开重重天幕,无形风暴肆虐间,时间空间都被扭曲。

  一条虚幻的时间之河无声无息浮现,浩浩荡荡的波涛将他吞没。

  “我回来了……”

第2章 归人间(2)

  盛京都城,灯火如织。

  盏盏明灯晕染千树万树,星月光辉垂落如瀑。锣鼓喧天,鼓乐齐鸣,整条朱雀大街亮如白昼。

  恰逢祭元日,满城不夜天。

  朱雀大街最中央的摘星楼上,京都半数权贵子弟悉数聚集,将整间酒楼包了下来。一众爱看热闹的少年聚在楼上,居高临下看着长街喧嚣之景。

  这是神州自上古以来流传近万年的特殊祭典,用来祭祀传说中上古时期斩灭妖魔,带领人族崛起的圣师“元”。

  也只有这一日,神州浩土之上,不分国别,无论贵贱,上至帝皇圣主,下至贩夫走卒,才会抛却身份之差,共同庆祝祭典。

  突然间,街道上汹涌的人潮如海啸,此起彼伏的惊呼声四下响起。

  遥远天边,有火光亮起。摇曳生辉,灵性湛湛。

  这天地灵火一出,凡火尽皆黯淡。沿途明灯盏盏熄灭。

  骤然降临的漆黑夜色里,那一缕跃动的火光倏然奔涌而来,在所有人视线中迅速由点化线,最终化作一条奔涌在天的赤色飞龙。

  朦胧辉光中映出一抹淡淡的人影,随着距离的缩短在众人眼中变得越来越清晰。

  原是一位身着重重玄色祭服、脸罩神鬼面具,作祭祀打扮的少年。

  摘星楼上爆发出一阵欢呼,下方人潮更是汹涌,街道上、酒楼中、沿河两岸密密麻麻的船只上,无数人抬头仰望,欢声阵阵。鼓点之声愈发密集而欢快。

  夜幕低垂,那少年一路飞掠而来,脚踏幽幽火光所化的虚幻之龙。整座盛京城辉映其下。

  庄重的玄色祭服之上,金色的火焰纹路自底部向上一路交织,点燃了他脸上白底金纹的神鬼面具。

  左半边脸圣洁庄严,右半边脸鬼魅妖异,不知是神灵堕魔,还是妖魔济世。

  喧闹的人群不知不觉变得寂静。

  面具下的少年轻笑了一声,身形轻如鸿羽,飘然落在摘星楼上。

  楼中原本伸长了脖子看热闹的一众少年,下意识后退一步。

  “怎么?不认识我啦?”

  少年祭者随手摘下诡异的神鬼面具,一张容光慑人的脸庞缓缓现出,带着浑然天成的气度。双眸深黑如墨,唇色浅淡而薄。眉锋如冷剑,出鞘寒七分。

  这位相貌俊美得几近咄咄逼人的少年随意坐在栏杆上俯瞰众人,唇角噙着三分散漫笑意。

  楼中沉默片刻,一片惊愕:“世子殿下,怎么是你?”

  晏危楼微低下头,唇角弧度加深,那三分笑意立刻变作十分。他笑了笑:“怎么就不能是我?”

  一众少年连连摆手,纷纷起身避席,嘴上也是一番夸赞吹捧,只道这位世子殿下给了大家好一场惊喜。顿时一群人轮番上来敬酒。

  晏危楼含着笑,一一应了。

  他也不去拿斟满的酒杯,只拎起旁边一只精致的银色酒壶,张开嘴仰头便倒,“咕嘟咕嘟”几口喝了个底朝天,语气中带着莫名的怀念。

  “不错不错,许久未至,这摘星楼的饮仙酿倒是越来越醇了!”

  “世子莫不是记岔了……”有人大笑,似乎喝上了头,“前些天咱们不是还来过吗?”

  晏危楼也没反驳,只是几口将一壶酒喝了下去。大概是喝得太急,少许透明的酒水顺着他下巴滑下去。刚刚触碰到那庄重的玄色祭服上,衣襟上交织的金色火焰纹路便是一闪,将酒水尽数蒸发。这竟是一件特殊的灵器。

  众人看得眼热不已,再一次在心里确定了这位齐王世子不可撼动的地位。

  众所周知,齐王世子晏危楼武道修为一向平平,至今也没能破除肉身七重枷锁。倘若不是有灵器加持,刚才又岂能出席祭典,以微薄修为升空御天,如此风光无限?

  而这灵器从何而来?自然便是大雍皇帝陛下默许的。这份厚爱与殊荣,恐怕某些皇子都无法企及。

  顿时少年们起哄得更厉害了。

  晏危楼来者不拒,与众人推杯换盏间,他眉锋飞扬,双眸神采焕发,显出天然的洒脱意态。

  摘星楼上气氛越来越热烈,甚至将楼下的丝弦之声暂时盖过,引得不少人讶然侧目。

  直到看见那随意坐在栏杆上开怀畅饮的少年侧影,被他那莫可逼视的容光所慑,这些人立刻恍然。

  ——原来是齐王世子!

  说到齐王世子晏危楼,京中百姓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大雍立国八百年,独占神州浩土一十三州,这每一寸土地都是前人一刀一枪从前朝皇室手中夺取的。

  立国后,为封赏开国功臣,太祖以三州之地分封七位诸侯。

  直至如今,传承三代后,这些异姓诸侯或因罪夺爵,或意外绝祀,至今只余三户,齐王正是其中之一,也是势力最强的一位,坐拥半州十一城。

  为表忠心,现任齐王继位不久,便遣送年仅六岁的世子晏危楼入盛京随诸皇子读书,到如今已有十个年头了。

  齐王如此识趣,皇帝自然也是投桃报李,对晏危楼这个便宜侄子甚是宠溺,一应要求无有不许。

  而这位世子也是个怪人。不通诗文,不好武道,生平只爱美酒美食,成日里以纨绔子弟自居,却也没见他做出那等花天酒地、伤天害理之事。相反,倒是不时有些急公好义、打抱不平之举。

  他身份特殊,背后有皇帝撑腰,为人又平易近人、豪爽大方,因此,除了极少数与他不对付的人,走到哪里都是被人笑脸恭迎。

  这时见楼下不少百姓惊讶看来,他还笑呵呵地探头张望了一番,迎来一片善意的笑声。

  晏危楼也不恼,反而扬起唇角,笑容灿烂毫无阴霾,那稍显锋利的脸部轮廓也柔和几分。

  奇异的曲乐声幽幽然响起,各种乐器的声音交织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