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乔公子
尚嘉言轻轻的抚了抚肚子,“宝宝,你父亲又在逃避问题了。”
杨季铭微微一愣,“宝宝,你爹又要嫌我笨了。”
尚嘉言轻哼:“宝宝可千万不能遗传了你父亲的脑袋瓜子,他七窍只通了六窍。”
杨季铭听明白了一窍不通的意思,委屈巴巴的说:“果然还是被嫌弃笨了。”
两人又继续说闹了一会儿,直到槐安过来禀报:“晚膳已经备好了。”
然而,他们刚一坐上餐桌,就有人用力拍开了大门。
下人过来禀报:“少爷,顺天府的林捕快来了。”
“我去见他。”杨季铭匆匆过去。
尚嘉言不禁有些惊疑,顺天府的捕快怎会在这个时候找来他们府里?
第98章 深谈
根据福运赌坊那群人交代的, 被削爵的武宜伯府牵扯到了人命。李义勋也已如实上奏,皇帝免了死罪,削爵惩罚。
然而,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到顺天府衙门击鼓鸣冤,状告武宜伯府是如何的霸占良田, 又是如何的逼良为娼。
因协助衙门鉴定真假贡品有功而减刑的老不赖被提前释放出狱,得知武宜伯府的种种行径后,交出了历年来为伯府伪造器物的账簿。
老不赖曾受过武宜伯府一位姨娘的一饭之恩, 这恩情被武宜伯用来让他造假。
老不赖并非落井下石之人, 而是武宜伯府的行径让他不能再继续为他们隐瞒下去。
李义勋协同内务府查实, 武宜伯勾结内监,常年用仿冒品偷换宫中的御用之物。
皇帝勃然大怒,想到自己用的东西竟是假货,只觉得是奇耻大辱。
这一次, 皇帝御笔写下一个斩字。
武宜伯被判斩立决,伯府其他人被判流放塞外。武宜伯府彻彻底底的轰然倒塌。
伯府之人被差役押解走的时候, 杨季铭陪着杨仲鸣一起来送行了。
武宜伯夫人抬了抬带着镣铐的手,冷笑道:“武穆侯府的两位少爷是来看我们笑话的吗?”
杨仲鸣说:“悦然身体不适, 我代她来送别。”
瞬时, 武宜伯夫人嘴角的笑意更冷了。“学的跟她娘一样,惯会迷惑男人。”
杨仲鸣不禁微微蹙眉, 沉声道:“伯夫人请自重。”
武宜伯夫人冷笑连连,突然看向站在一边看热闹的杨季铭, 意味深长的说:“还是杨三少聪明,是个明白人。”
说罢,武宜伯夫人就迈开步子, 和其他人一起被流放。
领头的差役向杨家两兄弟抱了个拳,算作辞别。
杨季铭见杨仲鸣蹙着眉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轻轻叹了口气,塞给差役几张银票,说:“路途远,让兄弟们吃好喝好,也照顾一下老人和孩子,别为难他们。”
差役将银票揣进怀里,笑着说:“请两位放心,小的们都有数,一定把伯府的人安全送到流放地。”
目送一行人离开后,杨仲鸣突然面色肃然的问杨季铭:“伯夫人刚才的话,你知道是什么意思?”
“知道一点。”杨季铭定定的看着他。
“又要说悦然的不是?”
“如果我说没错,二哥愿意听吗?”
兄弟俩站在路边大眼瞪小眼。良久,杨仲鸣才说了一个“好”字。
杨季铭说道:“走,去沉香酒坊,那里方便。”
于是,他们来到了酒坊内堂。杨季铭特意吩咐福全,不要让人靠近。
杨季铭给杨仲鸣斟了一杯酒,给自己也倒了一杯。
“二哥,这事说来话长,咱们今天慢慢说。”
“好。”杨仲鸣这些日子没睡过一个安稳觉,与其继续逃避,还不如直接面对。
“这事就从真假青玉杯说起吧,那是我到顺天府当差后办的第一件案子。二哥还曾为那对兄弟来找我说情,可还记得?”
“记得。”倏然间,杨仲鸣想起了杨季铭对他说的一句话。因为那句话,他气得拂袖而去。
“做假青玉杯的人就是老不赖,他是位造假的行家。”
杨季铭回忆起第一次见到老不赖时的情形,当时他替老不赖先还了钱,现在仔细想想,那或许只是一个让老不赖欠下人情债的局。
杨季铭一点点的叙述着,杨仲鸣越听越心惊。
“二哥还记得二嫂刚嫁过来就中毒的事吧?”
“记得,你二嫂用的香炉盖子内侧浸染了乌头青。”
杨季铭意味深长的看着他,并没有直接点破那份怀疑。
杨仲鸣脸色白了一瞬,显然也是想到了。
以假乱真的香炉盖子……
杨季铭等了一会儿,等他自己回过神来,才继续往后说。
当说到杨宸大冬天的醉酒卧倒在路边的那件事时,杨季铭的神色不禁也有些复杂。
“之前杨宸对景烁已经出言不逊过一回,他还在外面诋毁景烁,我怎么可能不教训他?那天晚上大家都喝了点酒,也就打了群架。”
“我知道那次的事,你被父亲执行家法,受了皮肉苦。”杨仲鸣有些疑惑的看着他,“所以那件事跟你有关?”
“我姨娘心疼我,就想让杨宸遭点罪。姨娘收买了杨宸的小厮铁皮,让铁皮把杨宸丢路边一小段时间。然而,却出了人命,铁皮跟一个同乡姑娘跑了。”
“不是有人自首了吗?六弟在那个案子里是无罪释放的。”
“那个人只是四叔找来顶罪的。”
“这个案子也跟悦然有关?”
“我没有证据。但是,跟铁皮好上的那同乡姑娘是武宜伯府的人。”
杨仲鸣满脸写着不敢置信:“这些事情你都是怎么知道的?”
“有些是姨娘派人查的,有些是顺天府查出来的,我自己把两边查到的情况做了个汇总。”
就在不久前,杨季铭与杜姨娘坐下来交谈过一次。在那次谈话后,杜姨娘就把自己暗中培养的势力都交给了杨季铭。
杨季铭问道:“二哥,你别怪我多嘴,二哥不妨仔细回想一下,从你和姜姨娘认识开始,你们的关系如何?”
杨仲鸣回想起往事,不由的露出笑容。
杨季铭看得出来,他二哥是真心喜欢姜悦然的。可惜,姜悦然却未必是真心对他。
杨仲鸣缓缓说道:“我第一次遇见悦然的时候,她穿了一身男装,我与她是君子之交。后来发现她是女子后,才逐渐互生情愫。”
“二哥,我第一次见到姜姨娘,是在京华楼。当时你我,还有景烁和姜姨娘,四人一起在京华楼吃了顿便饭。”
杨仲鸣也想起了这事,“是有这么一回事。”
杨季铭打了几遍腹稿,“我印象里那会儿二哥和姜姨娘是不是闹别扭了,两人之间缺少交流。”
随着杨季铭的话落下,杨仲鸣的眸子暗了暗。
杨季铭继续说:“我还记得二哥曾跟我说过,成亲后就没再跟姜姨娘联系。我就去了苏州三个月左右的时间,你们怎么就又有联系了?”
“我跟你说过的。”杨仲鸣举起酒杯,似笑非笑的看了眼杯中物,复而将酒杯放下。
杨季铭当然记得,“二哥可有想过,姜姨娘当时是一个闺阁千金,怎么就敢一个人去酒馆喝酒?她那男人的妆扮,也就只有二哥这样心思单纯的人识不破。”
杨季铭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瞎子都知道,听声音也能听出来。
杨仲鸣被问得一愣,只听杨季铭继续说道:“伯府小姐一夜未归,武宜伯府就没人发现,不查问不担心?试问,武宜伯夫妇是什么心态?”
杨仲鸣愣愣的回不过神来,如醍醐灌顶,也如五雷轰顶。
杨季铭给他时间捋捋思绪,自顾自的小酌了一杯面前的桃花酒,心道:有点甜,可以带一小坛给景烁尝尝,就是不知道孕夫能不能喝,待会儿先去一趟医馆问问。
杨仲鸣将以往的事情一点一点的串了起来,忍不住惊出一身冷汗。
“那,药铺死了个伙计那事呢?”杨仲鸣问得忐忑。
“二哥心里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
杨仲鸣的一个“不”字卡在喉咙里,身体有些颤抖。
杨季铭不让他退缩:“二哥,不要逃避。姜姨娘一直在骗你。根据我的推测,她从一开始就是有意接近你,是带着目的的。”
“我会问她的。”
杨季铭拿出杀手锏:“二哥可知道卢子希?”
“知道,他和三妹是娃娃亲,在咱们府上小住了一段日子,前不久才退亲。”
“卢子希上门前就已经和姜姨娘有来往了,三妹闹着要退亲就是因为亲眼看见他们有首尾。”
瞬间,杨仲鸣脑子一片空白,目瞪口呆。
杨季铭继续轰炸:“姜姨娘身边是不是少了一个丫鬟?”
良久,杨仲鸣才回答他:“是。”
那个丫鬟是姜悦然最亲近最信任的丫鬟,也是杨仲鸣最常见到的。一连数日不曾见到时,杨仲鸣曾问过姜悦然,姜悦然说放她回乡了。他当时虽有些疑惑,但并没有多想。
“那个丫鬟是帮姜姨娘往福运赌坊跑腿的人。那丫鬟协助顺天府破案有功,将功补过,李大人已安排人送她离京。”
此时,杨仲鸣再听到什么都不会觉得意外了。
“今天在武宜伯府的流放队伍里,少了一个人,七小姐姜雪然。若我所料不错,她应该是被定国公府的人救下了。”
“怎么会?”杨仲鸣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二嫂对姜姨娘的底细知道的那么多,大概主要就是来自于姜雪然。现在看来,姜雪然才是武宜伯府最聪明的那个,知道该向谁投靠。”
杨仲鸣怔怔的问:“你二嫂都知道?”
杨季铭点头:“二嫂知道姜姨娘和二哥早有私情,知道姜姨娘用假孕逼二哥娶她,也知道冯兰兰冯大夫是姜姨娘送到她身边的。”
“你是说……”杨仲鸣捋了捋思绪,“可是这个女大夫还在为府里女眷看病,到底怎么回事?”
“冯大夫是冯婆的外孙女,她们祖孙俩现在可以算是我姨娘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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