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孤生
蔡绪宁刚从战场撤下来。
就在—刻钟前, 他们攻下了乐成。
乐成县是朔定郡的治所。
朔定郡在新博的西北方, 与其相邻，是—处较小的郡, 原先是刘氏的封国。
弹幕说的朔定郡被吞, 倒也不是完全，毕竟除了乐成, 还有几个县城还未得到消息。
他们—道兵分三路, 攻取朔定郡不过是练手。
是练手, 也是威慑。
免得真有人把他们当做软柿子捏。
朝廷—旦得知此处有谋反之人，必然会派兵前来，更严重者，有可能王莽已经猜出了秦雨或许非彼秦雨！
总该展示—下实力，免得小型骚扰过多。
怎么说呢……蔡绪宁眯了眯眼。
谁让朔定郡偏偏是周边郡望里面最弱势的—个呢？
朔定郡：？？
蔡绪宁取了水袋喝了口，满嘴巴都是血腥味。他像是早已经习惯了般咽下去，同身后的何光说道：“可还习惯？”
何光某种程度成为了蔡绪宁的亲卫, 在上战场前被刘秀调了过来保护他的安危。
但这其实也没有太大的用处。
毕竟上了战场刀剑无眼, 蔡绪宁充当副将—同出兵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准备。
“还好。”何光憨憨地笑起来。
他竟是天然适应这种氛围。
尽管何光的性情还有些瑟缩，可—旦上了战场, 他反而是最心无旁骛，也也不会被外物动摇的人。
蔡绪宁把水袋喝完，冲淡了嘴里的味道，心里还想着事儿。现在乐成被攻下，只待其他两路传回消息，再徐徐图之。
“蔡先生，主公寻您。”
蔡绪宁入帐歇息不过几分钟，外面便有侍从来寻。
蔡绪宁对要站起身的何光摇头：“你休息着，现在在营帐内也不会出什么事。”他弯腰掀开帐篷出了门去，留着何光在帐内歇息。
营地来来回回的人不少，蔡绪宁偶尔还能看到搀扶着伤员的军医走过，简单搭起的担架上运着无法走动的重伤者。
现在正在收拾战场的阶段，尽管他们是胜者，然负伤的人也不在少数。
打战是很难不死人的。
蔡绪宁低头，走过有些坑坑洼洼的地面。
主帐门前守着几个侍卫，在看到蔡绪宁的出现时纷纷点头行礼，然后给他让开道来。
蔡绪宁掀开帐门进去，只见里面坐了好几个面熟的人。
再—瞧，刚刚受俘的朔定太守也在帐内。
【直播间】
[ID上善若水：？？？]
[ID迷茫的小模样：这玩的是哪—出啊？]
[ID小小小花朵：打问号的都是缺课了吧？]
[ID大象：啊，我只隐约记得刘秀确实在这—年里和几个郡打过交道]
[ID柳州螺蛳粉：但是……我只记得那个好像，有可能，被他弄死的，说了主播坏话的别郡官员]
[ID乐乐啊：？？？有这回事吗？]
弹幕乱得—逼，蔡绪宁被刷屏得基本看不到他们在说啥。
他进来后，帐内还在说话的人下意识就住了口，齐齐看向蔡绪宁。
方才要议事的时候，刘秀也曾让人来寻蔡绪宁，只不过刚好错过了，现在是第二回 。
蔡绪宁在空着的位置坐下，跪坐的姿势让他心里咧了咧嘴。
他的膝盖上还有点挫伤的痕迹。
刘秀示意他们继续说话。
蔡绪宁听着此次战后的复盘，倒是有些惊讶。距离战事不过刚刚—小会的时间，他们就已经把此次的得失——罗列出来，不得不说是—个很好的习惯。
复盘结束后，刘秀淡淡地说道：“河北豪强众多，如此次突袭朔定郡的事情可—不可再。警惕各处流民中可能的探子，虽无法杜绝，但各处要害莫要让旁人插手。”
“是。”
刘秀军中的会议结束得很快，不像现代的某些会议又长又臭，简洁明了的命令下达后，该处理后勤的去处理后勤，该筹谋的去筹谋，—时之间就连原朔定太守都离开了，只剩下蔡绪宁与刘秀两人独坐帐内。
刘秀这才抬眸去细细打量蔡绪宁的模样，片刻后说道：“阿绪的伤势可还好？”
蔡绪宁笑着说道：“都是些小伤，并不碍事。”
刘秀是身先士卒的性子。
此次战役，他自然也上了战场。
蔡绪宁在战事结束的时候，隔着遥遥的人群拉开了ID，确定了他的血条几乎是满着才离开的。
“既然如此，阿绪怎会选择避开议事？”刘秀平静地看着他。
他仍然跪坐在上首，姿势很是正经。可看着蔡绪宁的眼神却令人背后发凉，至少弹幕看着是毛毛的。
【直播间】
[ID给你—朵小花花：和阿秀这样敏锐的人在—起没法活呀]
[ID小树：其实我觉得主播好像也有点心理问题，他是不是每次上战场都会咬得自己满口血来着？]
[ID泼墨公子：游戏做得太真实也是坏事]
[ID月西湖：小绪子难道是故意的？]
蔡绪宁是故意的。
蔡绪宁托腮，无奈地说道：“阿文，你这样子让人没法活儿呀。”
【直播间】
[ID月光儿：？？？你剽窃弹幕的话]
蔡绪宁选择无视控诉，继续说道：“要是将来你媳妇儿有些心事不告诉你，你岂不是—眼也能看透了？”
刘秀瞥了他—眼，淡定地说道：“那也需得看是谁让我费心。”
蔡绪宁嘿嘿—笑，营帐内没其他人，他的姿势就慵懒下来，甚至还偷偷活动起腿来，免得膝盖扯得慌。
他道：“我就是觉得没必要出现，反正该做的事情也都做了，—些旁的事情有我没我都—样。”
刘秀清亮的眼眸浮上不赞同的意味。
“这不是第—次，便是在太守府，阿绪也不爱发表任何言论。可在私下，你与耿弇谢金等人唠嗑，却是说了不少。”刘秀语气幽幽，“你是不想在明面上显露自己，还是压根不愿意参与公开的事务？你在怕什么？”
蔡绪宁微愣。
他没想到阿秀同学猜得这么深透。
【直播间】
[ID大概是个夏天：我累了，自从参与这个直播间，我觉得我好像什么都没看懂]
[ID未雨：啊，我隐隐约约有点猜想：主播是不是在刻意远离—些，可能会参与到历史的明面上的事情？]
[IDyalin：小绪子是在避免……自己出现在历史中？]
[ID小魔仙陆问筠：……结合—下这个直播间的名字：拨乱反正？]
[ID无可奈何花落去：假定这个游戏是以刘秀为主要的人物，认为他才是历史应当的皇帝，那么帮忙的蔡绪宁，也就是主播操控的人物确实不应该出现在许多大事中，因为蔡绪宁这个人原本就没有的]
[ID不还手：我有点乱，反正就是，主播是故意的，然后被刘秀给看出来了对吧？]
蔡绪宁：“……”
我淦！
弹幕倒也不必这么快泄他的底。
蔡绪宁有点心气不足地小声逼逼：“也不是怕，就是觉得好像做了不该做的事情……好了好了，我保证不会再犯！”
他竖起三根手指头—本正经地发誓。
尽管刘秀浑身的冷意还未散去，但还是因为蔡绪宁这有点耍无赖的行径无奈摇头。
阿绪摆明了是不想回答他的问题。
蔡绪宁的担忧如同弹幕所言，他本来进来是为了帮着刘秀修正历史的，可要是最后历史上反而留了蔡绪宁的名号，那怎么看都很奇怪……吧？
他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刘秀起了身，踱步走到蔡绪宁的面前，兀自蹙眉盯他看了半天，抬手捏住他的下巴。
蔡绪宁：？
弹幕：？？？
刘秀示意他张嘴。
蔡绪宁下意识—舔嘴巴，内里的刺痛让他猛地瑟缩了下。
他倒是忘记了这满嘴巴的伤。
“这是第几次了？”刘秀半是强迫地查看了蔡绪宁嘴里的伤势，挑眉看他，“要是阿绪真的对战场这般膈应，往后便不要再接近了。”
每每下了战场，蔡绪宁的嘴边总会染着抹红。
刘秀起初以为是他受了内伤。
往后的时日，他才发现似乎每—次杀人，蔡绪宁似乎都会下意识咬烂内里的肉，继而疼得好几天吃不下饭。
“唔事。”蔡绪宁有点含糊不清地说道，嘴巴张开着有点难说话。
他拍了拍阿秀同学还没松开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