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孤生
此刻刑场乱做一团,火势乘风起,压根不是短时间能熄灭的。
刑场的人手大多去帮助灭火,有小半部分想来抓人,却也只抓住几只漏网之鱼,到底还是让大部分的李家人趁乱逃了出去。
为首的李通李轶等人竟是非常聪明果敢,直接趁着宛县还未反应过来,带着逃脱的那些李家人直接冲击了县门突围,活生生离了官府的范畴!
“这到底是……到底是……”
宛县县令颤抖着手,刚刚那一连串发生的事情过于惊奇,以至于最终李通他们逃离了宛县这个结局,反倒不是最令人惊奇的事情。
刑场的那些杆子到底是怎么断掉的?刽子手的砍刀脱手而出,高台又突然烧起大火……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难不成都是巧合?如果是巧合……
他打了个寒颤。
是上天的安排吗?
李通临走前的厉声犹如还在耳边。
“皇帝无道,我等本就该另拥明主!王莽,我势要杀你——”
宛县县令心中的小九九盘算起来,听说李家在朝本就是做图谶之事,那李通临走前丢下的话语俨然是有了成算,难不成是有所预见……还是说,朝廷并非冤枉?李家早就有了谋反的打算?
此番种种,终是毫无定论。
宛县县令看着那几个逃脱不得的李家人,只觉得自己的项上人头才是不保。李家拢共几十上百人,如今只剩下这么数人。
纵然他上报朝廷此中种种巧合,怕也是会被认为是在胡说。
那还不如……
…
一天后,蔡绪宁吹着小曲儿,慢悠悠地滑着地图。
在目送着一群小人们躲藏进隐蔽山林后,他才幽幽地说道:“阿秀啊,你瞧瞧我到底为你付出了多少,就连你未来的下属都这么筹谋,你将来可得好好对你阿爸。”
在弹幕的潜移默化之下,蔡绪宁偶尔还是会闪过喜当爹的念头。
【直播间】
[ID高塔奇人:惨,主播被同化了,怎么也叫起阿崽了]
[ID冲冲冲:喜当爹的感觉如何?]
[ID都督:我叫你爹行吗?给我康康崽]
[ID年前保底:不知道阿崽的身体如何了,小可怜]
[ID小妖逍遥:这一波装神弄鬼的操作我愿称之为最强。]
[ID赚钱养自己:那当官的都差点要吓破胆]
不错子。
刚才刑场的那一番天翻地覆全都是蔡绪宁搞的。
如何在天意与人为中取舍,还真的是花费了蔡绪宁不小的功夫。
为了防止出现闹鬼的传闻,蔡绪宁可谓绞尽脑汁。
那会儿直播间甚至不知他的苦难,还嘲笑他玩游戏还力求什么真实……
他.妈的是他想要真实吗?
如果这游戏是真的游戏,他现在早就在游戏中恣意妄为了!
蔡绪宁脑壳痛。
他为了维护历史真的付出了太多!
回归刘宅后,蔡绪宁深以为这种混吃等死的日子不能继续下去了。
显然李家这次遭难不是无缘无故,不管是不是王莽的属意,先行打压刘秀的所有助力,再一一压缩包围圈,纵然刘家最后当真举事,这声势也必定比想象中要小。毕竟李家原本在南阳的影响力,可比刘縯刘家要大多了。他们毕竟是根深蒂固的富户,却不料一朝就落了现在的下场。
如果有个万一,蔡绪宁总不能寄望于穿越者的良心。
若是还有其他身居高位者呢?
刘秀继续留在舂陵,就是一个活靶子。
蔡绪宁这一番思辨,直播间倒是有不少观众赞同。
【直播间】
[ID狂暴小公主:继续留着也不是不好,就是这地图我都看吐了]
[ID第五:莫名其妙要杀李家,再加上随机任务的要求,朝廷有人真的在针对李家?]
[ID滚去学习:这游戏设定原本当帝是刘秀 所以是有人要先砍掉这些前期助手吧]
[ID未来可期:留着不一定是好事 动一动还有别的可能]
[ID无可奈何花落去:我也觉得动比静好,不然老家在哪里都被人知道了。]
[ID一只花蝴蝶:别被偷家了]
蔡绪宁知道直播间有一些人主要是看吐了这地图,贪图新鲜感而已。至于是不是真的在想着帮忙……呵呵。
他成天和弹幕互怼,早就知道他们的尿性。
大部分时间还是不靠谱,如花大佬这样的存在还是少数。
蔡绪宁不是个深谋远虑的人,只从现在出发,一旦下了决断,他也没有犹豫。
他可以触碰游戏小人,实际上就相当于他可以轻易改变一些东西。只是蔡绪宁在知道这并非是个游戏的前提下,一直在克制自己的行为。
现在决定“劝说”刘秀,自然得采取些手段。
之前为了做任务出现在刘秀的面前,本对蔡绪宁来说是件坏事,但是现在他倒是庆幸有这么个人可以用,使得他打算留信的做法不太突兀。
是的,留信。
总不能用对待李通的方式对待刘秀。
为了能在纸上写字,蔡绪宁上回可废了老大劲,才堪堪在每张纸上写下大字。
他在刘縯的书房偷了几张纸与墨水,拎着去了刘秀的院子。悄咪.咪趁着他还没回来的时候,在他的桌上大书特书。
几分钟过去了,蔡绪宁看着自己的成果。
幽幽说道:“我能把阿秀给灌醉吗?”
吓唬李通李轶的时候他们都是醉醺醺的,那会子把这么丑的字丢出去,蔡绪宁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现在可就不同了……
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他还要在学习指绘的诀窍。
蔡绪宁在直播间的嘲笑中怒写三十张大字。
并把最丑的那几张毁尸灭迹!
…
刘秀归家的时候,照例先去与家里人一同吃食。
刘縯在饭后把几个兄弟留了下来。
刘仲照例是不开口的,他的性格内敛,比刘秀还三棍子打不出个闷屁来。刘栩显然是知道刘縯要说的是何事,挑眉说道:“大哥是想说宛县的事情?”
刘縯颔首,在厅中踱步:“南阳宛县,以李家为首。可眨眼间,李家就差点覆灭了。
“听说刑场出了差错,风吹雨动中,旗杆悉数折断不说,就连高台都在雨中大火。这岂不是怪谈一件?”
刘縯在宛县怕是有人,不然这几日内发生的事情,怎今日就知道了?
刘栩:“确是如此,听说大部分李家人都逃离了。文叔,依你之见,此事当如何?”
刘秀慢吞吞地说道:“若我是宛县县令,现在何不如弃官离开。不论李家被斩的缘由是何,失却了大部分的犯人都算是大罪。若是还想要这个脑袋,索性逃离罢。”
刘栩无奈:“可不是谁都有这样的魄力。”
刘縯笑着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神秘兮兮地说道:“这一回,倒是让文叔说中了。那宛县县令显然也是个硬茬子。在发觉横竖都是个死字后,他假作有事出门,悄悄带着家人行礼偷离了宛县。现在宛县乱作一团,李家人偷着去县衙抢人,倒还真的被他们成了。”
刘秀挑眉,饶有趣味地说道:“这李家中,也当有奇人在。”
才有这般果勇。
刘家兄弟们聚在一处谈完话,刘秀这才回了自己院子。
只是人刚进了院门,几个伺候的人就凑上前来。刘秀挥了挥手:“我无事,你们歇息去。”现在是深秋,刘秀身上的衣裳也早就加了两层。
他低头理着袖口,走到门前,步伐却有点迟疑。
微顿,他弯腰从地上捡了什么东西,盯着看了半晌,把走了一半的下人又叫了回来。
“今日.你们可曾进过这屋门?”
下人们纷纷摇头:“郎君不许,我们平常洒扫也没有进去过。”
刘秀若有所思地点头。
“可有旁人来过?”
“也不曾。”
见问不出什么,刘秀让他们都下去了。
刘秀在屋门前站了许久,确定屋内并无动静,才推开门进去。昏黄的日头散落在桌案,染了一层淡薄的暖色。敞开的纸张摊在桌面上,几点凌乱的墨痕滴落桌角,好似有人曾站在此处,提笔写字一般。
他踱步至桌前,看着那些摊开的纸张。
原是紧张严肃的氛围,在刘秀初窥字迹时,那微蹙的眉头蓦然散开,继而疑惑上挑。
片刻后,刘秀忍不住浅笑,跃然眉梢的笑意鲜明。
“这字,未免也太丑了些。”
蔡绪宁:?
阿崽,你知道这短短几个字,阿爸练习了多久吗?
嗨呀!
蔡绪宁无能狂怒,朝天乱打了几十老拳。
刘秀小人慢吞吞地挪到了桌面前,把蔡绪宁留下的几张大字看了看,又看了看。
然后把纸张叠在一处,镇纸压在上头。
刘秀小人沉思片刻,在屋子内来回踱步,小脸似乎有点疑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