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孤生
“说是怀疑, 倒也没有到这个地步, 但是多少还是有些困惑的。”蔡绪宁把密奏一字摆开，“如果你真想阻止, 我觉得事态不至于到这个地步。”
他笑着说道：“这其中多少也是带着些对彭宠的谨慎观察吧。”
刘秀的双手交握在一起, 笑眯眯说道：“这话说得可真够谨慎。”
蔡绪宁挑眉：“那是, 我总不能信口胡说。”
刘秀这态度，蔡绪宁多少猜出点什么来。就算他在其中没动什么手脚，可彭宠这一件事儿多少有些顺势而为。
“彭宠本身那是最初追随你的人，但是后来他的分封确实比不上吴汉他们几个。心中有些不愤也是理所当然。”蔡绪宁慢吞吞说道，“但是依我的观察要说，他真的有什么反叛的心思，那到底是没有的。”
刘秀对彭宠多少是带着信任与戒备的心理。
彭宠算得上是幽州本地自己起来的势力, 如果过度倚重, 容易功高震主。这也是刘秀倾向于提拔河北那些依附于他，本身又没有多大势力权威的将领的缘故。
这不过是权衡之道。
刘秀颔首，他信手把那几封密奏给捏了起来。, 平静地说道：“朱浮此人有些能耐，不过性格还是有些冲动，心思狭窄，对于与他站在对立面的彭宠，就是抱着要赶尽杀绝的态度，才会屡屡向我汇报。”
他晃了晃密奏。
“至于这其中到底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那就说不清楚了。”
蔡绪宁也是看过最新的那一封密奏内容的。如果是真的话，那就算现在刘秀立刻把彭宠招进洛阳前来应对，那也是应该的。毕竟那里面涉及到的种种罪名，可以算得上十分的隐患。
但是现在看来，刘秀对于朱浮所说的话就没几分信任。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的事情，就已经让朱浮在刘秀这里败光了信任度。
说到信任度，蔡绪宁现在才想起来，他已经很久没有去看系统的标注了。他把这件事情记下，然后继续说道：“依我看来，或许这朱浮的所作所为，可能不仅仅只是停留在表面。”想要拿朱浮来制衡彭宠，那是自然是没错的，可要是这制衡要是一不小心翻了车，那可就是真的麻烦。
刘秀思索了片刻，抬头看向左前方。
这个左前方特指的是蔡绪宁的左前方，对于刘秀来说应当就是他的右前方。
蔡绪宁：“……”
阿秀的眼神看起来有点恐怖。
他压根没有分出半点眼神给直播间的弹幕，生怕就这么一不小心瞄了一眼，又给直播间的观众们惹来冷漠的注视，这容易造小心脏暴击。
蔡绪宁小声说道：“和这个地方没有关系。”
阿秀太聪明了，有些时候太难搞。
刘秀清楚以蔡绪宁的性格，如果没有必要，这些制衡权力的交换，他是从来不涉入其中。
分明不会做，却又做了，总该有个理由。
蔡绪宁为弹幕感到同情的同时，一时之间又想起了早上的风和日丽，抓了抓头发，索性说道：“文叔是不是一直很好奇这里到底有什么？”蔡绪宁也不知道刘秀究竟是什么时候知道那里有东西在吸引他的注意力。
从刘秀道破的那一天开始，蔡绪宁到现在基本就没有落单过。身后时时刻刻都紧跟着人，偶尔他也怀疑过身边到底还有没有其他的暗线。
但是这种事情想多了无用，也就懒得再想了。
“阿绪一直讳莫如深。”刘秀淡淡说道。
蔡绪宁苦笑：“说与不说的选择权其实并不在我，有些时候我也只能试探着刺探一下这个底线究竟在何处。”
不过他想着最近系统那古怪的异样，觉得择日不如撞日，今日也是个不错的时机。
蔡绪宁冲着直播间的方向比划了一下。
“你可以把这个地方理解为，有一些人在观看我的一举一动，他们观看的时候，聚起来的人气会帮我续命。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我应该感激他们，有些时候我会去看那个方向，是因为他们在看的途中有些感想会透过文字表达出来，能够与我用文字的方式交流。”
弹幕：？
弹幕：！
【直播间】
[ID（房管）高塔奇人：喂喂喂，主播你就这么直接告诉刘秀没有问题吗？]
[ID赚钱买大房子：？？？]
[ID变身打字机：……]
[ID清纯小贝壳：？！]
[ID月交万：这是在干什么？！]
[ID狗勾：一时之间我的脑子里浮现出了无数本被我吐槽了一万遍主角把自己身负系统的事情告诉配偶的无脑小说，没想到我在现实中还真的遇到这么一回……主播你是不是没脑子？！]
[ID十一：猝不及防就看到我们在刘秀面前掉了码]
[ID七七七：我们在阿秀的面前还有码这回事吗？]
[ID（房管）一只花蝴蝶：我看不出主播要把这件事情告诉刘秀的重要性]
[IDyalin：我与你们相反，我觉得主播把这件事情告诉刘秀是必然的，因为刘秀他已经发现了在这个地方有个特殊的存在，这是骗不过去的]
[ID不想动：坦白是最好的开始]
[ID李海燕窝：虽然但是，这个速度也太快了吧，明明早上那会儿不是说不说了吗？]
[ID极尽升华：可能早上想说的和现在想说的其实不是一回事儿……]
蔡绪宁挑眉，他居然没有受到任何限制，就把那一段话完完整整的说出来了。
至于弹幕的吃惊，他多少是有点感受到的，毕竟他虽然没有往那个方向看，但是刷刷刷的刷屏速度比以往翻倍了不知道多少。
也不知道背后到底有多少在骂他的。
“阿绪为什么在这个时候突然选择告诉我？”刘秀非常镇定，镇定得就好像蔡绪宁刚刚在说的并不是什么诡异神奇的事情，仿佛就是普通的拉家常。
蔡绪宁笑了。
他抿着嘴笑，看起来竟然有几分腼腆。
“我就知道阿秀不会介怀。”蔡绪宁说道。
然后他又忍不住小声嘀咕。
“如果真介意这种事情的话，那我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遍了。”
如果刘秀真的在乎这些诡异的事情，甚至于本身就对此异常排斥，那早就在察觉到蔡绪宁身上异样的时候，就能够把蔡绪宁给大卸八块了。
只不过蔡绪宁不会死而已。
“至于为什么现在说……”蔡绪宁笑着说道，“能说，想说，自然就说了，难道还要选什么黄道吉日，才能够把这些话说出来吗？”
刘秀看起来像是无奈叹了口气：“如果我是你，我是不会把这种事情告诉任何人。”
“包括家人？”
“包括家人。”
蔡绪宁若有所思，刘秀的观点也确实没错。
“可是你都发现了吧，藏着掖着也不是办法。”蔡绪宁坦然摊手。
刘秀摇头：“可是你只要不说，只要你一直不承认，就无法确定不是吗？”
薛定谔的结果吗？
蔡绪宁下意识搓了搓手指，这才发觉他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已经没有咬过指尖了。
看来是长进了。
在心里浮现莫名欣慰的同时，他又忍不住想着刘秀的话。
“……这并没有什么意义。”蔡绪宁叹息着说道，“不过是掩耳盗铃，自己骗自己也没什么意思。”
他托腮，看着还在哔哔哔的弹幕，懒懒地说道：“就算是现在文叔听了有些后悔，那也是没法子的事情。对了，我方才与你提起彭宠，可不是在无的放矢。现在真定刘杨那还是一团乱事，南阳刚刚平定下来，要是在幽州大后方还掀起战事，那可就麻烦了。”
他重重把彭宠的这件事又强调了一遍。
每当要完成随机任务的时候，蔡绪宁就开始怀念三头身模式。
如果现在他还在游戏之外，其实要处理彭宠的事情也有很多种方式，哪种都比现在要简单快捷许多。
刘秀慢悠悠说道：“从今晨阿绪要走密奏，到现在多次强调彭宠的问题……是不是有些时候，阿绪总是能提前知道常人所不知道的事情呢？”
蔡绪宁张了张嘴。
姗姗来迟的系统警告铺满了他的视野。
【剧透警告！】
【剧透警告！】
【剧透警告！】
蔡绪宁：艹！
他还以为这玩意不会出现呢。
蔡绪宁闭眼摆了摆手。
他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就感觉到有一股风靠近，刘秀越过桌面扶住他的肩膀，冷下声来：“阿绪？”
蔡绪宁道：“不是什么大事。”
系统的反应没之前那么剧烈，红色铺满了几秒钟后，见好就收。
蔡绪宁摊手：“又不能说了。”
他抓了抓头发，无奈地说道：“不过你刚刚那话，怎么听着感觉我好像是个神棍一般？这也太奇怪了些。”
刘秀的手轻轻按在蔡绪宁的肩膀上，像是要扶住他一般。夏日的衣裳单薄，温度透过薄薄的布料传递到蔡绪宁身上，刘秀轻声说道：“你真的没事？”
蔡绪宁笑起来：“我要是真的有事，哪还能全须全尾地坐在这里？”
他话说完，沉默了几秒钟。
他后知后觉感受到了刘秀按在他肩膀上的手的力道，很沉，更有些难以察觉的颤抖。
蔡绪宁微愣了片刻，然后抿唇。他一瞬间感觉到阿秀同学想问的问题不止于此，想了想他之前每一次丢下一个炸弹就跑的行径，许多事情虽说是心中有数，但是也确实什么都没有说清楚。
他抬手抓住刘秀搭在他肩膀上的手，然后扯着去摸自己的心口。
这动作有点骚里骚气，就算是蔡绪宁主动，也有点奇奇怪怪的感觉。他叹了口气：“就算我之前说我死过一回，但我现在是真的活着的。”
心脏还在活蹦乱跳。
刘秀的手掌被蔡绪宁牵着按在心口的时候，是有些猝不及防的。
自从那一夜后，蔡绪宁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但到底是躲了他几日。就连今日的相处，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可实际上还是弥漫着无名的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