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孤生
蔡绪宁微眯起眼，背着手慢吞吞踱步。
熟悉的……感觉？
他从来都没来过这里才对。
第119章
耿弇在作战上也是个天才, 行兵布阵异常老道，与他的岁数可不相符合。
是夜，正是耿弇带兵拿下济南郡, 阖军欢腾的时候。
蔡绪宁从营帐内出来的时候，被耿弇叫住：“大司空。”
“你跟我出来作甚？”蔡绪宁笑着说道，“我只是出来透透气。”
“只是觉得这些天, 你的情绪似乎有些低落。”耿弇走到他身旁说道，“是因为离开陛下的缘故吗？”
蔡绪宁扬眉, 继而失笑：“你是说文叔？离开他有什么好低落的？等战打完了, 还是会见面的。”他们与刘秀分兵，也不过是大半月的时间。
他心中有忧虑, 乃是因为自从他进入关东后, 总有一种莫名的熟稔感。
可若要落到实处，其实景物地形又不大相似。
那更像是一种无声的预感, 只是蔡绪宁现在还是没对上号。
耿弇这身量比起最初认识的时候, 已经长开了不少, 不再是那个面对猛虎还有些畏惧的小郎君了。蔡绪宁看着他的个头忍不住摇头，就感觉是一眨眼的功夫，人也就长大了。
耿弇听完蔡绪宁的话，好像是松了口气。
蔡绪宁：？
“你是担心我在战场上胡思乱想然后出事？”他试探着说道。
“啊，对，没错。”
耿弇愣了一下，然后点头。
蔡绪宁一巴掌薅住他的脑袋, 哪怕他已经长高了还是用力揉搓了起来：“对, 对你个大头！就你这样还想骗我？心虚的眼神就先收收。”
耿弇哪怕现在是个大将军，被蔡绪宁揉得哇哇大叫的时候，仍然像是个小孩：“蔡先生, 给我留点面子——“
他已经很久没这么叫过蔡绪宁了，被他这么一叫，蔡绪宁还觉得有点新奇。
蔡绪宁和他勾肩搭背。
“那你与我说实话，你以为我在干嘛？”
耿弇的头发有些凌乱，两颊通红，那眼神四处乱瞄，如果不是蔡绪宁知道他的秉性，都以为这家伙现在就要上告白的战场了。
他吞吞吐吐地说道：“那个，我以为蔡先生与陛下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蔡绪宁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
“你这词措不大对吧？”他道，“这是形容年轻夫妇的，就算你怀疑我和陛下有私情，怎么也用不到这个词语。”
耿弇的脸爆红，捂着说道：“为何先生能如此坦然啊！”
蔡绪宁也想问你脸红个屁啊！！
【直播间】
[ID半空日落色：你们的重点都错了吧？！！！]
[ID星汉灿烂：无语子，主播的第一反应怎么总是奇奇怪怪的！]
[ID咸鱼要翻身：关注点偏啦！]
[ID素素：所以是有什么古怪的传闻吗？]
[ID星儿：有也无所谓，来多一点吧，我最近真的看战场看吐了，我不想再看到死人了]
[ID月之风：建议看不下去的姐妹兄弟退出去比较合适，血肉模糊的画面确实不适合每一个人]
蔡绪宁的视线从“重点”“关注”“血肉模糊”上抽回来，拍拍还在晕乎乎的耿弇说道：“你要是让那些将士看到你这傻得冒泡的样子，怕是都不知道要如何面对你了。”
耿弇揉着脑袋蹲下来，唉声叹气地说道：“好了，我也知道我很傻，先生就不要骂我了。”
蔡绪宁也跟着他蹲下来，两人这位置与帐篷凹陷处有些吻合，正也在篝火的暗影。除非巡逻的士兵特特走过来查看，倒也还算是幽静。
“什么时候的风声？”
蔡绪宁道。
耿弇时常在外，如果连他都听到了这风声的话，那可当真奇怪。
连伯昭都知道，可他却半点都不知？
那不合常理。
耿弇讪讪地说道：“没有风声，如果有的话，先生应该比我还要清楚才对。”
蔡绪宁看他。
耿弇不敢看他，双手交叉在一处，低声说道：“先生可还记得有一年除夕，当时还不在洛阳。底下的人献上来一批舞女，当时先生在宴席上似乎对有的女子感兴趣。”
蔡绪宁记得这事。
“不错，我是对他们其中一个人感兴趣，所以后来把她们都下狱了。”
虽然动手的人是刘秀。
耿弇：？
蔡绪宁捅了捅愣住的耿弇：“然后呢？”
有些呆的耿弇回过神来，喃喃说道：“这事我倒是不清楚，不过后来他们车队离开的时候，陛下派人把他们全都秘密杀死了。”
一个不留。
蔡绪宁沉默了。
许久后，他才说道：“既然是秘密杀死，那伯昭是怎么知道的？”
耿弇道：“动手的亲卫之一，后来辗转到了我座下偏将军。之前……吃醉酒的时候，胡言了几句，给我拦住了。”
耿弇没说他是用什么法子拦的，蔡绪宁也不想知道了。
他叹了口气。
原来如此，刘秀还是杀了他们吗？
“这件事，你最好不要让文叔知道你清楚内情。”蔡绪宁轻声说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耿弇自然是知道的。
可他看向蔡绪宁的眼里依旧透着担忧，他压低嗓音说道：“先生，如果陛下当真对你……那他至今不肯婚娶，难道也是因为……”
他刚才当真以为自己讲了个笑话，如果不是因为蔡绪宁叹了口气。
那声叹息，让耿弇的心凉了一半。
蔡绪宁淡笑着说道：“是如何，不是又如何？”
耿弇憋气地说道：“不如何。”
蔡绪宁揉了揉耿弇的脑袋，平静地说道：“现在正是逐鹿天下的关键时期，想那么多干嘛？今朝有酒今朝醉，说不定下一秒，掉脑袋的就是自己，痛快些才好。”
【直播间】
[ID龟速赛跑：……主播说这些话难道不亏心吗？]
[ID龙的眼睫毛：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真就是吓唬人，这话到底是说给他自己听的还是给耿弇听的啊喂]
[ID明月清风：选择闭麦]
[ID喵喵喵：大无语事件]
[ID北河：可能说完他自己就醒悟了呢！]
[ID风林火山：清醒一点，古代对男男没那么鄙夷啦，不过还是会有闲话就是了。古希腊还觉得只有同性才是真爱呢]
蔡绪宁嗤了声，不理弹幕的冷嘲热讽，笑眯眯与耿弇说道：“张步自济南郡逃往剧县，那是他的都城。要袭击剧县，就要先越过数县的包围。现在张步必然命人重重把守，还是有一场硬战要打的。”
他是在宽慰耿弇，却也是在分散他的注意力。
耿弇被蔡绪宁拖起来，站着沉吟了片刻：“先生，秒是何意？”
直播间：？离谱！
这是什么破关注点！
蔡绪宁闻言，却是大笑出声。
…
十一月初三，汉军进画中。十一月初八，佯攻张蓝所在的西安县，实打四十里外的淄博。
不到一日拿下淄博。
张蓝闻讯溃逃，汉军轻松拿下西安。
战事非常顺利。
耿弇与蔡绪宁定下计谋，欲引张步前来淄博，放出风声嘲讽张步龟缩不前，扬言要击败其部。张步果然中招，且他认为耿弇不过黄口小儿，又远道而来，并不把他放在眼中。
数日后，张步十万大军开拔，直往淄博而来。
“我觉得过于顺利了。”
耿弇蹙眉说道。
正此时，他们分坐在屋内，入驻淄博城后，士兵抓紧时间休整，将领则是在复盘之前的战役。
蔡绪宁道：“定下的谋虑也都一一实现了，按理说应该是应该高兴。”
这个“按理说”就很微妙。
耿弇和蔡绪宁面面相觑。
“果然还是有哪里不对劲。”
耿弇在士兵面前支棱着的正经面具轰然倒塌，挠着头跳下坐具，背着手在屋内来回踱步。
“军中我抓得严，不该有奸细才是。便是有，许多计划也只有寥寥几人知道。”耿弇的视线不受控制地看了眼蔡绪宁，又立刻收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