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孤生
这话他倒是说不出口。
系统的立场已经逐渐显露出来了,对于被无声庇护着的刘秀来说,尽管他憎恶这种存在,但系统切实是在保护着他的一切。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其有所图谋,希冀着正确的道路。
但只要刘秀这一路都走在这条道上,哪怕他不愿,那系统、或者天道,就是他最坚实的后盾。
至于蔡绪宁,身为玩家,他现在切实地知道为什么系统的标注是如此了。
所以刘秀才会是主角。
他才会是玩家。
主角永远是一切的中心。
而玩家来来去去,不可用,那便可以替换。
蔡绪宁如同放飞的风筝,系上的绳索却轻飘飘得有些不靠谱。
刘秀不愿意问,自然是看出了蔡绪宁身上的束缚。
他的阿绪……
刘秀喟叹了声,轻轻笑着说道:“难道阿绪就这么生我的气,就连靠近坐下,也是不愿意了?”他的脸色苍白,烛光下温柔的神情透着些孱弱,平白生出了一点被欺负的委屈。
蔡绪宁现在才深深感觉到之前弹幕唾骂他的滤镜。
当真恐怖如斯!
他怎么会觉得阿秀这模样很可怜!
蔡绪宁一边骂自己,一边不由自主地踱步过去。
【直播间】
[ID千里一线缘:可恶!当真是可恶!美色误国!]
恨铁不成钢的弹幕不止一条。
蔡绪宁:“……”
倒也不必如此!
喜欢好看的颜色有什么错?
原本有点心虚的蔡绪宁想到这一点,突然又雄赳赳气昂昂!
“他们在说什么?”刘秀突地说道。
自从蔡绪宁在他面前坦诚了他其实是会看到一些悬浮的文字后,尽管会在他面前克制,不过偶尔也能看到他偷偷摸摸去看左前方的动作。
蔡绪宁:“……他们在骂美色误国。”
刘秀:“……”
他头一次升起了纳闷的情绪。和这些古怪的东西混在一起,久而久之阿绪会不会一起变傻了呢?
弹幕:?在,为什么骂我们是东西?!
“你的身体真的没事了吧?”蔡绪宁不想刘秀继续把注意力停留在弹幕上,毕竟有些的内容,咳,不太适合说出来,迅速转移了话题。
刘秀淡淡说道:“无碍。”
军医检查的时候,他已经听过一次详情了。
蔡绪宁平静点头。
帐内一时之间安静无话。
蔡绪宁的视线不由得追随着那些摇曳的烛光,那淡黄暖煦的颜色为帐内的一切染上温暖的色彩,就连尖锐的利器都宛如包裹上一层柔光,不再那么锐利。
帐外好像下起了小雨,冬日雨雪可是最烦闷的了。
屋内淡淡的药香犹在。
蔡绪宁伸手去端药碗:“就算身体无碍,该喝的药还是要喝的。”药碗不再滚烫,蔡绪宁递给刘秀的时候,他伸手来接,两人的手指触碰到了一处。
刘秀没有松手,他握住蔡绪宁的手,就着这个姿势握着药碗一口口吞下汤药。
汤药的味道向来苦涩,哪怕是性格坚毅的蔡绪宁,在看到刘秀这么坦然喝下的时候,都忍不住背后发凉,称之为能人。
之前感冒的时候被逼着吃下的药水,就足够让蔡绪宁发誓在这个世界要好好强身健体,勿要再出现这种不得不吃药的时候了。
刘秀松开手,接过蔡绪宁递来的手帕擦拭嘴角,淡淡说道:“也没有那么难喝。”
分明是他在喝药,可蔡绪宁自己的脸色却皱巴得比他还要难看。
蔡绪宁随手把药碗搁置到一旁,含笑说道:“那是你不挑,这味道我闻着就想撤退三千里了。”也不知道军医是不是用劲过度了,反正他看着药碗那浓稠的汤汁,就觉得喉咙堵得慌。
刘秀挑眉,视线落在蔡绪宁身上,像是在一帧帧描绘着他的眉眼,片刻后,他原本松开的手指重新抓住蔡绪宁的手腕。
猝不及防的力道让蔡绪宁被带了过去,一下子栽倒在刘秀的身上。
这也是因为他对刘秀不设防。
蔡绪宁一手撑在床沿,正想抬头去质问,却被刘秀给仰头吻住了唇。
苦涩的味道在唇间蔓延,苦得蔡绪宁蹙眉。
是他最不喜欢的味道。
仅次于血腥味。
帐篷外的雨势渐大,蔡绪宁听着那些拍打的声音,忍不住动了动。
刘秀却不依不饶,甚至在蔡绪宁挣扎的时候一口咬破他的舌尖,疼得蔡绪宁闷哼了声。这种细微之处的伤势,不知为何,往往却比身上的伤口要更难忍受。
或许因为那柔软的肉块本就该是让人疼宠才是。
现在可好,苦味与血味混合在一处。
蔡绪宁有些困惑。
生气的人本来是他,怎么看来,阿秀看起来怎么也在生气?
黑眸盯着他,烛光摇曳中,似是有着汹涌的暗潮。
刘秀的动作切实泄露出几分怒意,可焦躁中却仍留着不可追的温柔,连那苦味都消失得一干二净的时候,蔡绪宁总算是忍不住一手抵在刘秀的胸膛,用力把刘秀往下压,翻身而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蔡绪宁一手捂着胀痛的嘴,一手牢牢压着刘秀的胸膛,恶狠狠地瞪着身下这头狂躁又美丽的兽,忍不住压低声音骂道:“你是疯了吗?”
从指间泄露出来的气势大打折扣,舌根发麻到他说话都有些吃力,声音反而有些弱势。
刘秀舔了舔嘴。
是血的味道。
“阿绪总想骗我。”
蔡绪宁现在简直得了“骗”ptsd,只要听到这字就忍不住想暴走。
他恶狠狠地把眉头拧成八字眉,凶巴巴地说道:“你每次都说我骗你,可我最近到底骗过你什么了?我还不是你问什么就说什么?”
“我留下阿绪的缘由,你应是知晓的吧。”
刘秀任由着蔡绪宁的手掌压在他的胸膛上,由下而上望着他清隽的眉眼。
蔡绪宁微蹙的眉心带着淡淡的愁闷,那就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狐狸,正在犹豫着到底是要把狐狸尾巴给立刻收回去,还是顺势就这么把人给扫倒。
左也难,右也难。
蔡绪宁想要收回压着刘秀的手,却被施加了更重的力道。
刘秀伸手握着蔡绪宁的手腕,力气大到几乎要捏碎根骨。
蔡绪宁本是上位,压迫掌控的感觉却在刘秀动手之后,产生了逆转的形式。刘秀分明是被笼罩的下位,可往上望着的黑眸中透着刺骨的暗涌。那些柔情,那些爱意都被黑沉沉的暗涌包裹,又与不知早就忍了多少滔天巨浪的狠意混在一处。
黑眸中,岌岌可危地被浅浅的一层理智给束缚得死紧。
蔡绪宁是看过刘秀失控的模样。
不,当初在舂陵看过的那一回,也算不上彻底的失控。那时候的阿秀,虽然一点点碾碎了杨素,却仍然是带着理智的疯子。
自那以后,刘秀张狂的疯意都被温和谨慎的表象包裹着,哪怕再大的事情,也不过是在他眼眸里落下浅浅的涟漪。
“我……”
他从未在刘秀身上看到这般多的恨,这般多的爱,这般多浓烈的情感铺天盖地,宛如要压垮蔡绪宁那瘦削的脊梁。
“阿绪……”
刘秀温柔叫着。
“阿绪。”
刘秀冰凉唤着。
“你告诉我……”宽大的手掌摸上蔡绪宁的脸颊,滚烫的温度让他近乎要瑟缩起来,“你付出了什么代价?”
蔡绪宁一惊。
营帐外雷霆炸响,粗大的闪电如蛟龙劈开暗沉的天地,雨若倾盆,更似天上银河倾倒,毫无休止之意。
犹如承载着不息的怒。
第123章
“近几年有过这么大的雨吗?”
雨幕中, 巡逻的士兵匆匆而过,溅起的水花、湿透的裤脚,与刺骨的严寒都令人厌恶。
他们讨厌这样突如其来的冬雨。
蔡绪宁也不喜欢。
这场雨这般大, 大到耳边仿佛只盛得下这雨声,却也小到仿佛世界只剩下他与刘秀两人。
只听得见,看得见彼此。
蔡绪宁不想回答刘秀的问题。
他别过脑袋。
刘秀就跟着望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