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糖雪球啊
江逸白追上他,问道:“陛下去哪儿?”
“茅房。”容煜道了一句,也没转头。
一直下到楼底下,容煜问了问伙计茅房的方向,才又匆匆往后院去。
夜里有些冷,一呼一吸间尽是白气,容煜搓了搓手正要进茅房去,忽反应过来江逸白还在后头跟着。
“你也要去么?”容煜回头问了一句。
江逸白摇了摇头,站在远处的树下等着。
容煜处理完自己的个人问题,又在茅房里站了一会儿才出来。
也没跟江逸白打招呼,但江逸白反应快,容煜一经过立马就跟了上去。寸步不离,生怕容煜反悔一般。
容煜边走边道:“你是知道的,朕是个实在人,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说了让你睡在哪儿就不会反悔的。”
“臣知道。”江逸白闻言,浅浅勾了勾唇,心底下也有几分欢喜。
容煜边走边道:“咱们不能在客栈里耽搁太久,明儿一早就得出发,你还在养伤自然要睡得多一些,睡够了身子才撑得住。”
“好……”容煜对江逸白的关怀,江逸白一向很受用。
人到了二楼,离客房还有几步路。
容煜忽停下来,问江逸白道:“你去西云的时候,召见了多少亲信来着?”
江逸白闻言,沉默了片刻,正要回答,面前的人已经在门后了。
两人之间的门缝只剩下一点点,容煜看着江逸白弯了弯唇角,低声道:“祝西云王,好梦到天明。”
十分温和的语气,言罢便紧闭了大门。
江逸白的手落在门上,一双眉略略蹙了一蹙。
头一次,容煜摆了江逸白一道。
心底下的喜气溢于言表,就连坐着的苏音也察觉到了。
“陛下方才见到什么人了?”苏音问了一句。
容煜坐在榻上,脱了靴子,笑道:“没什么,一个讨厌鬼。”
言罢卸了头冠,直接躺在了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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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梦到天明。
容煜确确实实做到了这五个字。
早上日头刚出来,容煜便神清气爽地下了床。
几人用了些早点,收拾好东西往楼下去。
顾云几人正在楼下结账,容煜看到江逸白,问候道:“白公子睡得可好?”
江逸白面上没什么表情,只淡淡道:“托您的福,好梦到天明。”
就怪了。
容煜和别的男人在同一间客房睡觉,他能睡着就有鬼了。
昨儿晚上顾云打了一晚上的鼾,江逸白本来就睡得浅,加上心底下有事,到天明才阖了会儿眼。
从前在宣华殿与容煜一起睡,他也睡不了多久。但看着容煜的睡颜与听一夜的鼾声还是有很大的差别的。
因为这个,江逸白看顾云也不大顺眼了。
江逸白神色一如往常从容,但容煜能感觉到他心底下不大痛快。因着从不爱逞嘴上的威风,容煜便也没在说话。
几人该上马的上那,该上马车的上马车。
苏音心底下是知道昨儿江逸白吃了闭门羹的,江逸白不痛快,他心底下便舒坦一些。
待容煜上马车时,苏音特地放大了些声音问道:“我一向睡的不安稳,客房里地方小,昨儿在一张榻上不知有没有冒犯您。”
江逸白闻言,看向苏音的瞳子缩了一缩。
容煜听见苏音问这个,只道了一声“不曾”。
苏音做事一向本分,便是与他同榻而眠也是睡在一角,一动不动。容煜昨儿晚上,甚至没察觉出房间里有人。
江逸白不知道这个,心底下的醋酝酿起来,整个皇城的人冬日里吃饺子都不用备醋。
马车上的气氛奇奇怪怪的,张翎最怕这个,他潜心医书,向来不会说话,也不喜欢太过复杂的事情。正打算去骑马,容煜把人叫了回来。
“你是从小学医的,昨儿骑了一天的马,今儿来歇着罢。”若论体恤人臣,容煜第二没人敢是第一。
张翎站住了脚,看着面前高大的枣红色骏马,心底下有些纠结。他好想告诉容煜,身子上的困乏,原是比心底下的劳累要舒坦多了。
奈何有些事张翎不知如何开口,只能灰溜溜地准备上马车。
苏音看容煜有骑马的意思,开口道:“臣也想学这个,陛下能教教臣么?”
这话刚一出口,江逸白眼睛里快能射出刀子了。
数九寒天的,再冷冷不过这眼刀。
容煜没有即刻回应。
马上的顾云听见这一生,走到马车旁对苏音道:“我教你罢。”
容煜看了顾云一眼,对苏音道:“他的马术是走南闯北练出来的,原是比朕要好。”
“这……”
真心想学骑马的人,是不会有所挑拣的。既然已经放了话,就不能收回。
苏音深吸了一口气,才从马车上跳下来。
人被顾云从地上一把拉到了马背上,从来都没有做过这种事的人,胳膊差点被拽掉。
江逸看白苏音揉了揉胳膊,不由得嗤笑一声。
“你笑什么。”容煜上马车之后,问了一句。
江逸白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
感谢“嗯哼”,“余槿是徐景熙夫人呀”的营养液~
第70章
张翎赶马车,容煜与江逸白在车内坐着,今日车上的三个人,相处大抵融洽。
容煜看江逸白不言语,也就没再说话。
马车颠簸了半日,容煜吃点心的时候才问张翎道:“张太医与那位姑娘怎么样了?”
“什么姑娘?”张翎不大懂容煜的意思。
容煜道:“朕记得你前几个月还在问什么男女之情,辜负之类的,难道与那姑娘没有谈妥么?”
容煜对这事没有什么经验,在他看来两个人情意相投,就可以进行谈论论嫁了。如顾云一般四处留情,是万万不可取的。
张翎听见是这事,略略垂了垂眸子,道:“他很好,只是臣还没有想清楚。”
“夜长梦多,你再想几天人家姑娘年纪大了,要嫁给别人了。”容煜打趣道了一句。
张翎闻言,轻轻笑了笑道:“臣只是区区一介太医,原是配不上他。”
“没有这么一说。”
情意相投本就是个缘分,更何况张翎其人说是绝世奇才也是不过分的,哪里就配不上了。
似乎是意识到什么,江逸白看张翎的目光有些异样,不过很快神色又平静下来。
盛京里头,什么样事都不稀奇。
“南岭多雨,臣记得师父最喜欢在竹林中赏雨。”许久,张翎才缓缓道了一句,岔开了这个话题。
“你还记得。”容煜看着他,按理来说,张翎九岁离开他的师父,如今也有许多年了。
张翎点头道:“记得,臣无父无母,自幼是师父养着的,所以记忆犹深。”
“即使是在你面前,他也不曾露过面么?”容煜问他。
张翎道:“是,白日轻纱遮面,有时候是铜制的面具。”
容煜想了片刻,道:“以往这样的人不是太丑,就是太好看。”
“师父一定是后者。”
“就这么肯定?”容煜问他。
“嗯。”张翎看着容煜,道,“臣记得他的眼睛,那时一双很年轻,很好看的眼睛。”
那时候的白衣人,应该与如今的容煜年纪相仿。
清眉俊目,那是张翎见过最通透的一双眉眼。
只可惜一别数载,他再也没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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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在林中穿梭。
顾云找的路,大部分是没有太多人经过的。
除了风声与马蹄声,冬日里的林子是没有其他声音的。
道两侧未化去的落雪上有鸟兽经过的痕迹。这样冷的冬天,居然还有不少野兽在活动。
苏音刚刚被顾云教授了马术,如今正自个儿骑在一匹马上胆战心惊。
他从前是不曾自己骑过马的,一来他向来能坐着绝不站着,二来他也没有这个机会。
内府这次挑选的都是温顺有耐力的马匹,任谁骑在背上,无论怎么骑都不会随意发脾气。
拉着马车的马匹更通人性,只要跟在其他马匹的后头,能看见领路的马匹,大部分时间是不需要人坐在外头赶车的。
内府养的这些马匹中除了温顺的,也有十分暴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