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巫山不见
周悯坐在周老爷子身侧,听着周老爷子夸周恙,不自觉挺起了腰板。
几个老爷子正疑惑呢,电视里忽然想起一阵音乐声,紧接着就是宋清止在河边洗手的画面。
“都看看啊,”周爷爷给各人倒了一杯茶,“这是咱家小恙啊。”
电视里的少年身姿挺拔,早些年的天真,被周恙演的活灵活现,一个简简单单的眼神,都灵动的不行。
“这真是恙恙?”其中一个老爷子不信,又看了好几遍,这也太乖了,怎么可能是他们家那个小霸王。
“…这拍的挺好啊!”语气酸不溜秋儿的。
周老爷子给人家倒了杯,摇摇手,一脸苦恼,“我们家这小孩,你也知道,先前不好好上学,偷摸着去拍戏,结果又拍成这个样子,还是不行哈哈哈哈…”
旁边几个老爷子看着周爷爷嘴都合不上的样子,心里吐槽了几句。
末了,临走的时候,周爷爷还插了句嘴,“回去记得看啊,都是长辈,我记得你们家儿媳妇儿不就爱看这种吗?”
作者有话要说: 顾砚:恙恙为什么不回答那个问题?
周恙:[苦笑][苦笑]
顾砚:我将用一生来治愈这几秒[微笑][微笑]
铁汁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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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杀青
今天是周恙的最后一场戏,周爷爷和周悯也来了。
几年前的商会上,徐导有幸见过这位驰骋商场,成为传说的青年才俊。
徐导下意识地认出了周悯,正想上前,却见周悯朝这边挥挥手,“不必惊动,来看看家里孩子而已。”
家里孩子?
周悯…周恙?
周恙居然就是那个周家的小孩!
要不是周家人今天探班,这,这谁能知道?
难怪顾总对他特别关照,徐琛想着,后背顿时冒上一层冷汗,他还记得当时,差那么一点,就把这周恙给刷掉了。
片场的气氛格外浓重。
不是因为即将别离的不舍,而是这场戏本身的沉重。
拍这场戏之前,周恙把自己关在休息室里整整一个小时,直到文东敲门。
“‘无尽路’,一镜一次,action!”
西南十六部借着宋清止一次次传回去的军报,连败大月边境三十二座城池。
现下,已兵至盛京。
如今兵事吃紧,楚聊一大早的,便去了军营。
宋清止面无血色地躺在床上,看着窗外最后一棵梨花树渐渐凋零,不自觉地淌下一滴泪。
指尖上轻攥着的,是今日十六族的来信。
‘望吾弟安,明日沔水一战,拿下楚聊项上人头,乃十六族雪耻之战。另此次顺利袭京,阿止功不可没。想来阿止日后回归十六族,声名在身,必然得族亲看重。阿止莫急,回乡之日,近在眼前。兄清烛,勿念。’
拿下楚聊项上人头…
宋清止想,明日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楚聊去战场的。
“不好了!”
外面忽的乱了起来,“袭城!十六族袭城!南怀关守不住了!”
忽的猛一口血呕出,宋清止滚着下了床,沾的满身尘灰,咬着血牙低嚎,“…兄长骗我!”
不顾丫鬟仆人的阻挠和谩骂,宋清止从马厩里牵了匹马,只身前赴南怀关。
等等我!
楚哥,你等等我!
沙场战鼓齐响,风起云涌,耳边是簌簌穿风的南疆曲,脚边是随乐操控的毒蛇。
马儿发怵,不肯再上前一步,宋清止便弃了马,拿着竹笛,登上了战场的最高处。
楚聊一身银甲,在群兵里尤为凸显,英姿飒爽,步履生风。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却依然挡不住衣角的泛红。
“楚聊!”宋清止竭尽全力地喊,他感觉自己的胸腔都在震动,“生同眠,死同椁,你说过的!”
话落,竹笛落在唇边,竹音轻响,与另一处的竹音相悖,地上的蛇自然不受控制地,紧接着,却是发生了更大的变动。
整个战场上的毒蛇空前的躁动,宋清止感觉到自己在被压制,唇角溢出猩红,他听见族人们在愤怒,更多的族人拿出了洞箫,拿出了玉笛,那架势是他远远不能及的。
“宋清止,你是叛徒!”
“叛徒!”
“叛徒!”
无数声的‘叛徒’在耳边响起。
五脏六腑被撕裂的痛感袭来,手中竹笛应势而碎,宋清止盯着战场上的那抹银色,头一次发了疯地,脚步虚浮地,他指着这群人叫骂。
“叛徒又怎么样!”
“你们到底还想要什么!”
“抛弃我的是你们,现在喊我叛徒的,也是你们!”
少年几近发狂,“我只想要楚聊而已,我又做错了什么!”
那抹身影有预感似的,回头一望的瞬间,胸腔一抹剧痛,鲜红的羽箭穿膛而过。
“楚聊!”
宋清止滞在原地,眼前像是有千百道景象在脑海里飞涌而过,第一次在朝堂上见到的那个英气十足的少年将军,后来才知道,原来他就是大月的无冕之王啊。
那时候他就在想,为什么会有一个人和兄长如此像呢?
他会不会哪一天,也像兄长一样,不要他了?
可是他没有呀。
下朝以后,总要第一个见着宋清止,他才安心。
那些月俸,必得买些宋清止喜欢的,他才舒心。
后来啊,宋清止身体不好了,连带着楚聊,额间也冒出了几缕白丝,可他才十八啊!
夜晚从不敢深睡,裹着一盏茶半柱香,总要探一探宋清止的鼻息,虽然微弱,只要还有,那就是好的。
楚聊从来没有放弃过他。
发丝凌乱不堪,身上的披风不知道丢在了何处,胸前开花一样地,殷红一片。宋清止一步一挪,直到最后地竭力奔跑。
将那人结结实实地抱在怀中,宋清止手足无措地看着他,“楚哥别睡,看看我!”
“我唱歌给你听,你教我的那首,”宋清止眼泪止不住的掉,“经年不见…见霜雪逝,昔日风雅醉…”
“阿止,回,回家了。”楚聊抬眼望着高高举起的旗帆,上面的‘十六族’格外明显。
楚聊在他怀里奄奄一息地笑,“我,我一直在等你给我下蛊,结果,你,你不舍得…”
“阿止,我好,好开心。”
“昔日…风雅醉,醉朱颜,”宋清止将他一句句话刻在心间。
怀里人得气息戛然而止的那一瞬间,宋清止眼前突然混沌一片,整个人安静了下来,哼着轻轻地调子,“楚哥,这次,换我哄你睡觉。”
整个战场轰然安静,无一不在注视着这两位少年的生离死别。
宋清止起身,背着满身是血,浑身冰凉的楚聊,他的意识已经不清楚了。
“我们去西凰山,好不好呀。”宋清止颠了颠楚聊的身子,笑着感叹一声,“楚哥,你可真重!”
没人知道宋清止到底是不是真的疯了。
后来西凰山落雪了,听说风景煞美。
盛世太平年,有人游玩西凰山。在最高处见到一座简略的坟堆,木雕的碑上沾着血,写着‘生同眠,死同椁’。
在那木碑旁边,赫然躺着一位已经冻僵的青衣少年,那少年眉上沾雪,嘴角带笑,依旧遮挡不住的俊朗。
蓦然的,他想起一句诗,‘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首’。
浅浅一声叹息。
善意使然,他二人,最终躺在同一个棺椁之中。
“卡!”
徐琛默默擦了把眼泪,低声道:“一路好走。”
转过身,又用衣角擦了擦眼泪。
大家不约而同地默了声,红着眼垂着头,像是默哀,送着两位少年最后一程。
宋清止坐在棺椁上,愣神半晌,从一开始的静默,一点点的抽噎,到后来的放声大哭,他像一叶找不到风向的扁舟,找不到情感发泄的寄托口。
只能用哭,发泄着自己的不满。
嗓子哭哑了,周围一圈人也不敢上去,周老爷子又急又不敢上去。
“我来吧。”顾砚的出现,像是给这些人打了一剂强心剂。
周爷爷静默着点点头,“不要骂他,我们家小恙就是爱哭了点。”
顾砚点头,他哪里舍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