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佛曰不如何
方夜停下脚步,疑惑地转头看他:“你叫我什么?”
封郁抿唇,低声重复了一遍:“沈枫。”
方夜笑了,他又不急不慢地走了回来,饶有兴趣地开口:“我记得你以前是我师姐的徒弟?你怎么着也要叫我一声师叔吧?难道你对着我师姐,也直呼她的大名?”
封郁低下头,仿佛被他这番话戳到了痛点,脸色难看起来,“我已经被驱逐出玄清宗,不再是门内弟子。”
方夜全然不理会他的挣扎,有模有样地分析起来:“是吗?也对。那你说怎么办,直呼我的名字也太没有礼貌了点吧,叫师叔也没道理了,以你我目前的关系,你该叫我一声......主人?”
封郁沉重的心情一瞬间被打破,他咬着牙根挤出声音来:“沈枫,你!”
方夜撑着脑袋,似乎对羞辱他十分感兴趣,但又把握着一丁点的分寸:“好吧好吧,你不愿意叫的话,直接叫我沈前辈吧。”
封郁见他撑着脑袋眉眼含笑骐骥地看过来,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全然没有身为长辈的稳重得体,默默压下心中的恼恨。
他觉得,他真不应该跟这个人一般见识。
☆、5-4
封郁搬进炼丹房的第二日子时,方夜拎着一筐药材走进来开始炼药。
现在赤药峰的丹药已经见底,其他峰也开始陆续来找他要“月供”,方夜对这些“乞丐行为”嗤之以鼻,但为了维持人设以及掩盖把丹药都用在封郁身上的真相,不得不加紧赶制一些丹药。
但炼丹这事是急不来的。
于是,封郁睁眼便看到沈枫坐在拎过来的板凳上,愁眉苦脸地盯着烧得发红得炼丹炉,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沈枫禁止他自由出入,更不允许在没有他跟随的情况下与赤药峰的弟子交流,因此这一天多的时间封郁一直呆在这炼药房静息养身。
但此刻方夜坐在不远处,封郁顿时就感觉浑身不自在,穿上鞋准备换个地方。
方夜撑着脑袋头也不转地叫住他:“干什么去?”
“出去走走,”封郁又补了句,“已经深夜了。”
“你可真是悠闲啊。”方夜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站起来走到墙边的水缸前敲了敲,“这么闲的话,去把这两缸水接满。”
封郁有些僵硬地看向那空荡荡的水缸。玄清宗宗门富裕,一般杂务都是由雇佣来的杂役操办,况且封家也算是名门世家,封郁进入宗门后几乎没有做过这种事情。
封郁见识过这人的毒舌,知道沈枫是嘴上不饶人的主,他就算反驳也只会被冷嘲热讽一阵后回归到与现在一样的结局上。他只好走过去,接下了方夜提起来的木桶。
此时的封郁还没有意识到,这只是一个开始。
“睡什么觉!按照这本书去峰顶把这书上圈出来的几味药草采回来!”
“捣一下这个药啊,一炷香的时间捣好给我。”
“我饿了,去厨房熬点粥。”
“帮我看着这个炉子,我出去一趟。”
于是,当有一日在他小憩的时候沈枫大刺刺地躺倒在他床上,他先是见怪不怪地翻了个身,才猛地意识到什么不对坐直了身子。
他忍住一脚把人踹出去的冲动,抬腿轻踢了一下沈枫的小腿,却被已经困得稀里糊涂的男人娴熟地抓住腿腕,抱着枕头一般抱在怀里。
方夜宛若一只家养的白猫,闭着眼睛自然地伸过脑袋来往封郁膝盖上蹭了蹭,然后伸出双腿夹住了封郁的脚腕。
封郁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一幕,额角暴起的青筋无声地平复下去,夹着他脚腕的软肉明明隔着两层布料,触感却分外强烈。
封郁忍不住红了脸,他撇过头去,脚下用了点力,想要抽出腿来,可已经睡着的沈枫察觉到他往后缩,又往前探了探身子,把他整个大腿都抱进了怀里。
“......”封郁感到脸上已经烧得有些发烫,他庆幸现在已经是深夜,不然自己方寸大乱的样子被这人看去,又免不了被嘲笑一番。
封郁鬼使神差地躺了回去,沈枫清浅的呼吸盈盈入耳,在充溢着丹药浓香的卧房里他身上那股木兰香格外清冽。
夜色昏暗,封郁的意识却无比清明,身边这人无法忽视的存在让他心中难安,他不明白这人怎么能毫无防备地睡到自己床上。
即使沈枫有能够掣肘制约他的秘技,但总有些暗算是无法躲过的。
封郁忍不住侧过头去看沈枫,睡着的男人与白日里的他判若两人,轻浮与傲慢褪去,真的像是一只被驯服的猫一样乖巧,相貌更是极具蛊惑性,让人有些移不开视线。
但是,封郁更清楚的是,这人欺骗性的外表下藏着怎样一副蛇蝎心肠,更不会忘记平时小打小闹的背后,是沈枫打算把他炼为炉鼎的恶毒企图。
他伸出手,扣到沈枫的脖颈上,指尖感受着那白嫩的肌肤下汩汩流淌的鲜血,他忍不住加大力度,赤红的双目紧盯着沈枫乖顺的眉眼。
封郁猛地收回手,神情幽暗深不见底。
沈枫的脖颈处留下了一枚青色的指痕,封郁的目光在那上面逗留了片刻,而后翻过身闭上了眼。
第二日。
封郁刚刚起身,就发现沈枫已经不在身边,丹房外却传来一阵阵的争吵声。
一道粗哑的中年男人声线格外突兀,封郁脸色顿时一沉,他静心凝神,稍稍走近了听着门外的对话。
“沈枫,这批丹药怎么这么少?”云寂随便看了一下沈枫递给他的瓶瓶罐罐,顿时露出不满的神色。
方夜抱胸而立,堵在炼丹房前,听到云寂明里暗里怪罪于他的话,嘴角带起一抹嘲讽,冷淡道:“是么,我怎么看都和上次的一样吧,长老若是觉得有问题,就把崔云长老叫过来,亲自核对。”
云寂皮笑肉不笑地开口:“崔云委托我来收,我怎么记得你这里有核对的备用账本来着,不如拿出来对对吧。”
这话说得过于理所当然,方夜已经懒得给他眼色,“哦,那长老就是跑腿一趟呗,你一跑腿的质疑一句我就要屁颠屁颠地去检验自己炼的东西是不是有假,怎么说我好歹也是一峰之主,不要面子的吗?”
“你!”云寂顿时被他这话刺激得眉毛倒竖,掌心聚气就要朝方夜拍过去,却被身后的丁虞一把抓住。
“云寂长老,吵吵嘴就够了,还真要同门相害吗?”
云寂脸色青白,抽回了掌心,恶狠狠地盯着方夜,“丁虞,你看看你这师弟,口无遮拦,好歹我也算是长辈,却毫无礼数,你听到他刚刚怎么说的了吗!”
丁虞也有些无奈,他这师弟和云寂一向不和,但之前最多不过是互相冷嘲几声,而从沈枫提走封郁之后,云寂开始时不时给沈枫使绊子,沈枫也像是对云寂生了什么真仇一般。
之前小打小闹,两人还能有来有回,但现在沈枫动了真气,冷嘲热讽阴阳怪气的本事云寂这种老古板怎么敌得过,因此这一两个月以来每次都是云寂被嘲得一肚子火气不上不下。
他也能理解为什么云寂刚才差点动手,不过沈枫是他的亲师弟,他怎么说都是要护着的,况且沈枫现在的修为还是弱于云寂,真打起来还是他要吃亏。
云寂兀自消化了一下怒气,想到来这里的真实目的,他只好偏过头去不看沈枫那张欠揍的脸,冷声冷气地开口:“封郁呢,你把他弄哪里了,炉鼎炼得怎么样了?”
方夜翻了个白眼,不留情面地开口:“关你屁事!”
封郁站在门内,听到这里,已经不知不觉中勾起了些浅笑,他发现沈枫的毒舌若不是对着自己,真的是一件很有趣的事,特别对方又是云寂,更让他产生了一种身临其境的畅快感。
差点让他产生一种沈枫是在帮他出气的错觉。
“沈枫!你欺人太甚!”云寂顿时暴跳如雷,他骤然出手,猛地向方夜拍出了一掌。
“慢着!”丁虞话音未落,已经来不及阻拦,而方夜毕竟只是个药师,虽是金丹后期的修为,但面对云寂这种元婴期的高手,还是处于明显的劣势,他只能闪躲,但还是反应慢了一拍,结结实实受了他这一掌。
方夜撞上身后的丹房门,撞得门猛振两下,幸好质量不错,没有把它撞烂。
但方夜吃了那一掌,胸腹痛得要死,脑子更是撞蒙了一下。
封郁意识到这边的情况,条件反射地往前迈了一步,但下一刻便又停下,唇角勾起的角度抿直,他在袖中握紧了拳头。
方夜吐出一口血,身体摇摇欲坠,他用手臂撑在房门上,默默平复着因为那一掌导致的经脉紊乱。
“沈枫,我再说一遍,封郁到底炼化成炉鼎了没有,现在是什么情况!”
方夜咬着牙根抬起头来,注视着云寂的目光疯狂又冷漠,他再次不怕死地挑衅着:“我都说过了,关、你、屁、事!”
他直起腰,冷笑着开口:“哦,不对,和你也有些关系对吧,因为当初封郁就是遭你...”
云寂心中猛地一沉,瞳孔缩紧,他又凝气一掌,飞快地打断了沈枫未尽的话:“沈枫!我看你真是执迷不悟!”
“够了。”冷呵声打断了两人的对峙,丁虞挡在自己师弟面前,肃然开口,“云寂长老,你过分了,忘了玄清宗的规矩吗?”
云寂看到丁虞有心护沈枫,脸色阴晴不定,他作为执法阁长老,比谁都清楚玄清宗的规矩,但是刚才沈枫那句话让他产生了浓浓的危机感。
这人......知道他曾经对封郁下的毒手!
云寂心中惊骇,他以为自己当初做得天衣无缝,无人知晓,连封郁本人到审判那日也只是怀疑而已。沈枫怎么这么有底气说出那句话!
是封郁给他说的?还是......云寂心绪混乱,他只知道若是这件事被公之于众,他在玄清宗将无立足之地。
他以为除掉封郁,哪怕是借沈枫之手除掉封郁就会再无后顾之忧,可现在竟出了一个更大的忧患。
而以沈枫在玄清宗的地位,他想动手脚简直难如登天。
怎会如此!
☆、5-5
方夜按下丁虞挡在自己面前的胳膊,虽然被那一掌伤得不轻,但越是痛苦他越是疯狂,方夜撑着身体朝着云寂继续挑衅:“云寂长老,我劝你最好现在就杀了我,不然以后若是我的尸体被从不知哪个角落找到,长老可是会被第一个怀疑的。”
云寂脸色暗如茅石,他虽然现下就想除掉沈枫这个隐患,但明显的丁虞是站在沈枫那边的,除非他连丁虞也一起杀死,而他两人实力相当,真的打起来,他落不到什么好处。
况且且,正如沈枫所言,如今当着众人的面和此人落了仇,即使他以后暗中动手,也很难摆脱嫌疑。
云寂紧咬住牙根,看来他要好好想一个万全之策才行。
方夜见云寂甩手离去,深吸了一口气忍着腹部的刺痛继续作死地高呼:“云寂长老,你可要原原本本把丹药交给崔云长老,毕竟经了长老的手,若是缺了分量,可是少不了手脚不干净的言论呐,玄清宗虽纪律严明,也难免会有嘴碎之人,别到时候有理也说不清。”
“......”云寂额头青筋暴起,拼了老命才忍下这口气,头也不回地离开赤药峰。
丁虞无奈地敲了一下自己师弟的脑袋:“你这口无遮拦的,早晚会惹上仇怨的。”
方夜这才捂住腹部,龇牙咧嘴地回应:“就算我不说什么,云寂这种人,也会盯上我的,那我又何需忍让。”
丁虞深感怪异:“你和云寂之前并未结仇吧,是因为封郁?可无论是他想直接处死,还是你这种......炼为炉鼎的,最终不都走向一个结局吗,又有何矛盾之处?”
那可大不一样,他怎么折腾封郁,也是在自家的地盘,不会出什么岔子,但是云寂可是真的想要致封郁于死地,况且,封郁遭的那些罪,都是为此人所害。
就算云寂今日不来问责,他也早晚要把这人加在封郁身上的一一还回去。
方夜半眯起眼睛,懒洋洋地开口:“谁知道呢,或许就是单纯的小家子气吧。”
丁虞见他不愿细讲,也识趣地略过了这个话题,“我扶你进去坐下,疗一下伤。”
方夜一顿,瞥了一眼丹房,拒绝了丁虞的好心:“不必了,小伤而已,我吃颗丹药便好,没必要劳烦师兄消耗灵力。”
丁虞不禁摇了摇头,皱眉询问:“这次疗伤用丹药也就罢了,你平日修炼还是依靠丹药么?”
方夜点了下头,其实他来到这里还没怎么修炼过,基本上时间都用来炼丹了。
“你我还未出师时,师尊就曾嘱咐你,不要过度依赖丹药,会降低你的领悟能力,也会影响你后期的精进速度,你怎么就是不听呢。现在好了,有修为比你高的云寂盯上你,以后可有的受了。”
方夜摆摆手,“嗐,这些全凭造化了,况且还有师兄护着不是。”他凑过去低声继续,“况且师兄也不是不清楚,我这赤药峰这么富裕,保命的法宝可是不少。”
丁虞无奈地叹了口气。
“师兄帮我个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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