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草木疏
“好, 裴哥。”丁川言应了下来。
以前他不想说出来是害怕大家带着同情和可怜的眼光看他, 前段时间他没有说出来是因为他不想拖累大家, 现在是时候让他们知道了。奶奶也已经从ICU转入了普通病房，逐渐有了意识，他也想让奶奶看看他们的朋友们。
“这段时间给你添麻烦了。”
“说什么添麻烦, ”裴已没有在意，倒是有件事一直让他耿耿于怀, “有件事我想问你。”
“什么事？”
“你说星辰娱乐要签你，是谁来跟你说这件事的？”
现在程明傲还是没有回复他的消息，电话也没有回, 他直觉这个事跟程明傲脱不了干系。
“非要说吗……挺丢人的。”丁川言挠了挠脑袋，低着头, “是horizon他们的队长, 就是那个叫程明傲的。”
明明horizon之前还在后台羞辱过他们, 丁川言还顺着程明傲的渠道去签星辰娱乐, 让他觉得自己像个小叛徒。
“程明傲……”裴已若有所思地念了一遍他的名字, 又看向丁川言，“他是怎么知道你急需用钱的？”
“那个时候我们在医院遇见了，”丁川言手忙脚乱地解释道：“他可能是找人打听了, 后来他就把我叫到咖啡馆去了，说是有事要找我。”
“后来就跟我说要跟我签约，我当时就很慌张，后来…后来的事情你都知道了…”丁川言举着手发誓，“如果不是因为钱的事，我绝对是不会同意的！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没有跟程明傲他们私通！”
裴已从来没有怀疑过是丁川言主动联系程明傲他们的，他只是想确认一下，到底是星辰娱乐的其他经纪人真的看上了丁川言要签他，还是说是程明傲出于报复心理地要签丁川言。
他被这个私通搞得哭笑不得，“我不是怀疑你私通，而是程明傲不安好心，这年头你这么傻的也不多见了，我怕人家把你卖了，你还帮着人家数钱。”
“行了，你快去睡吧，”裴已赶他出去，让他早点上床休息：“以后你不要再干这种傻事了。”
第二天一早，裴已就起床了。
今天是个值得开心的日子，他们要去‘前’公司解约了。解约之后，这个‘前’公司就真的变成前公司了。
他走到客厅，发现自己竟然不是第一个起来的。客厅里宋明斐、方衍夕、丁川言早就已经坐在餐桌上在吃饭了。
宋明斐给面包抹着果酱，“裴哥，你醒了，我还说吃完这块面包再去叫你。”
“今天都起的挺早啊。”裴已也坐下开始吃饭。
“今天是个好日子，当然要早点起来。”
他们三个都挺高兴的，方衍夕为了今天还特地跟学校请了一天的假。
“快点吃，吃完丁川言有事要跟你们说。”裴已推了推旁边丁川言的胳膊，“是不是？”
丁川言喝牛奶的动作一僵，放下了杯子，“我现在说吧。”
方衍夕和宋明斐也没有太惊讶，隐约知道丁川言要说什么事。
“前段时间，我干了一件对不起人民对不起党的事情，我不仅没有告诉大家，还让大家为我担心，我是千古罪人。”
丁川言开起了自己的检讨大会，“前段时间我不见人影，经常早出晚归……”
“是去做鸡了？”宋明斐抢答。
方衍夕纠正他，“他应该是做鸭。”
丁川言：“……”
“我不会去卖屁股的好吗？”丁川言拍了拍自己的屁股，颇为自豪：“我这样的翘屁嫩男，目前还没有人能买得起。”
“严肃点。”裴已敲了敲桌子。
“哦。”丁川言赶紧摆出一副‘我错了’的模样，轻咳了两声继续道：“是因为我奶奶生了重病，我心里着急，还要给奶奶筹手术费，我压力很大。”
“但是又不想拖累你们，所以才瞒着没说。”
宋明斐又道：“哦，原来是这样，我误会了你的人品。”
“不然你以为我是去干什么？卖屁股吗？”
“你前段时间每天都一副‘失去了整个世界’的表情。我还以为你去澳门赌场潇洒了一夜之后把钱都输光了，干上了翘皮嫩男在线发牌的生意。”
宋明斐虽然嘴上贫着，却又问了一句，“现在还缺钱吗？实在不够我去找我亲戚借点。”
他也挺心疼丁川言的，还是个小弟弟就经历这么多事。要是钱实在不够，他就去找他哥宋祁借点，以后还就是了，再不济他也可以回家找他爸，也就是被打断一条腿，应该能要出点钱。
“要不我找我爸妈要吧，先给川哥的奶奶治病要紧。”方衍夕捧着下巴思考着，“而且还有我哥，不够的话找他借点也行。”
“不用，”他们两个能说出这种话他已经相当感动了，虽然他们平时经常互损，但关键时刻没有一个人会袖手旁观。丁川言又想起了自己因为这点手术费就要背叛组织的丢人事迹，声音有点抖，“裴哥已经帮我凑够了。”
裴已瞄了一眼已经要哭了的丁川言，撇了撇嘴：“没出息。”
“我都跟你说了，以后不要什么事都自己擅自做决定。”裴已指了指宋明斐和方衍夕，“你又不是一个人，不还有我们三个呢嘛。”
还有方衍夕这个忙内在场，丁川言不想丢了当哥哥的面子，于是强忍住眼泪，“今天我们解约之后，我带你们去医院看我奶奶。”
“不，”丁川言强行让他们三个认亲，“是咱们奶奶。”
裴已、宋明斐、方衍夕都朝丁川言翻了一个白眼，继续低头吃早餐，却没有一个人否认这个‘咱们奶奶’。
他们四个人到公司的时候，王敏没有在公司，办公室里除了一些小员工，就只有老板。裴已猜测可能是王敏不想看到他们四个，所以才没来。
也好，反正他们相看两生厌，这最后一天还不如不见面。
“来，这是解约合同，你们四个签了吧，签了我们就两清了。”老板把四份合同推过去，“你们的违约金，我已经收到了。”
裴已、丁川言、宋明斐还有方衍夕拿着各自的合同，郑重地在上面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签的时候，裴已的心情很平静，有一种这件事终于尘埃落定了的感觉。
签完合同，老板叫住了裴已，说有事要问他。宋明斐他们就先去公司收拾自己的东西了，虽然因为工作性质不常来，但他们在公司也是有工位的，这里也杂七杂八地放着他们的东西。
等他们都走后，老板把门关的严严实实。
“裴已，你认不认识什么大老总？”老板说的神神秘秘，“以前呢，是公司做的不对，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你多多包涵，公司经营也不容易，以前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
裴已没说话。
“你要是能在老总面前替我们公司美言几句，引荐引荐，我一定感激不尽。”老板的市侩直接写在了脸上，“你看我这么轻易放你解约…今天王敏没来，也是我不让她来的，怕影响你们的心情…”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裴已皱眉。
他不知道什么大老总，更不认识什么大老总。
“哦……”老板思考着，“那你今天就当没有听过这番话吧。”
亚太集团的人来联系他的时候，就提醒过他，让他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尤其是不要说给裴已他们。但老板觉得富贵险中求，他还是问了裴已。
可裴已一口咬定他不认识什么老总，老板也不敢多问什么了，“你们走吧，希望你们以后好好发展。”
“谢谢。”裴已点头，转身出了老板办公室。
外面宋明斐他们已经把东西都收拾好了，顺带连裴已的都收拾了。方衍夕道：“我们快走吧，这多呆一秒我都觉得窒息。”
四个人出了公司门，一起打车去医院。
坐在车上，丁川言喋喋不休，“之前我奶奶神智清醒还特别健康的时候，我经常跟她说你们，还说我们团的事情，你们三个她都认识。”
“川哥，你是不是跟你奶奶说，你是团里最聪明的，最帅的，唱歌最好的，跳舞最棒的？”方衍夕笑着问他。
丁川言腼腆地笑了笑：“差不多吧。”
“这个不要脸的。”宋明斐笑骂他，“我看他脑子指定有点什么毛病，没个城墙厚的脸皮都说不出这些话。”
坐在副驾驶的裴已没有加入他们的话题，他一直在想刚才老板问他到底认不认识什么老总的事。他直觉解约成功这事儿应该没这么简单，可是他实在不认识什么大老总。
要是认识，他还能连三十万手术费都掏不出来吗？
他实在觉得蹊跷，翻遍了通讯录也就觉得林宇有点可能，可他和林宇除了宋祁之外毫无交集，林宇根本没有帮他的理由，而且他也觉得不会是林宇。
翻来覆去也找不到一点线索，裴已决定先把这件事放下。今天是个值得高兴的日子，就先不想这些事情了。
到了医院，他们几个在门口买了鲜花和果篮。虽然丁川言一个劲儿地强调了不用，不需要这些，可是他们三个还是买了，毕竟是第一次见丁川言的亲奶奶，不能没有礼貌。
几个人挤挤攘攘地进了医院，丁川言带着他们到了奶奶的病房。
因为情况有所稳定，奶奶已经转到了普通病房，一天之中睡的比较多，但醒的时候神智一般都是清醒的。
“奶奶，”丁川言利索地先给奶奶掖被角，“你看我带谁来看你了？
丁川言奶奶睁着眼，努力地辨认着面前的这三个小伙子，虽然没有说话但眼睛亮了一下，咧着嘴角，应该是很开心。
“奶奶，抱歉这么久才过来看您。”裴已把花放到病床旁的桌子上，“我是丁川言的队友，也是队长，我叫裴已。”
“奶奶，我叫方衍夕，是川言哥哥的队友。”方衍夕活泼又可爱地朝丁川言奶奶扯出一个微笑。
宋明斐放下果篮，温和地笑了笑：“奶奶，我叫宋明斐，也是川儿的队友。”
“你们……好。”丁川言的奶奶说话还是有点费劲，努力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
“奶奶，您不方便就别说话了，”裴已坐在病床旁边，“以后我们会经常过来看您的，您就当我们是丁川言就行了。”
因为病房里凳子少，就够两个人坐，丁川言就跑出去找护士要凳子。他找到了一个相熟的护士，又要了两把凳子。
“小丁啊，”护士给完他凳子，戳了戳他的胳膊，“我听说你是当明星的？”
他们科室的人都知道丁川言长得好看，职业也跟明星沾边，不过他们从来没有在网上看到过丁川言的照片或者消息，应该是不怎么火。
“你才知道啊姐。”丁川言很不满。
“我今天不是看见了那个裴已嘛…”护士讪讪道，“你们认识啊？”
丁川言骄傲地仰起脖子，“我们是队友，他是我队长。”
“那等会姐姐能不能进去要个签名？”护士四下看了看没有领导在，对丁川言道：“我是他粉丝。”
“你是粉丝你不知道我是他队友？”丁川言更不满了。
“这不是最近才粉上吗？”护士煞有介事地说道：“我是看了那个直拍粉上的，还没来得及了解队友什么的嘛，这样，等会你也给姐姐签个名。”
护士姐姐说要自己的签名，虽然是顺带的，但丁川言也算找补回来了点尊严。
“行，”丁川言冲她扬了扬下巴，“等会你去病房里找我就行。”
到了病房，丁川言把凳子都放下让他们坐着，然后对裴已说，“刚才有个护士姐姐说要进来要你签名，我答应了。”
“嗯。”裴已点头。
正说着，护士姐姐走了进来，手里拿着纸和笔，佯装查房的样子。
“我超喜欢你，”护士姐姐看见裴已眼睛都直了，虽然直拍里的裴已很帅，但是她觉得真人更帅，直拍根本没有拍到他十分之一的帅，“能帮我签个名吗？”
裴已笑着接过纸笔，“当然可以，丁川言的奶奶身体不太好，我也想拜托你你工作的时候多多照顾一下。”
“这是肯定的。”护士拍着胸脯，“这本来就是我的职责。”
裴已低头签着名，护士在想掏出手机合照的边缘疯狂试探，但想了想这是工作时间，签个名就已经相当过分了，她还是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