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封玖
基本礼单上都是一些奇珍异宝、玉瓷美器等,还有一些名贵的首饰、书画之类的玩意儿。
但众人依旧听得起劲儿。
他们在心中暗自比较各自贺礼,反正地位低的不能超过地位高的,若是谁没守规矩,就会被记在小本本上。
轮到庆王时,礼单前面跟诸王大差不差,直到最后冒出来一个“万花筒”。
万花筒是什么?
听上去似乎是装满一万朵花的筒子。
可有什么筒能装一万朵鲜花呢?这得多大啊!
众人心中好奇,皇帝和贵妃也不例外。
贵妃娘娘艳若桃李,娇笑凑近皇帝:“陛下,此物臣妾闻所未闻,想必新奇得很。”
“爱妃若是想看,朕让人取来。”皇帝宠溺回应。
接着威严发问:“庆王何在?”
楼喻:“……”
这位陛下明知是庆王世子入京,却偏偏装作不知,真是演得一手好戏。
他起身躬身行礼,朗声回道:“微臣参见陛下。陛下有所不知,父王因病重不能入京,便由臣代为入京贺寿。”
皇帝眸色深沉:“原来是世子。世子不如为朕与贵妃解解惑,这万花筒是何物?需多少人搬来?”
楼喻恭敬道:“启禀陛下,‘万花筒’中的花并非真花,只需一人取来便可。”
“哦?”皇帝眉头一挑,“倒甚是有趣。”
他挥挥手,立刻有宫人去取。
贺礼上都有标记,宫人可凭标识辨认万花筒所在的礼匣。
礼匣小巧精致,单手便可握住。
宫人百思不得其解,如此细小之物,怎堪称得上“万花筒”?
宫人至殿,奉上万花筒。
太监总管先接过,打开礼匣。礼匣内,一木制圆筒安静陈列,看上去平平无奇。
他弯腰递到皇帝面前。
皇帝和贵妃一见,也有些难以置信。
就这?
这能被称为“万花筒”?谁起的名字?
皇帝拾起万花筒,让诸臣都看到这一普普通通的圆筒。
众人同样困惑:就这?
他们鄙夷的目光落在楼喻身上,要是真没钱,也没必要在寿礼上糊弄吧?
拿一个木筒当贺礼,庆王实在过于寒碜,也不知庆王世子哪来的底气搅动满城风雨的。
皇帝奇道:“世子,这不会弄错了罢?”
楼喻微微一笑,“陛下,万花就在这一方圆筒之中,只需凑近一观便可。”
皇帝当然不会自己凑近,遂交给总管太监,依照楼喻的讲解,拧开顶端的盖子,将一只眼凑上去。
总管惊讶出声:“真的有花!”
楼喻唇角含笑:“公公不如再转一下。”
总管依言,便见筒中花色竟又变了,犹如神迹!
身为皇帝近侍,他见过无数奇珍异宝,今日却因一小小的万花筒而震惊万分。
皇帝见状,便知这万花筒确有奇处。
他伸手道:“朕也来看看。”
总管恭敬奉上,皇帝凑近一只眼。
嚯!竟然真的有万紫千红!
目光所及处,无数繁花绽放,争妍斗艳,绚丽夺目,可不就是“万花”吗!
“陛下,臣妾也好奇着呢。”贵妃明目张胆撒娇。
皇帝恋恋不舍交给贵妃,贵妃观之,立刻展颜欢笑,色若春晓。
“果然是繁花似锦,姹紫嫣红。”她对皇帝道,“确实当得‘万花’之称。”
皇帝颔首,笑看楼喻:“庆王和世子有心了。”
楼喻道:“娘娘国色天香,风华绝代,即便是万花,到了娘娘面前,也定会黯然失色。”
贵妃掩唇失笑,“世子可真会说话。”
其余人一边好奇万花筒里面到底有啥,一边腹诽楼喻会拍马屁。
皇帝问:“万花筒从何处所得?”
“启禀陛下,此物乃微臣从一西域行商手中所得。”楼喻回道。
“仅此一个?”
楼喻赧然:“微臣买了三个,一个进献娘娘,一个孝敬母亲,还有一个留着自己玩,若是陛下不弃,微臣便将另一个万花筒呈献陛下,能让陛下开怀也是微臣的福分。”
皇帝龙颜大悦:“世子如此孝心,当重赏。”
他确实想要,但也不能直接抢夺臣子玩物,遂吩咐内侍:“庆王世子献礼有功,赏金百两。”
一个万花筒就换得一百两黄金,太他娘的划算了!
楼喻立刻谢皇帝隆恩。
殿中一派欢喜和乐之景。
其后众臣献礼,皆是常见宝物,没甚稀奇。
众人心里猫挠似的,非常好奇万花筒里是不是真的藏着万紫千红。
楼蔚趁机凑近问:“阿喻,那万花筒当真稀奇?”
“是挺好玩的,”楼喻本想敷衍一二,但思及沧王很有钱,便立即勾引他,“不过我已经没了,你若是想要,不如问问京城的西域行商。”
“嗯嗯!”楼蔚一脸期待,就等宴会后找西域行商打听。
献礼过后,丝竹齐鸣,乐声不绝于耳。
便有宫婢丝带翩跹,捧食入殿。
众人低首一瞧,皆瞪大眼睛,萝卜、青菜、韭菜、白菜、豆腐汤。
这么简陋的吗!
陛下您是不是忘了,今天是贵妃娘娘寿宴啊!
他们随了那么重的礼,竟然只能吃到这些粗陋之食?!
御膳房是不是搞错了?
楼喻则心道:来了。
果然,皇帝欣赏完众人神情,忽然低低一叹:
“诸位爱卿可知,如今大盛有多处流民叛乱?”
谢信立刻起身附和:“陛下可是忧心流民作乱,社稷不稳?”
“没错,”皇帝幽幽一叹,“据奏报,湖州、宁州叛军势大,两州知府平叛艰难,百姓水深火热,朕每每思及,便夜不能寐。”
“陛下用心良苦,用这吃食警醒臣等,微臣实在惭愧!”杜迁也起身感叹。
楼喻正撑着下巴看戏,察觉一道目光盯着自己,斜眼去看,又是范玉笙。
范玉笙双眸不再带笑,反而忧色渐重,似乎对殿中情形并不看好。
作为忠义之臣,难道范玉笙不应该为皇帝鼓掌叫好吗?
怎会忧虑?
他移开目光,继续看谢信和杜迁上演双簧。
“陛下,”谢信忽道,“全国多处有叛军祸乱百姓,理应派兵镇压!”
楼喻观察了一下其余藩王、世子,发现大多都在看热闹,丝毫未察觉火快烧到自己身上来了。
只有少数几个眉头轻蹙,欲言又止。
杜迁又道:“谢侯爷所言在理,然北方蛮族虎视眈眈,朝廷重兵皆固守边境,叛军人多势众,咱们又何来兵力?”
“广募兵马,有何不可?”
“厉兵秣马,劳民伤财,岂非让百姓更加怨声载道?”
“难道杜尚书打算坐视叛军猖狂?!”
“去岁旱灾、雪灾,眼下国库空虚,粒米束薪,谢侯爷打算如何征讨叛军?”
两人争得面红耳赤、唾沫横飞,楼喻瞧得津津有味,时不时吃块豆腐解解饿。
“两位爱卿不必再争,都先坐下。”皇帝伸手向下压了压。
楼喻凝神坐直,重头戏要来了。
“诸位爱卿,叛军不能不镇压,但如何镇压尚需斟酌,若有想法,皆可畅所欲言。”
楼喻暗叹,皇帝先前任由世道混乱,就是为了这次的目的吧?
原书的视角落在霍延身上,没有具体描写贵妃贺寿一事。
只道庆王入京一趟,回来时腿骨断裂,站都站不起来。
而王府府兵似乎也被朝廷收编,不再以王府为尊。
于是,“庆王世子”的恐惧与愤怒,尽皆加诸于霍延身上,让霍延陷入更为黑暗的泥淖中。
此处主要表现“庆王世子”的残忍疯狂以及霍延的坚韧刚毅,至于庆王入京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一概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