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封玖
驻军有经验,府兵有忠诚,两两融合,彼此牵制。
是以,何大舟还能笼络五百人听命于他。
五百人对阵两百人,应该不会输……的吧。
手抖得更厉害了。
自韩昀入城带走庆王府兵后,郭濂就开始整夜整夜睡不着觉,焦虑得头发都白了。
他一边觉得楼喻死定了,一边又忍不住想,楼喻到底有没有后招。
他无数次想象着楼喻俯首称臣的模样,可又无数次被噩梦惊醒。
跟楼喻对抗,真的是正确的吗?
可眼下庆王连符牌都交出去了,庆王府再也没有府兵保护,他为什么不趁机将楼喻压入泥沼里,再也翻不了身呢?
做任何事都存在风险。
郭濂带着侥幸心理,选择冒着风险去做。
然而他尚且不知,自始至终,真正的操盘手都不是他。
郭濂抬手端起茶盏,一个不慎没拿稳,茶盏跌落在地,碎得稀巴烂。
他低首瞧着地上的碎片,沉默半晌,嘶哑着嗓音问:“何大舟已经就位了?”
“大人,何统领已经包围整个庆王府,保证一只苍蝇都飞不出来!”
郭濂想笑,却又想哭。
他期待这一战的胜利。
楼喻在田庄歇了一夜,养精蓄锐,早上起来精神抖擞。
他召集霍延、李树二人,率二百府兵,气势凛然,直奔庆州府城。
府城外守卫远远瞧见,神色瞬间激动起来。
如今楼喻在庆州百姓心目中,就是天上仙人下凡,专门救苦救难的。
自从楼喻接管庆州府后,庆州百姓的日子越来越红火。
老百姓的心思很简单,谁让他们过得好,他们就愿意听谁管。
不管是庆州府本地居民,还是外来流民,对楼喻都是打从心眼里尊敬崇拜。
即便得知皇帝削了庆王兵权,他们也不会对楼喻改观。
有没有兵他们不管,只要世子殿下能让他们过上好日子,他们就愿意跟着世子殿下!
城门守卫也是老百姓中的一员。
他感激世子,爱戴世子,自然不愿见到世子被贪官污吏欺压。
身为守军,他还是有些消息渠道的。
待楼喻队伍行至城门时,守卫壮着胆子上前,高声道:“恭迎殿下回城!”
其余守卫也都齐声高喊:“恭迎殿下回城!”
城门口动静引起城中老百姓的注意。
“是殿下回来了?”
“殿下回来了!快去看看!”
“殿下啊!真的是殿下啊!啊啊啊啊!”
“走,咱们一起去迎接殿下!”
“……”
越来越多的百姓聚集城门两边,自发将中间的道路留给楼喻,纷纷伸着脖子往城外看。
楼喻:“……”
他竟也享受了一次夹道欢迎的待遇。
突然有些小感动。
城内加入队列的百姓越来越多,他们脸上洋溢着兴奋激动的神情,全都崇敬地看着自己。
楼喻鼻尖微微发酸。
他骑在马上,真挚拱手道:“多谢各位乡亲了,大家都回去吧。”
霍延见此场景,不禁眸光放软,唇角微扬。
世子殿下值得这样的荣耀。
这便是真正的民心所向。
老百姓本来还想听话地散去,守卫却忽然大声道:“殿下,请允许大家伙儿一起送您回府!”
“是啊是啊!殿下,咱们不会耽误您的事儿,也不会挡您的道,就跟在您后头,行不行?”
“殿下,就让大家伙儿送您回府吧!”
“殿下……”
一声又一声的期盼,在城门内外回荡。
老百姓发自内心的敬意根本挡不住。
就连李树和二百府兵都不由热泪盈眶。
太感动了!呜呜呜呜。
楼喻喉咙哽咽,眼眶微红。
在回城之前,他根本就没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这一瞬间,他只觉得一直以来的辛苦努力、殚精竭虑都不算什么了。
他们如此懂得感恩,他们值得更好的对待。
楼喻问守卫:“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孙信。”
孙信咧开嘴,别提有多开心。
殿下问他名字了!
楼喻颔首,接受他的好意:“有诸位相送,是我的荣幸。”
他明白孙信的用意。
无非是想让老百姓给他造势,为他撑场面。
郭濂派人包围庆王府,老百姓尚且不知。
可一旦他们亲眼看到尊崇爱戴的殿下被郭贪官如此欺压,怎么可能不愤怒?
二百府兵或许无法对阵五百驻军。
那数以千计的百姓呢?
孙信没有直白地提醒他王府有变,反而试图用这种方式保全他。
倒是有几分急智。
得他同意后,老百姓激动地欢呼起来。
送世子殿下回府,多大的殊荣呀!
众人奔走相告,很快,缀在楼喻队伍后的百姓越来越多。
他们不吵不闹,跟着府兵有样学样,排着整齐的队列,迈着整齐的步伐,怀着兴奋激动的心情,用崇敬热爱的目光看着世子殿下。
世子殿下身着戎装,骑在高头大马上,整个人都那般威严,那般夺目!
这就是他们庆州府的主人。
既仁慈又强大。
几千人的脚步声在街道上回荡,震得地面轰然作响。
郭濂的马车停在庆王府门前。
他坐在车厢内静待楼喻出现。
忽然间,马车开始轻颤,马匹似乎有些受惊,仿佛有什么可怕的巨兽即将来袭。
郭濂正要问发生何事,就听亲信惊叫道:“大人,世子殿下回来了!”
回来就回来呗,这般惊恐做什么?
他心里这样想着,却免不了手抖腿软起来。
郭濂正要掀帘下车,亲信又尖叫起来:“大人!好多人……好多人……”
什么好多人?
郭濂掀开帘子,瞬间呆怔原地。
这些人……都是怎么回事?
宽阔的街道上,楼喻骑着一匹神骏,霍延和李树陪同左右,身后二百府兵声势凛然。
这还不算,再往后的那群贱民是怎么回事?
他们是疯了吗?
还有李树,他不是被韩昀带出剿匪了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这个场景何等熟悉?
熟悉得郭濂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右手抖得更厉害了。
他站在马车前室的木板上,隔空与楼喻的目光交汇。
楼喻朝他微微一笑。
郭濂瞬间头皮发麻,背脊发冷,差点从马车上摔下去!
楼喻!你已经被夺军权!你还在嚣张什么!